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是两道争执不下的声音。
简单解释一下，商恙和谢祈朝一前一后进了茶馆后，因“穿女装是恶趣味”和“穿女装纯粹是为了方便工作”而发生了强烈的争吵，持续到现在……这有什么好吵的。
沈怀喝了一口茶，小心翼翼地看了商恙一眼，然后又转头看了谢祈朝一眼。
“两位，不妨先停一停，我们先商讨正事？”
“如果是要我把计划全盘托出，抱歉，我是有叛贼的素养的。”
这话说的正气凌然，沈怀顿时有些失语，脑内盘算着如何组织恰当的语言来回应。
“你还知道你是叛贼啊。”商恙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刹时，周围零星的人都看了过来。
谢祈朝吓了一跳，连忙俯下头，压低声音道：“你轻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沈怀也是拿这两人没辙，他敲了敲桌子，试图让他们回归原本的话题。
“你先别打岔。”商恙瞥了他一眼，幽幽道，“小心女装癖注意到你，到时候被他吃的连渣都不剩。”
沈怀：“……”
谢祈朝：“……”
这回谢祈朝拍案而起：“我不是女装癖！”
“商姑娘说得都对。”
……
安静了，原本一触即发的第二次争吵，安静了。
商恙嘴角微微抽搐：“你说啥？”
谢祈朝显然被雷到了，他一连往边上挪了几下：“哥们，原则呢。”
好了，现在终于轮到他讲话了。
沈怀摩挲着茶盏的杯沿，道：“碧玺，什么时候拿来。”
“待你们用过晚膳之后，自然亲自奉上。”
商恙微微皱眉，正想开口，沈怀抢先道：“那可记得把手套戴上。”
碧玺触手有灼烧之感，只有未来的天子才能免受其害，故有碧玺可测天子，寓意天下所归之说。原本商恙还担心谢祈朝又拿块假碧玺来糊弄，现在这么一问倒是可以间接敲打敲打他。
谢祈朝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笑了一声：“自然，只是我是偷出来的，相当于背叛了我们组织，商姑娘可得给我一个去处。”
商恙晃了晃手上的金箔：“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给我碧玺，可以帮我做三件事，而我只需要告诉你剑法的来历，并没有什么附加条件吧。”
“你完完全全告诉我了吗？”谢祈朝反问。
“我知道的，完完全全告诉你了，我可不想花钱雇一个只能帮我干三件事，干完就白吃白喝的人。”
“这件事便交由我来安排吧。”沈怀再次插入。
谢祈朝看都没看他一眼：“商姑娘，若是连这层保障都不给我，我怎么帮你办事啊。我说的三件事是基于极度紧急的情况，若是去了你那，该做的我自然会做。”
“……”虽然知道他想在商恙那儿谋职是冲着那本剑法和幕后之人，可还是好不爽。
沈怀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随后……
“咳咳……咳咳咳！”
果不其然，商恙转过来了。
“怎么喝口水都能呛着。”她满脸关心地给他顺了顺背。
沈怀轻轻摇了摇头，一只手放在唇边，眼睛咳得通红，过了很久，他才舒出一口气：“不必担心，是我身子弱。”
不必担心？今天你在这里被茶呛死了，怎么回去交代，天杀的怎么那么虚。
“那就到这里吧，我扶你去休息。”商恙扬声道，“若你今日能把碧玺带来，我可以考虑你的条件，商府不会亏待你。”
沈怀这番作为虽有些夸张，但也算是个台阶，说实话谢祈朝的条件并不苛刻，随便给他个职位挂着，大不了钱给少点，关于那本剑法他爱查什么查什么，连她都不甚了解的事，谅他也查不出来。
她扶起沈怀，起身离开了。
若谢祈朝把碧玺偷来，倒是可以保住他，只是其他人，公然与朝廷作对传播不正当思想，也只能好自为之了。
“在想什么。”沈怀轻轻问了一句。
“在想到底是谁给他们那么大的胆子，连京城都敢炸。”
“应当是……某位权势滔天的人？”
自己不敢动手，于是鼓动百姓谋反，倒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那个二殿下，回京不过几年便闹得满城风雨，多少名门望族因为他沉寂了下去。虽然她也看那群人不顺眼就是了。
“沈公子觉得是谁。”商恙突然问道。
她原本并没有打算问到答案，反倒是沈怀，不知想到了什么，久久无言。
“沈怀？”
“我觉得应当是宫里的人。”
宫里？宫里能有谁，难不成是哪个妃子？妃子再得宠也不至于权势滔天吧。
“嗯？为什么这么认为。”
沈怀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攥着袖子，仔细看，可以看见他额间染上了一丝薄汗。
“不想说就不说，不必勉强。”
沈怀这人，其他什么的她不清楚，只知道他绝对不会骗她，如此便够了，把孩子逼急了，他估计能两眼一翻晕过去。
眼看沈怀越来越紧张，她松开手，走到他面前。”
他没敢抬头。
“商姑娘……你生气了吗。”
商恙不禁好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抬头。”
闻言，沈怀才微微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
“……”
那对眼睛……怎么说呢，浅褐色的眼眸覆上了一层水汽，非但没有掩盖眼底的光芒，还显得更加透彻，像月光洒下的破碎清辉，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
只觉得耳根处一阵烫意，商恙心下一惊，连忙转开头去。太诡异了，这完全是见色起意啊。
“唔……走了走了。”商恙含糊的说了一声，快步往前走去。
沈怀悄悄跟上前，极快地瞟了一眼她微微泛红的耳根。
……
有戏哎。
晚霞渐退，商恙倒在客栈的床上，静静看着窗外。
时至今日，她才开始认真考虑对沈怀的想法，对于沈怀这个人，她是不讨厌的，但仅仅也停留在朋友一层，但多又多在他们之间还有婚约，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变味了。沈怀喜欢她不言而喻，虽然原因有些玄乎，同时那些故事商恙也知道，虽然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某种意义上来讲，沈怀喜欢她是因为自己是他的梦中情人。
暮夏的晚风吹入，反倒越发激起涟漪，正当商恙准备把窗关了时，一个人影掠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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