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完后的日子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起码在戚司思这是这样。
在祝译家蹭住了一年多，高考结束了终于觉得不行了，寻思着想回福利院住，结果祝译说住市里多方便，和院长爷爷说留在市里呗。
戚司思耳根子软，祝译这么一说就有点按捺不住，但是想着自己也好久没回去了，还是打算回去看看。
见戚司思执意回去，祝译也不好阻拦，他也还没去过福利院，干脆陪戚司思一起回去一趟。
回就算了，俩人还在超市里买了一大堆牛奶饼干面包，总之把小孩子喜欢吃的都拿上了，知道的是回福利院，不知道的还以为新娘子回门，东西带一大堆，两个人四只手都快提不动。
祝译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司机来得很快，开上了去往福利院的路，戚司思才发现原来还有这条盘山公路可以上去，那他以前爬的那些山都算什么！
“这条路一直弯弯绕绕，其实比你爬山还累呢。”祝译看出戚司思的所思所想，悄声安慰道。
戚司思在脑子里想了想，也是，还不如他爬山快。
福利院和疗养院分在了这座山的两边，要不是戚司思小时候没人管，总三天两头地往对面跑，他和祝译说不定都没有认识的机会。
车子一直开到了福利院门前，司机本想停里面，一转弯才发现里面已经停了一辆车子了，刹车熄火，扭头和祝译说：“小少爷，里面有一辆车了，可能得麻烦你走进去。”
祝译点点头，戚司思一听见里面有车，心情一下子不太美妙，结果一下车，看见那辆陌生中带点熟悉的黑色加长版轿车，心情更坏了。
果不其然，戚司思和祝译还没走几步路呢，厉盛就和鬼一样从福利院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保镖助理更是和鬼一样悄无声息。
厉盛一眼看见了戚司思，自诩屈尊降贵地来和他打招呼：“小同学，好久不见，高考刚结束吧，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
戚司思浑身起鸡皮疙瘩，好想一个电话把厉扬青叫过来，让他把自己表叔收走。
祝译原先和戚司思还是并排走，自从厉盛出现后，就变成了半个身子挡在戚司思面前，面色平静地回望过去，看上去很正常，其实已经想直接拉着戚司思走人了。
秉着这位大爷是福利院资助人的想法，戚司思还算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是的厉总，刚高考完，成绩还行，看得过去。”
厉盛哈哈大笑，抬手似乎想拍拍戚司思的肩，结果戚司思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厉盛的手顿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讪笑一下收了回去。
“喊什么厉总，多生分，喊厉叔就行，毕竟你和小青一个班不是，大家都是熟人。”此话一出，戚司思和祝译都心一跳，戚司思是心慌，祝译是心烦。
厉盛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他在暗示自己已经被调查了？还是在表达他什么都知道，让自己别耍花招？
而祝译就想得很简单了，小青？他们认识的人里面，名字里带qin或者qing的，只有厉扬青一个人啊，所以说面前这位大叔是厉扬青的亲戚？
还喊得这么亲热，不管怎么想都很不爽啊。
戚司思只想跑，对于后面的问题糊弄了几句，就说自己还有事，厉盛倒也不拦着，看着戚司思走了。
祝译想跟上去，厉盛却喊住了他。
“祝译？”连名带姓，直接了当。
“你认识我？”祝译不客气地回问。
“啊。”厉盛笑了笑，眼睛眯在一起，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我认识你爸，我们算生意伙伴。”
“我的意思不是你认识我爸，我的意思是，你认识我？”祝译毫不留情，他这些年根本没陪他爸去过什么地方，就算这些所谓的生意伙伴知道他爸有个儿子，也绝不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脸。
戚司思走得急，背影消失在转角，祝译放下心，步步紧逼：“我不知道你调查，或者说再难听一点，派人跟踪戚司思是什么缘故，你想收养他？可他现在已经十八了，我想应该不需要你这么一个领养人。”
如果不是调查和跟踪过戚司思，祝译敢肯定，厉盛不会知道自己。
厉盛对于自己的调查和跟踪行为都不带一点反驳，十分坦然地接受了祝译的指控：“所以说我真的很喜欢和聪明人讲话，但是小同学，太聪明是否也不是一件好事呢？”
祝译不语。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应该是装傻充楞，绝对不会说自己被调查跟踪的事。”厉盛头头是道。
身侧的拳头捏紧，祝译只想给面前这张老脸来上一拳，忍了半天才作罢，如果真是生意伙伴的话，一拳要是把自家生意打没了怎么办，他现在可没钱赔。
“嗯嗯嗯。”祝译口不对心，随便应付着厉盛，“您说什么都对，可以了吧，您要是没事我就先进去了。”
祝译想往里走，厉盛下一句话又让他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你爸妈知道你喜欢男生吗？”厉盛的语气轻飘飘。
“厉总，”祝译回头，一对剑眉压得低，眼神里透着些许凌厉和不容置喙，“您是不是有点太闲了，连生意伙伴儿子的性取向都要了解吗？”
“哈哈哈。”厉盛捧腹大笑，“你倒是比你爸更真性情，你爸人太溜了，和老狐狸似的，一点都不好玩。”
祝译对此不置可否，他长这么大就没看过他爸几面，才不想去肯定或者否定这些话。
没再搭理厉盛，他扭头往福利院里面跑。
厉盛倚在车头上，手才刚抬起来，一根烟就已经放在了指尖，助理熟练地挡风点烟，打火机噌的一声响起，火舌舔舐烟头，呼吸间变成阵阵白烟。
“厉总，我们还继续跟着吗？”助理问。
“……”厉盛思考了下，“你说，我怎么才能把那小孩拐去我们公司呢？”
“这……”助理作为打工人，老板自然是老板说什么他想什么，绞尽脑汁地思考了几种方案，“要不，您让他去公司看那些孩子？就说是福利院的关照？”
“这不扯淡吗？”厉盛瞥了助理一眼，心情看上去意外很不错，“再说吧，反正暑假这么长，对了，那些新领养的孩子手续记得跟进，别让人查出什么东西来。”
“好的，厉总放心。”助理猛猛点头。
-
这边的戚司思还没走进房间，就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哭声，火急火燎地推开门一看，果然是童童在哭。
“怎么了这是？”他上前询问。
“思思哥哥！”童童看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进戚司思怀里，哭得人都哽咽。
“别哭别哭啊童童，和哥哥说。”戚司思呼噜着孩子的毛，只感觉自己衣领都被眼泪打湿了。
“那个，那个叔叔……”童童上气不接下气下气，跟着戚司思进来的祝译也听见了下半句话，“他说问我想不想跟他走。”
戚司思顿时眉头紧皱：“你说厉盛想收养你？院长爷爷知道吗？”
刚来的祝译还不清楚事情原委，但看见小孩子哭得这么难过，默默去桌子上抽了几张卫生纸，半蹲在地上给童童擦眼泪。
“知、知道。”童童点头，“院长爷爷还问我愿不愿意。”
戚司思百感交集，一下子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千万种思绪涌上心头，有疑惑，有不解，更多的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厉盛会突然问童童，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预谋？
被领养有好有坏，戚司思自己就在福利院长大，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弊。很多不能生育或者因为各种缘故而来收养小孩的夫妻在最开始总是和蔼可亲，把小孩带回家后又打又骂的也不在少数。
他已经成年了，不在可以被收养的年龄里了，童童可不一样，如果厉盛那边态度强硬，加上一点威逼利诱的话，童童的归宿还真不好说。
“童童你呢，自己想被领养吗？”祝译听了个大概，开始询问。
“不想。”童童很干脆地回答。
“是为什么呢？舍不得这里吗？舍不得你思思哥哥？”祝译轻声细语。
童童也不说话了，戚司思把他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说没关系，说不定还没定下来，厉总也只是随口一说，况且想收养你的话肯定也要尊重你的意见呀对不对，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方才还在呜咽的童童也渐渐冷静了下来，鼻头依旧红红的祝译帮他把鼻子眼睛擦干，童童这才发现这次又是一个新的帅哥哥。
“思思哥哥。”
“嗯？”
“这也是你朋友吗？”
“是呀。”戚司思看了一眼祝译，“怎么啦？”
“你朋友都好好看啊，上次那个哥哥也是。”戚司思没想到童童作为小男孩，居然也有捂着脸犯花痴的一天。
听见前半句的祝译还在暗爽，听见后半句，询问的目光就对准了戚司思，眉头一挑，眼神里的意味明显，上次的哥哥？谁？
戚司思笑着打他一下：“上次厉扬青也来福利院看了看，所以，嗯就是这样。”
本来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插科打诨的话说完，童童继续写自己的暑假作业，祝译和戚司思也开始聊起了正事。
当祝译听见戚司思说，以前被领养的孩子居然都出道当童星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发出了当时和戚司思一样的困惑。
“你不觉得很诡异吗？这是收养还是养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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