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主演？”
李悦坐在桌前，一头雾水。
“是啊，导演说是刚才在楼下一眼相中你了，正好赶上四个主演里面有个作妖的家伙违约罢工，于是就派我出马，做一做你的思想工作。”
王柱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把晚饭摆了出来。
这几天剧组马不停蹄地拍摄，好容易盼来一个休息假期，谁知道又被糟心的工作霸占了大半天。散场的时候都是晚上十点多了，干脆也不出去吃，直接叫了客房服务，让人随便准备点晚饭再送上来。
李悦肠胃不大好，王柱还特意点了碗南瓜粥，递到他面前。
“你吃这个。”
李悦顺手把餐具递给他，然后各自开始狼吞虎咽。
“乐乐，关于导演要求的明日试镜，你是怎么想的？”
李悦尝了一口粥，发现鲜香扑鼻，竟然味道不错，于是多吃了两口。
听到王柱问他真实想法，他头也不抬，直接敞开心扉：“一开始是不太情愿的，后来看在钱的份上，想着要是合适就接，不合适就当出来玩了。反正这段时间公司翻新装修，大半个月的时间，在家躺着也是躺着，不如出来散散心。”
王柱听得认真，连连点头。
“后来听你说让我临时试镜，去顶主演的空缺，我心里是比较犹豫的。”
王柱试探问道：“是时间问题，还是其他方面的问题？”
“都有吧。”
李悦尝了一口酿茄子，把菜往他那边推了推，“这个好吃，你尝尝。”
见王柱吃下自己的安利，李悦心情不错，继续刚才的话题。
“……主要担心的有几个问题，一是哥你刚才提到的时间问题，我毕竟还有个早教老师的工作，虽然最近因为翻修而‘赋闲在家’，但之后还是要回去上班的。如果拍摄时间顺延，那我必定要有所取舍……说实话，现在试镜拍摄的重要程度，是排在我的学生之后的，因为我不可能因为一份不稳定的、可有可无的兼职而放弃自己喜欢的工作岗位。”
王柱摸出手机，点开备忘录：“我先把你的反馈记一下。”
“第二个是薪资待遇。在这方面我两眼一抹黑，钱要多了人家觉得我狮子大开口，要少了自己又会觉得亏。我知道，哥你猜到我最近经济方面遇到一些困难，也想法设法用人脉关系帮我提供出镜挣钱拍摄的机会……”
他忽然抬起头。
“……哥，那些东西我虽然在意，但我最在意的一点，是不希望你夹在中间，两方为难。”
王柱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抬头看见李悦认真的模样，心里仿佛有股热气蒸腾出来，让他四肢百骸都暖和了。
他半天才叹了口气，然后打起精神：“……我知道了。”
关于工作有关的话题就此结束。
王柱不再多说什么，跟李悦收拾完桌子上的残羹冷炙，然后叮嘱他好好休息少玩手机，就拎着垃圾出门了。
李悦洗了个澡，换上宽松的无袖背心和短裤，躺在床上刷了一会儿助眠视频，便沉沉睡去。
“……谁说爸妈把房子给你了？谁看见了？老房子是我结婚时盖的，新房子是我二婚时盖的，写了你的名？谁信啊，有本事你就去报警，我倒要看看，谁家亲兄弟因为房子而闹到派出所去！不嫌丢人你就去！”
“……我早就想动手了！凭啥你长得好看又受父母喜欢？！凭啥你能考上大学？！凭啥我娶了老婆生了孩子，爹妈还是把你放在心上，凭什么！”
“……啪！”
李悦猛地睁眼，冷汗涔涔。
他放匀呼吸，放空大脑，不再去想那些让自己不开心的回忆。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有人敲门，睁眼一看已经是早上七点四十多了。
平时上班时间是九点，他的闹钟定在八点十五，这会儿闹铃还没响人就被吵醒了，只好揉着眼睛提拉着拖鞋过去开门。
王柱提着早餐进门：“不好意思哈，乐乐，跟导演她们定好的时间在上午九点，咱们早点吃完早点换个衣服化个妆，然后我带你去认认人。”
李悦打着哈欠进了洗浴间，不到三秒，他声音响了起来：“哥，我黑色眉笔忘带了。”
“没事，到时候问化妆师借一点，小丽姐姐那儿有个百宝箱，啥化妆品都有。”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没到十分钟，刷牙、洗脸、刮胡子、洗头吹头一气呵成的清爽帅哥就走了出来。
李悦走出来，看见王柱正拿着手机对准自己，挑眉问道：“……这是在干嘛？”
王柱十分自然：“给你嫂子录点素材，让她发在朋友圈里炫耀帅哥。”
他忍俊不禁，十分自然地坐在桌前，三两下炫完小米粥，吃了两个煎饺和茶叶蛋，就停下了筷子。
“不吃了吗？”王柱问他。
“减肥。”
王柱撇嘴，“你就跟这两个字沾不上边。”
插科打诨后，王柱陪着他出了房门，一边走一边道：“……等到中午我去跟前台商量一下，原本住我房里的是违约演员的小助理，主子走了他自然也跟着一起走，房间就空了下来。统筹本来想安排其他人上来，我寻思正好你来，干脆咱们哥俩住一个房间。要是试镜能成，咱们就一直住；试镜不成，等你旅游假期结束回老家，再换其他人跟我来挤。”
“我没意见，哥你拿主意就行。”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电梯，正巧有一班要下去，里面站着三五个男男女女，王柱便一一向他介绍这是哪个哥那是哪个姐，最后又隆重介绍他的宝贝师父。李悦乖巧地挨个打招呼，最后抬头看钱老头时，眼里笑容明显真诚了许多，
“钱老师，您好。”
老钱笑眯眯地应了，拍拍他肩膀：“加油。”
抵达一楼，出了电梯，没走几步就到了昨天约定好的地方。
老钱瞧着徒弟跟着人化了底妆又换好衣服，最后像是高考送孩子的家长一样把人送到门口，忍不住过去拉了他一把：“行了，让人家进去吧。”
目送李悦进门，王柱贴着师父坐下，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师父，你说我兄弟能成不？”
老钱眼光毒：“**不离十。”
王柱试探一句：“导演说的？”
老钱露出高深莫测的笑：“……不告诉你。”
会议室里，李悦正襟危坐。
“时间五分钟，助演我请来宋清阳老师跟你搭戏，毕竟要看你们俩的化学反应。有什么想法可以和你的搭档沟通，别紧张就好。”
李悦点点头，这才鼓足勇气转身面向不远处的宋清阳。
他第一句话就是：“……宋老师，一会儿结束之后能合张影嘛？”
女导演没忍住，笑出了声。
编剧倒是稳住了情绪，饶有兴趣地看两个人进行交流。
宋清阳笑了笑：“当然可以，一个大帅哥找我合影，这是对我的认可。”
李悦放心不少，拿着那张写了短短几行字的剧本，朝宋清阳凑近了一点，“宋老师，我没什么经验，一会儿演戏的时候，我的计划是……”
他低声和对方交流起来，却没注意距离越来越近，宋清阳呼吸明显一滞，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五分钟后，李悦点点头：“几位老师，我准备好了。”
编剧立马跟导演对了一个眼神，后者手上动作不含糊，三两下摄像机对准，“开始吧。”
这一幕戏台词寥寥无几，大多是两个人之间的动作交锋。
……
韩佳恩抬手一推，将陈毅按在会议室的长桌上，对方脸色羞恼，“你！……这是在会议室……”
他俯身凑了上去，呼吸扑在陈毅高挺的鼻梁上，“怎么，你不愿意？”
“回……回家再做。”
对方结结巴巴，试图改变他的想法。
韩佳恩定定看他一眼，忽然嗤笑一声，起身就要朝外走：“不愿意就算了，世上这么多男人，我也不差你这根。”
眼看那人走得决绝，陈毅猛地咬牙，起身去抓他的手：“别……别去找他们，我、我可以的。”
韩佳恩回头就是一个灿烂的笑脸：“真的可以？”
……宋清阳被铺天盖地的美貌震慑得吸了口凉气，愣了半秒才想起陈毅后面的台词：“可以，只要是你，我可以。”
韩佳恩一只手顺着他的衬衫下摆摸向领口，脸上的笑容也像沾满了毒药的罂粟花，就连声音里也装满了沉甸甸的**。
“……来吧，哥哥。”
宋清阳一下子就竖起了旗杆！
落针可闻的十几秒后，导演跟编剧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大女人，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牛逼！”……这是编剧。
“宋老师还好吗？”……这是导演。
宋清阳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还好房间里除了他们四个，再无旁人，丢人也丢不到哪儿去。
导演看了李悦一眼，话头却丢给了宋清阳：“……宋老师，你觉得这次的新搭档如何？”
宋清阳毫不犹豫夸奖道：“完美！”
李悦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红着脸回道：“谢谢宋老师夸奖，所以这会儿能合影了吗？”
宋清阳硬得难受，不过还好他来的时候穿了件卫衣，三两下系在腰间，既遮挡了尴尬位置，又多了点年轻气息。
导演的镜头一直没关，对着两个人合影留念拍个不停。
宋清阳没有注意导演和编剧那边在做什么，他只忙着看李悦，见人家拍完照片随手一键美颜，然后忽然开口：“这张拍得不错，要不加个微信，把图片发给我吧。”
算盘珠子都快崩到隔壁编剧脸上了。
李悦犹豫了两秒，然后问他：“你是想要私人微信，还是工作微信？”
女编剧满脸嗑爽了，偷偷给一旁的女导演发消息：“……真够劲！”
宋清阳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两个都可以吗？”
这下连导演都忍不住勾起嘴角。
人家出的两个选项，没想到还弄出了第三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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