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啜泣声,沈怀终于醒了。
望着自家的天花板,他有些发愣。没死啊。
“别哭了。”商恙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间,“跟死了男人的小寡妇似的。”
远秋握住沈怀垂下的手,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少年凭借着他快一米八的体型,坐在床边潸然泪下。
真是视觉冲击极强。
“既然醒了,就哄哄你的小寡妇,我先走了。”商恙也是被这玩意儿搞没辙了,她就没见过这么脆弱的人,商府的那些小辈都没他那么脆弱!
“商姑娘留步。”沈怀刚提高声音,下一秒便咳了起来。
“……”商恙不仅对远秋没辙,更拿沈怀没辙。其一,此人是他的未婚夫,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照顾他,其二,此人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照顾他,其三,此人是远近闻名茶艺师傅,万一摊上自己就完蛋了,于情于理她都应该……
于是乎,她停在门口,倚着墙望向他。
“远秋,你出去。”
远秋“啊?”了一声,有些苦恼,无奈被沈怀笑容下暗藏的杀机威迫。
他终是决绝道:“公子,远秋,去了!”
这语气,跟要赴死似的,商恙看着远秋捂脸而去,有些好笑:“素闻沈公子待人宽厚,哪怕是家中仆役下人也能同友人般相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远秋出身江湖,这些活泼气倒是也给沈府带了些生气来,我不希望他拘于京城的高墙,只要是我能有一分面子的地方,总是希望他能做自己。”沈怀望着被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商恙望了一眼窗外,沈怀的确躺了很久。暮夏的晚风透过敞开的窗户窜入,倒有一丝清爽的凉意。
“商恙。”
突然被叫了全名,商恙疑惑地看向床上的人:“沈公子,有事吗。”
沈怀张了张嘴。
也是这样的暮夏,也如窗外那般满天星辰,他也唤过眼前人的姓名,只是那时,眼前人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回应了他的呼唤。
“沈怀,我在。”
“沈公子?”
商恙微微蹙眉,这个人说是柔弱无能,实则心思复杂,也不知在谋划些什么。
“这里,有些疼。”沈怀按了按胸口的位置。
“……”商恙闻言,走向床边,微微俯下身子,“哪里痛?”
她戳了戳他的手:“是不是觉得这里无力,也有些酸痛?”
沈怀顿了顿,面不改色的点了一下头。
商恙一连按了好几个地方,每个地方都说疼。
他该不会是在拿自己寻开心吧。
直到她的手停在了胸口,商恙挑了挑眉:“拿我找乐子,开心吗。”
沈怀静静望着她,棕色的瞳孔缩了缩,最后轻轻笑了一声。
“表姊说的没错,你还真是个绿茶。”
“叶姑娘在你面前便是这么说我的?”沈怀轻轻掀开被子,拿起了边上的外衣,径自走向窗边。
商恙的目光追着他,只见沈怀对着夜幕,长长叹了一口气。
恍惚间,无数道虚影在眼前闪过,她下意识伸出了手。
回过神时,手已经被攥住了。说实话,那人的力气不大,一甩便能甩开,但她没有,只是笑了笑:“这是做什么。”
沈怀闭上眼睛,轻声低语:“如果那些都不是假的……”
“什么?”
商恙上前了一步,想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沈怀松开手,也冲她笑了笑。
……最烦打哑谜了,能听懂也就算了,这种听不懂又想知道的感觉也太难受了!
商恙一扯嘴角,勉强扬起嘴角。
原本以为这么一笑便过去了,谁料沈怀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你不追问吗。”
这是什么问题啊!难道你不愿意说还要我追着问你么?
算了,当哄哄孩子吧。于是商恙问道:“什么不是假的。”
她抱着哄人的心理,静静看着沈怀,他一只手抚上窗户,刹那间,周遭一切有如云烟消散,只余下满天星辰和广阔无边的草地。两人面面相视。
商恙大骇,下意识搭上了腰间的剑。
“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杀他?
“不要忘记我。”
商恙面露惑色。
对于这些神神乎乎的东西,她也并非一窍不通,腰间的玉剑便是所谓仙人的馈赠。师父赠她佩剑,授她法诀,使她能将剑法运用自如,自此十步取人性命,不在话下。
但意料之外太多了,不知为何,那把玉剑振了起来。
“沈怀,你还真是让我意外。”商恙刚拔出那把剑,眼前人的面庞便开始模糊。
她想说些什么,却有人先一步跨了出去。
定睛一看,她再次大骇。
看见一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是个人都会惊骇的吧?
商恙二号,权且这么称呼她吧,这兄弟大大方方地走向沈怀,扬声唤了一声:“小绿茶?”
无数的记忆涌入脑中,或喜,或悲,或是河清海晏,或是动荡乱世,终究逃不过这三个字。
小绿茶……
“商恙。”再回神,依旧是那扇窗户,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南柯一梦。
商恙微微抬眸。
“那些,是什么。”
“知道我们为什么存在于这个世上吗。”沈怀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当然,也不是让商恙回答的,“我们绕过了原本的死局,一步步抵达了这里,我们是万千轨迹中的一条,可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我度过了无数个煎熬的夜晚,梦境很长,长到可以容纳一生。我跌跌撞撞,想找到出路,直到我们的无数次的初遇。醒后,我的记忆总是混乱的,怕忘记你,我尽力描摹你的样子,回想你的音容……
这些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商恙慌乱的冲出沈府,连远秋喊她都没注意。
合着这沈公子有臆想症啊,真是到头了,再待下去就真的要被赖上了,真可怜,这么年轻就患上臆想症了。哎不过还别说他弄的那个东西挺好看的。
……她在可怜啥,最可怜的不是她自己吗?她未婚夫是个臆想症,遭罪的还不是她。
安抚好情绪,正当商恙准备上榻躺尸时,一张纸赫然出现在手边,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三日后午时,殷河畔,带上你刚才见过的那个家伙。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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