孙妈妈的话音落下,贺韵娴环视着四周,又娇声问道,“哪位是祝婉薇?”
孙妈妈遂看向婉薇,又朝婉薇点了点头,婉薇便向前一步,朝着贺韵娴福了福身,柔声道,“回大姑娘话,奴婢祝婉薇,见过大姑娘。”
贺韵娴上下打量一番祝婉薇,她虽只穿着一身素青琵琶袖上衫,下衬玉白竹纹马面褶裙,头上也不过插一支素银如意长簪,饶是打扮得如此简朴,也难掩她那艳丽的好容色。
贺韵娴轻嗯了声,遂抬手道,“不必多礼。”顿了顿,又道,“这方珠绣迎春花的帕子绣得不错,我很喜欢。”又回身看向自己贴身婢子筠芳,筠芳会意,便从袖中摸出了十两纹银,递给婉薇,道,“这是我们大姑娘赏你的,且好生收着吧。”
婉薇将银锭捧在手中,沉甸甸的,满心欢喜的,又抬眸去看孙妈妈,孙妈妈则陪在贺韵娴身侧,道,“大姑娘还看些别的么?”
贺韵娴摆摆手,道,“我乏了,今儿就到这儿吧。”
是以,孙妈妈含笑将贺韵娴送出了绣房。
待贺韵娴与孙妈妈出去之后,绣房里也有过那么一阵的安静,但很快就又闹腾起来。尤其是坐在桌旁的绿沁,她可是格外的不甘心。眼看着婉薇这个新来的粗使丫鬟都得了十两赏银,自己绣的帕子却没能入贺大姑娘的眼,只觉得婉薇抢了自己的风头,便有一股妒火在胸口燃烧。
绿沁看着婉薇与映珊,绘碧在一旁摸着银锭说笑,真是与看越来气。绿沁霍地从座上起身,随手操起桌上盛满凉茶的瓷壶,打开壶盖,直接朝着婉薇泼了过去……
婉薇虽正与映珊,绘碧说笑,却还是注意到绿沁的举动,是以,婉薇在那茶水快要泼向自己时,飞快地侧身躲开,那壶里的茶水并未泼到她的身上,反而泼到了刚刚跨入绣房,就立在婉薇身后的梨娇身上。且那壶里泼出的茶水竟不是凉的,而是冒着热气,滚烫滚烫的,瞬时就把梨娇挡在小脸前的手给烫红了一片。
一身绿衣白裙的梨娇,陡然尖叫了一声,那一张秀致的脸庞顿时失色,也引得门外的孙妈妈忙不迭跑了进来,见此光景,遂命人快去她房中取烫伤药来……
“这壶里的茶水,怎么,怎么竟是烫的?”绿沁怔愣在原地,喃喃自语着,心中却想若是泼到的是婉薇也就罢了,她不过是个粗使丫头,伤了就伤了,掀不起什么浪。可怎么偏烫伤了梨娇呢,梨娇可是二房夫人姚氏身边的一等丫鬟,得罪不起啊。
烫伤药取来了,孙妈妈一面给梨娇擦拭伤处,一面同绿沁道,“瞧你做的好事,还不快来给梨娇姑娘赔罪。”
绿沁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道,“梨娇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抹了烫伤药后,梨娇虽感觉好受了些,心中还暗暗庆幸,好在那热茶只泼到了手背上,若是泼到脸上,后果不堪设想。可这绿沁一开口,却竟然问都没问她伤的如何,只管叫她谅解,真真是个自私极了的。
梨娇本就不想谅解她,但碍于孙妈妈的颜面,遂淡淡嗯了声,便转了话锋,切入正题,道,“孙妈妈,我们姚夫人命我过来取珠绣葫芦桌围,不知你们可绣好了?”
孙妈妈立即堆满笑意,道,“好了,好了,这桌围可是青妩亲手绣的,保管叫姚夫人看了满意。”
言罢,孙妈妈便亲自去将那珠绣葫芦的桌围取了来,捧至梨娇眼前,梨娇仔细看了看,遂道,“既是青妩亲手绣的,那便错不了。”
“梨娇姑娘伤了手,不好拿回去。”孙妈妈说着,看向绘碧,道,“你来,捧好了这桌围,随梨娇姑娘去东院一趟吧。”
绘碧应了是,忙接过桌围,行至梨娇身侧,梨娇便道,“那孙妈妈,我就先行一步了。”
孙妈妈应声,“梨娇姑娘慢行。”
待梨娇走后,孙妈妈回身来,皱起眉来,看向绿沁,冷声道,“你在绣房多久了?”
绿沁知道孙妈妈这是真生气了,忙跪下道,“回妈妈的话,奴婢在绣房四年了。”
“四年了,你应该很清楚咱们绣房的规矩。”孙妈妈沉声道。
绿沁忙叩首,带着哭腔祈求道,“孙妈妈,奴婢就是一时气急了,并非要故意烫伤梨娇姐姐的。”
“那你想烫伤的是谁?婉薇?”孙妈妈厉声道。
绿沁被戳破了心思,遂咬着下唇,支吾道,“其实,奴婢并不知道这壶里盛着的是热茶,这个壶里不是一贯只存凉茶的吗?奴婢只是不甘心,想,想撒撒气罢了……”
“蠢货!自己技不如人,还敢这般嫉妒别人。”孙妈妈呵斥道,顿了顿,又说:“这件事,我本该狠狠罚你才是。但……”孙妈妈说到此处,也是无奈一叹。绿沁到底是绣房的人,这样的事儿若是真闹大了,且不说别人如何看如何说,便是老夫人那里就交代不了。
绿沁吓得抽泣起来,道,“孙妈妈,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孙妈妈冷笑道,“饶了你这一回?莫非你还以为,梨娇的手就这样白白被你烫伤了,而你在这里落两滴泪,一句赔罪的话,这事便能算了么?”
难道不能就这么算了么?
闻言,绿沁忽然止住了哭泣,抬眸望向孙妈妈的眸色里攒着惊疑,惧怕与悔恨。
孙妈妈却别过脸去,思忖了片刻,沉吟道,“梨娇手上的伤怕也是瞒不住了,姚夫人必会知道的,所以老夫人也是早晚要知晓的。如何发落你,其实,已然不是我可以做主的了。”
绿沁连连叩首,哀哀祈求道,“孙妈妈,我在绣房四年了,各房用的珠绣品也有不少是出自我手的。如今回想起来,那些也都是孙妈妈教会我的,我感激不尽。便是念在这四年的情分上,还请孙妈妈替我在老夫人跟前求求情,不要将我发卖出府?”顿了顿,她又痛哭道,“否则,否则我是当真是没脸活下去了。”
孙妈妈长叹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说你,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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