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宜接过富商递来的银票,指尖微微发颤。她强压下激动,向对方深深一礼:“谢过老爷,我们定不负所托。”
回村的路上,她将银票贴身藏在内袋,手指始终按在襟口。刚走到村庄外时,她远远望见村口聚集的人群。二十几个面黄肌瘦的村民正被官差推搡着围在树下:“三天期限已到,交不出钱就拆了你们刚修的水闸!”
她快步上前,却在看清衙役面容时猛然驻足。那人的衣服与样貌,好像是三日前在酒楼撞见的富商随从。
“姑娘来得正好。”衙役咧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这些刁民说银票被你卷跑了?”
尘宜终于看清这场精心设计的局:所谓富商根本与官府勾结,假意借款实为设套,既能榨干村民最后的价值,又能名正言顺毁掉他们自救的希望。
老农突然挣脱束缚扑跪在地:“官爷明鉴!那银票我们见都没见过,都是这外乡女人。”
“你!”尘宜厉声打断,在无数双怨恨的眼睛里尘宜挺直脊背,“银票在我身上。”她抽出那张票据,迎着衙役贪婪的目光轻笑:“不过您要不要先看看票面印章?”
衙役夺过银票,脸色骤变。本该印着“通宝钱庄”的朱砂印,此刻上面却是歪歪扭扭的桃花形状。那分明是用烧焦的桃枝蘸着朱砂仿制的赝品。
“你敢耍老子?!”钢刀出鞘的瞬间,尘宜不退反进:“真银票早被我存在钱庄,凭官府的鱼符才能支取。若今日村里少一片瓦,我便带着票据进京告御状。您猜刑部的大人们,对私铸官印的案子有没有兴趣?”
衙役们交换着眼神,最终狠狠踹翻晒谷架:“三天!最后三天!”
当马蹄声彻底消失,尘宜转身面对死寂的村民。小女孩突然冲出来拽住她染血的袖口:“姐姐你的手…”
她这才发现掌心被树枝刺破的伤口。老农佝偻着背冷笑:“演得好啊,和官差唱双簧逼我们认命?”
“伯伯,水闸底下的暗渠该清理了。”尘宜不接话茬,径直走向堆着工具的水坝,“今夜前疏通,等雨季山洪下来,下游三个县的春耕都指着咱们的水。”
几个年轻后生下意识跟了两步,又被长辈扯住。尘宜抄起铁锨跳进泥浆。
泥浆中冰冷的泥水浸透了她的衣衫,但她毫不在意。她挥动铁锨,一铲一铲地清理着水闸底下的淤泥。泥浆溅在她的脸上、手上,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在雨季来临前疏通暗渠,否则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村民们站在岸边,面面相觑。起初,他们只是冷眼旁观,但随着尘宜的动作越来越快,泥浆逐渐被清理出来,几个年轻后生终于忍不住了。
“她一个人干不完的。”一个年轻人低声说道,握紧了手中的工具。
“是啊,再怎么说,这也是我们关乎村民的事。”另一个年轻人附和道。
终于,第一个年轻人跳下了水坝,拿起铁锨开始帮忙。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村民加入了进来。老农站在岸边,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咬了咬牙,最终也拿起工具,跳进了泥浆中。
“伯伯……”尘宜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感激。
老农哼了一声,低头干活:“别多想,我只是为了村子。”
尘宜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夜幕降临,泥浆被一铲一铲地清理出来,暗渠逐渐恢复了通畅。尘宜的双手已经磨出了血泡。
“姐姐,休息一下吧。”小女孩端着一碗水走过来,眼中满是担忧。
尘宜接过水,喝了一口,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谢谢你,我没事。”
小女孩看着她满是泥浆的脸,轻声说道:“姐姐,你真的好厉害。大家都说你是骗子,可我知道你不是。”
尘宜心中一暖,蹲下身,轻轻抱住小女孩:“谢谢你相信我。”
次日村口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尘宜猛然站起身,望向村口的方向。月光下,几个骑马的身影正快速接近。
“是官差!”有人惊呼道。
村民们顿时慌乱起来。
尘宜深吸一口气,站到众人面前,目光坚定:“大家别慌,继续干活!我来应付他们。”
马蹄声越来越近,为首的正是那个衙役。他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尘宜,冷笑道:“小丫头,胆子不小啊,敢耍我们?”
尘宜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官爷,银票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您答应,不再为难我们村子,我立刻交给您。”
一名领头的衙役眯起眼睛,手中的马鞭轻轻敲打着手心:“哦?那要看你的诚意了。”
尘宜从怀中掏出那张伪造的银票,高高举起:“这是真银票,您要不要验一验?”
领头衙役盯着她手中的银票,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衙役上前取票。
就在衙役伸手的瞬间,尘宜突然将银票撕成两半,冷冷地说道:“可惜,您来晚了一步。
衙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死死盯着尘宜,手中的马鞭捏得咯咯作响:“你!”
尘宜毫不退让:“官爷,您若现在离开,我们村子自然会记得您的好。若不然……”
她的话未说完,那名衙役已经暴怒地挥起马鞭,朝她狠狠抽来。尘宜眼疾手快,侧身躲过,马鞭抽在地上,溅起一片泥浆。
“找死!”衙役怒吼一声,正要再次挥鞭,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身着官服的骑兵正快速接近。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官员,面容严肃,目光如炬。
为首的衙役脸色大变,连忙下马行礼:“参见知府大人!”
知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尘宜和村民们,最后落在水坝上:“这是怎么回事?”
尘宜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回禀大人,我们村子正在修复水坝,准备迎接雨季。这些官差却无故阻挠,还试图勒索银钱。”
衙役急忙辩解:“大人,这丫头胡说八道!她伪造银票,还威胁要进京告状!”
知府皱了皱眉,看向尘宜:“你有何话说?”
尘宜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那张被撕成两半的银票,双手呈上:“大人明鉴,这银票是我们村子向富商借来的,却被这些官差设计陷害。民女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知府接过银票,仔细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倒是机灵。”
他转身看向为首的衙役,冷冷地说道:“你身为官差,不思为民,反而勾结外人,勒索百姓,该当何罪?”
衙役脸色惨白,跪倒在地:“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
知府挥了挥手:“来人,把他押回去,严加审问!”
其他衙役们上前,将那位衙役五花大绑,拖上了马。知府看向尘宜,语气缓和了些:“你们村子的事,本官会亲自过问。若有冤屈,尽管来府衙申诉。”
尘宜深深一礼:“谢过大人。”
知府点了点头,带着人马离开了村子。
村民们看着远去的官差,终于松了一口气。老农走到尘宜身边,低声说道:“丫头,这次多亏了你。”
尘宜微微一笑:“伯伯,这是我们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老农看着她满是泥浆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前是我错怪你了。”
尘宜摇了摇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转身看向水坝,月光下,暗渠已经疏通,泥浆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大家再加把劲,天亮前一定要完工!”尘宜高声说道。
村民们齐声应和,纷纷拿起工具,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尘宜站在水坝上,望着忙碌的众人,心中却没有丝毫松懈。
“姑娘,你过来一下。”老农陈伯站在岸边,朝她招手。
尘宜跳下水坝,走到陈伯身边。陈伯压低声音说道:“刚才知府大人虽然帮了我们,但他毕竟是官府的人。我担心,那些官差不会就此罢休。”
尘宜点了点头:“陈伯,您说得对。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陈伯叹了口气:“可是,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村子已经一贫如洗,连最后一点积蓄都被骗走了。”
尘宜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陈伯,我们还有土地,还有双手。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总能找到出路。”
陈伯看着她,眼中满是疑惑:“你的意思是?”
尘宜微微一笑:“我们可以尝试种植一些高价值的作物,比如药材或者香料。这些作物不需要太多的土地,但收益却比粮食高得多。只要我们找到合适的买家,村子的经济就能慢慢恢复。”
陈伯皱了皱眉:“可是,我们从来没有种过这些东西,能行吗?”
尘宜点头:“我曾在画中世界读过一些关于药材种植的书籍,知道一些基本的种植方法。只要我们肯学,一定能成功。”
陈伯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我们就听你的。”
尘宜松了一口气,转身对众人说道:“大家听我说,我们不仅要修复水坝,还要想办法让村子重新繁荣起来。我有个计划,需要大家的配合。”
村民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围了过来。尘宜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尝试种植药材和香料,这些作物比粮食更值钱。”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些人眼中闪烁着希望,有些人则依然充满疑虑。尘宜明白光靠言语无法完全说服他们,必须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明天一早,我会去附近的城镇寻找药材种子和买家。”尘宜说道,“同时,我也会请教一些有经验的农人,学习种植技术。大家先继续修复水坝,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开始新的尝试。”
村民们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有不安,但他们已经愿意跟随尘宜的脚步。
第二天一早,尘宜便踏上了前往城镇的路。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忐忑。
当她来到城镇,她走进一家药材铺,向掌柜说明了来意。掌柜是个中年男子,听完她的计划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姑娘,你的想法很好。”掌柜说道,“但种植药材并不容易,需要很多技术和耐心。”
尘宜点头:“我知道,但我相信只要我们肯学,一定能成功。”
掌柜笑了笑:“好,我可以卖给你一些药材种子,并且教你一些基本的种植方法。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尘宜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什么条件?”
掌柜说道:“你们村子的药材成熟后,必须优先卖给我。我会以合理的价格收购,绝不会亏待你们。”
尘宜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谢谢掌柜!我们一定会遵守约定。”
掌柜从柜台后取出几包种子,递给尘宜:“这是当归和薄荷的种子,你先试试。等你们有了经验,我们再谈其他品种。”
尘宜接过种子,心中满是感激。
离开药材铺后,尘宜又去了几家香料铺,购买了香茅和迷迭香的种子。她还找到了一位有经验的农人,请教了种植技术。农人耐心地教她如何施肥、浇水、防治病虫害,尘宜认真地记下每一个细节。
当她回到村庄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村民们围了上来,眼中满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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