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瑜让他进来,关上门,然后拿出一张纸,说:“刚刚你在包扎,我爸本来要去看你,临时有事先走了,他让我把这个给你,你老家是不是还有亲戚?可以把他们接到市里。”
文瑜手里赫然是张两千万的支票。
许怀瑾笑不出来,“我救你,不是为了这个。”
文瑜心里一跳,犹豫着问道:“那...你为什么?”
有些话,他想听许怀瑾亲口说出来。
从小到大,跟文瑜表白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他们说喜欢文瑜的时候,每个人都带着崇拜、期待或是迷恋的目光,但许怀瑾不一样,他从来没有对文瑜说过喜欢,他只会做,沉默地做,偶尔和文瑜对视也会快速低下头。
果然,许怀瑾又低头避开了文瑜的眼睛,他小声道:“你是我哥,我肯定要去找你...”
“哥?”
“嗯...”
文瑜既失落又气愤,以前许怀瑾从来没有在私底下叫过他哥,就连他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在外的身份确实是许怀瑾的哥哥。
他有些气急地抓起旁边的东西往许怀瑾身上扔,道:“你现在才意识到我是你哥?好,我是你哥,你为什么要跟你哥在一起,出去!”
许怀瑾欲言又止,把他扔了一地的东西放回文瑜床头的桌子上,默默退出去,文瑜见他什么都不说,又气得把枕头往闭合的门上扔。
许怀瑾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文家人的脾气个个难以捉摸,只有文瑜的脾气在文家算是最好的,但自己似乎总是让他非常生气,本来还以为两个人就算不在一起了,也能正常相处,不过看来文瑜可能还是没那么想见到自己。
于是他在出院后回到文宅,就打算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出去,一方面想着如果见不到文瑜自己应该能慢慢放下这段感情,另一方面他也想安心准备考研的事,许怀瑾喜欢天文,但是数学一向不是很好,听很多学长学姐说,如果要跨考天文系,可能需要数学非常好才有希望。
他买了很多数学书,打算从寒假就开始准备,足足一年的时间,应该能把自己的短板补上来。
抽了个合适的时间,他把自己要搬家的计划告诉了文太太。文镜源跟文太太只有两个儿子,文瑜是小儿子,一直被家里人当个宝贝疼,这次出了事,全家都很感激许怀瑾,尤其是文太太,一改从前的傲慢,说什么都要让许怀瑾继续住家里,说家里佣人齐全,能让他安心备考。但许怀瑾还是找了个理由,说住在学校有图书馆,学习氛围更好,适合读书。文太太赞成他读书上进,最终还是同意了,又让他别带太多东西回学校,每周抽个时间来家里跟大家吃吃饭聚一聚。
文瑜身上有些冻伤,再加上脚好得慢,出院比许怀瑾晚一些,压根不知道这事,刚被送回家,他就从轮椅上下来拄着拐杖往二楼走,文镜源在后面叫他:“文瑜,先洗手去餐厅吃饭,不急着。”
文瑜只好坐回轮椅,让佣人推着往餐厅走,边走边冲后面人说:“去把怀瑾叫下来吃饭。”
佣人如实回道:“许少爷回学校住了少爷,最近都不在家里了。”
文瑜感觉许怀瑾在躲他:“什么时候?”
“前天刚走”
他不满地冲文太太道:“妈,他走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文太太一边给文瑜盛汤,一边说:“真是稀奇了,以往他在家你都不愿意回来住,这会儿他搬走了你不高兴?”
文瑜不自然道:“这不是还没来得及道谢吗?”
文瑜坐到哥哥文良旁边,文良递给他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支钢笔,上面还用标用英文标着许怀瑾的名字的首字母,显然是定制的,通体墨绿色,像一块大翡翠,很是雅致,他跟文瑜说:“为了回来看你,我局里的工作都丢下一星期了,这是我给小许带的礼物,算是谢礼,你如果真想谢他就去他学校看看他,顺便好好跟人家说声谢谢,别总对他那么凶。”
文良年纪轻轻就博士毕业,以后打算接文父的班,算是文瑜这一辈里最出息的一个,文瑜一向听他哥的话,便应承下来。
文太太看了眼那个笔,笑道:“不得不说,小良很会选礼物,正好怀瑾要考研,笔肯定是经常用得到的。”
文瑜打断他妈:“他要考研?”
几个人点点头,合着全家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文瑜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点失落,或许还带着点难过,以往许怀瑾虽然话不多,可不管干什么都会跟自己说一声。
当天下午他拿着文良的笔和自己挑的两套西装往许怀瑾的学校赶去。
许怀瑾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宿舍刷题,文瑜问了他的宿舍在几栋,便让司机往那边开,他还是第一次来许怀瑾的大学。
这个大学算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好大学,当初许怀瑾考上的时候很高兴,还邀请过他来玩,但是当时文瑜并没有来。
许怀瑾有些惊讶文瑜怎么来了,挂了电话赶紧套上外套下楼去接他。
等他下去的时候文瑜左手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右手拄着拐杖,正倚在车前冲他笑。许怀瑾一时有些羞赧,跑过去拿过他手里的东西,一手扶着文瑜,问他:“少爷,脚还没好怎么就出院了,有事的话你跟我说一声我回去就好了。”
文瑜靠在他身上,稍微低头就能闻到久违的橘子香,那是许怀瑾爱用的洗发露的味道。文瑜想到以往每周回家,许怀瑾都会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两人无数个亲密的夜晚,都伴随着这股香味。
记得两人的上一次还是在滑雪场那边,晚上他去跟景峰喝酒,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走到许怀瑾的屋子,他刚洗完澡,身上还没有擦干就套了睡衣来给自己铺床,浴室门敞开,屋子里很快便氤氲着橘子香的水汽,暖得人直犯迷糊。许怀瑾弯下身子拉床单,两截细长的腿露在短裤外,背后被水渍打湿的衣服印出白瘦的腰肢......后来文瑜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去抱住的他。
他不是一个重欲的人,但也确实很怀念跟许怀瑾的感觉,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从身到心的满足。
此刻他突然想:已经两个星期没做了,为什么许怀瑾还不来找自己?
文瑜被自己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把脑子里这些不着调的东西压下去,说:“我哥给你买了礼物,非让我亲自来送。”
许怀瑾带他上了二楼宿舍,还好是寒假,宿舍里只剩许怀瑾一个,他让文瑜躺到他的床上,然后倒了杯热水给他,文瑜指了指带着的东西说:“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这些都是给我的?”
文瑜点点头,“当作新年礼物。”
许怀瑾试了试新的西装,衣服长短倒是还好,就是裤腿有点长,肩有点大了。
文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道:“这个牌子...应该可以换吧。下次还是不买成衣了,带你去定制两套。”
许怀瑾不在乎道:“没事儿,少爷,我最喜欢的还是这支笔,不光颜色好看,还是定制的,谢谢你,我有这个笔就够了,真的,这衣服多贵啊,我气质也不适合,还是退了吧。”
文瑜咬着牙道:“你知不知道这两套衣服能买十支这样的笔?不是要给我当助理吗?公司不是学校,穿着上不能太学生气,让你去换就乖乖去换。”
许怀瑾想想也是,便把衣服收起来,“那我明天就去换。”
“这还差不多。”文瑜边说边把文良的笔往自己兜里放,“我想起来这个笔定做的时候忘了加东西,我回去让他们重新加好了再给你。”
许怀瑾笑道:“好,少爷,谢谢你来看我,也谢谢你的礼物。”
许怀瑾笑的真诚,文瑜感觉自己这几天在医院积攒的戾气终于消下去一点,他招招手让许怀瑾坐到床边,仔细看着他头上和手上的伤口,问:“怎么还没好?”
许怀瑾愣了一下,他能感觉到文家所有人都在向他逐渐释放善意,包括文瑜。
但还是有些不适应,他抽回手,老实道:“已经快好了。”
文瑜打量了一圈许怀瑾的宿舍,破败的墙皮,好几个人共用一个的卫生间,喝热水还得自己用暖壶烧,心想住在这地方,就算小伤也不知道得养多久,他把早都准备好的钥匙拿出来,上面还挂着许怀瑾的熊猫。
“要不还是搬回来,干什么都方便点,这宿舍里墙皮都发霉了,你的伤口别再感染了。”
许怀瑾看着久别的钥匙,突然沉默了。
文瑜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他以为许怀瑾会像以前那样开心。
许怀瑾知道,其实文瑜一直是个很好的人,他没有那些官家子弟的陋习,就算家里有很多资源可以利用,他也会凭自己的本事拿到全A的成绩,然后自己创业。不因为自己的出身就看不起别人,虽然文瑜自己总是高傲地不愿意承认,但他的很多做法其实都充满了善良的底色。就如文父和文太太,他们都是好人,顶多,顶多有些自傲罢了。
所以,就算自己救了文瑜,他让自己搬回去,也只是因为他的善心,因为他过意不去,想要报答。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其实他还是那个不管干什么都会令文瑜讨厌,卑鄙的、要挟他的坏人,与其那时候再被赶出来,不如一开始就体面的拒绝。
许怀瑾忍住想要伸出的手,抬头挤出了一个不算笑的笑,拒绝了文瑜:“不了,少爷,我在宿舍挺好的,寒假结束我的同学们就回来了,大家一起学习比较有氛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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