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教导处办公室，本就因为自己熬夜多年而担心自己即将地中海的佘主任摸着自己仅剩的头发胆战心惊，看着面前的俩崽子深叹了口气。
其中一个他知道，新来的转校生，脸长得是好看，成绩倒是一塌糊涂。
现在正吊儿郎当地站着，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另一个他也知道，排行榜上的名人，从高一开始就被众多任课老师夸赞听话懂事。
此刻正哭得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
佘主任把自己桌上的卫生纸递过去，又问了一次：“你到底把人家怎么了？”
“我真的不知道啊！”
对天发誓，他真的只是抓了下别人的衣领子，厉扬青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嘴里一直说恨死你了讨厌你呜呜呜。
戚司思脖子一梗，他是失忆了还是？
以前从未见过这人好吧。
“诶诶诶你别哭了，到底人家把你怎么了你说出来，老师也好为你讨公道。”
佘主任语重心长，生怕转学生欺负了自己的好苗子。
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厉扬青，一个疑惑一个期待。
厉扬青倒是不哭了，哽咽着说没什么，不麻烦佘主任了。
“行。”佘主任也不含糊，男生宿舍闹矛盾也是常有的事，刚好这次也是被宿管大爷抓到了才送来自己这的。
既然学生自己不愿意说，那就让他们私下去自己解决。
“那没啥事就早点回去睡觉吧。”佘主任喝了口热水，开始了最后的赶人。
“嘿嘿，佘主任再见。”戚司思没心没肺，刚想回宿舍，结果迎面看见个本不应该在这的人。
祝译气喘吁吁从楼梯下跑上来，眼见戚司思出了教导处。
“你怎么在这？”
“你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
祝译头发凌乱，看上去是刚洗过还没吹干，几缕杂毛散在额间。
身上的衣服看样子也是随手抓的一套，红色的短袖配黑色的长裤，倒是意外的有点酷。
“打架伤到哪了吗？”祝译抓着戚司思的肩，一点都不含糊，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检查着。
“没事没事，哪里都没事呀。”戚司思被检查得有点不好意思，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生怕下一秒祝译能在走廊里把自己衣服脱了。
跟在戚司思后头出来的厉扬青和佘主任也看见了祝译。
佘主任还疑惑，这不是晚上十点多吗，祝译不是走读生吗？
“你怎么进来的？”佘主任惯例履行自己教导主任的职责，话不多说就是开问。
“我进来拿东西的。”祝译笑了笑，丝毫不慌地对佘主任解释。
佘主任眉头一皱：“什么东西非要晚上进来拿啊？”
“我拿练习册。”祝译朝教室指指，而后一脸痛心，“本来有个附加题是想晚上慢慢做的，结果刚刚洗完澡在家才发现没拿。”
“所以你为了写题专门晚上十点、啊不，十一点跑回学校？”厉扬青一脸“我就听你编”的表情。
祝译还很不要脸地点点头。
戚司思本以为佘主任听见如此扯淡的理由会勃然大怒，谁知佘主任欣慰地笑了。
不愧是他们学校常年的年级第一，这学习觉悟就是高。
佘主任倍感开心地拍拍祝译的肩：“好孩子，学习固然重要，在家也要注意休息。”
祝译乖巧点头，丝毫不见刚刚要扒戚司思衣服的急切样。
佘主任背着手远去。
没有了教导主任，三人之间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你有什么事吗？”祝译再也不见刚才的好脸色，对着厉扬青就是一阵询问。
厉扬青也不怂，说话和谜语人似的：“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干什么了你倒是说。”祝译毫不心慌，甚至还有心情顺顺自己凌乱的头发。
心理学上讲，人在撒谎的时候就很喜欢弄些莫须有的小动作。
戚司思左顾右盼，脑袋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祝译有没有撒谎他不清楚，起码面色无虞，一眼看过去还挺正常的。
“我不和你说。”厉扬青挥手想走，相同的校服在夜色里消失得很快，只留下踢踢踏踏下楼的清脆声响。
多余的人走了，两人也可以好好聊天。
“赖闵给你发的消息？”戚司思问。
戚司思当然知道祝译不是来找练习册的。
开玩笑，祝译根本就不会把高中练习册带回家好吧？
因为他根本看不上里面的题目，祝大学霸家里都是自学的高数教材，那才是人家洗完澡后的睡前练习。
“嗯。”祝译点头。
主要是赖闵虎头蛇尾发了一句“戚司思和人打架被宿管大爷抓了送去教导处啦！”，实在让人担心。
“哎呀，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戚司思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还害祝译又回一次学校。
本来骑自行车要二十分钟的路，戚司思在心底默默估算了下，祝译应该花了十五分钟不到。
也亏得是晚上，路上人少车少，但祝译应该也蹬得腿冒火是真的。
“担心你。”祝译很自然地接话，“毕竟是男朋友，不管有没有事，在我这都是头等大事。”
一番情话把戚司思说得更脸红心跳了。
刚洗完澡的祝译还带着戚司思熟悉的味道，是祝译家里的薄荷沐浴露。两人并肩走着，薄荷味总像冰块，在戚司思的心头滚来滚去。
夜深露重，没了学生的校园更是安静。
从教学楼出来，学校大门和住宿楼是两个方向，二人总该分道扬镳。
明明只是一次短暂的分别，离下一次见面也只是不到半天的时间，可两人依然恋恋不舍。
戚司思想送祝译到校门口，祝译也想送戚司思回宿舍。
两人相持不下。
最后还是祝译坦白：“其实我没走正门，我翻墙进来的，自行车停在宿舍外的墙边了。”
戚司思：……好吧，他男朋友还怪有想法的。
祝译送戚司思回宿舍，那自然不能只送在楼底下，直接长驱直入送到床边。
吵吵闹闹的寝室因为有了祝译的来访，显得更加热闹。
唯一格格不入的依旧是厉扬青，正戴着耳机靠在自己枕头上听音乐，对于祝译的到来也只是翻了个白眼。
祝译环视一圈，依旧是狭小的宿舍。
以前都是中午来，从没注意过原来头顶的灯居然也不算很亮，戚司思的床又离得远，根本照不到什么光亮。
浴室就更是小，感觉同时站下两个成年男人都够呛。
走到阳台，每每看晾衣绳，都是一次新的强迫症崩溃记录。
祝译眼见着戚司思上了床，也算是把人安全送到。
戚司思也挥挥手要祝译走，祝译点点头，临走时给了厉扬青一个不客气的眼神。
厉扬青二话不说瞪了回去。
在床上睁着眼睛的戚司思躺得不安稳，身子还没起来，一抬头只看见厉扬青那眼神了。
那火气一下子往上冒。
“诶我说我到底哪里惹你了，都是大老爷们有话直接说行不行。”戚司思一拍床铺，那钢架床拍得直响。
他还想站起来要说法呢，结果下一秒头就和天花板来了个亲密接触，撞得严严实实毫不含糊。
痛痛痛！
戚司思捂着脑袋蹲下，还要忍着头疼继续对厉扬青龇牙咧嘴，这次势必让厉扬青说出个理由来。
祝译简直是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回去。
当然，寝室没有一百米，所以祝译也没有跑十秒钟，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就到了戚司思床边。
戚司思颤颤巍巍爬下床，低着头乖乖给祝译看自己头上的包。
“嗷嗷嗷！”祝译一按，戚司思疼得狂叫。
刚刚太激动，撞得也太瓷实了。
祝译眼里除了心疼就没有别的，一边呼气一边说不痛。
说着就拉着戚司思的手往外走，整得戚司思连拖鞋都差点左脚穿右脚。
目睹全程的赖闵在近距离吃瓜的同时也不忘提醒：“祝哥，等会要查寝了嘞——”
祝译点点头，查吧，这个宿他们不住了。
路过一堆相熟或者不熟的同学，忽略掉大家对于祝译出现在这的惊讶神情，趁着宿管大爷打热水的时间，两人弯着腰溜出来。
来到宿舍楼后的一处围墙下，戚司思这才发现原来这块围墙居然比其他地方矮了一圈。
祝译示意戚司思先爬上去，戚司思不犹豫，直接就是干。
三下五除二地爬上来，还不忘给祝译递一只手。
祝译一握，脚踩着墙一蹬，干脆利落上了墙，又在下一秒往外跳。
只听见“唰”的一声，祝大学霸完美落地。
戚司思蹲在墙上直直点头，很好很酷很装逼。
非常有他男朋友的风范。
站在墙外的祝译张开双手，十一点的夜还早，吸满了太阳能的路灯在此刻尤为给力。
恍如晨曦似的光晕打在祝译身后，每一根头发丝都好似渡上了一层光，澄黄的灯光融在祝译的表情里，睫毛落下层层阴影，连嘴角边的笑意都清晰。
“往下跳。”祝译，“我接着你。”
墙上的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祝译却小心谨慎地像对待一只容易受惊的猫。
戚司思暗自切了一声，这才多高，根本不用接好不好。
他往下跳，直直扑在祝译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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