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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吾知江上风

“哈哈哈哈。”已经躺到竹榻上晒太阳的慕容隽,听到此处不禁放声大笑,“清与你来给我做妹妹吧,实在很讨人喜欢,哈哈哈——”

桓清与同样展颜欢笑,并不认为这一发言有何不妥。

阿南仍处在原本的话题中,半分没受慕容隽的打扰,“清与说得不错,不过宫中晚宴那日,当众抚琴的乐府令也十分俊美,他和桓将军在你们金陵,是不是也被人这样追呀?”

“乐府令每次露面都有许多人围看,从他十四五岁至今,都是如此。”她还记得,那年容珩从西山静修回来,惹得满街的女子追看、投掷瓜果鲜花,许蔚愣是一路从城门口护送他到容府大门。

容珩其人,冷心冷性。治书御史管龄之妹管嫣苦恋他数年,忧思成疾,死前曾投帖想见他一面,仍被他严词拒绝,只道:“彼之恋慕,与我何涉?”

几日后管嫣油尽灯枯,手中紧紧握着为他所作的丹青画像,香消玉殒。

容珩的风评因此事而日趋极端,一些女子更加痴恋、崇拜他的孤傲,另一些则厌恶他的冷酷无情,甚至有人在盛大宴会上公开冷嘲热讽。桓清与和他素无来往,虽叹惋管嫣一片痴心,但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今日恰好谈起容珩,想起此事,她也不愿拿这些风流逸事来做谈资。

“至于哥哥,他十七岁那年在外习武回京后,被围堵了一次,便向金陵女子行礼告饶,说当街聚众有碍百姓日常生活,请各位贤媛淑女高抬贵手,此后也鲜少到行人拥挤的集市去。偶尔在路上遇到女子送点鲜果花束,他也会温和有礼地果断拒绝,渐渐便无人当街追看了。”

“俭虽有君子之风,却难免会伤了姑娘们的心呢。”慕容隽跳下竹榻,走到案前坐下,“妙龄少女闺中寂寞,和这春日的阳光一般充满活力,向往浪漫。一次偶遇而已,温柔一点又如何呢?人家不会记挂一辈子,不过是给无趣一生添点乐子罢了。”

一阵暖风吹入阁中,带着墙外丁香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桓清与望着案上的花果,似想起什么兀自笑了起来,回过神才道,“不错。我娘亲也曾和二皇子持同样看法。”

慕容隽展颜而笑,道:“哦?那一定是桓相当年被当众追逐时,长公主神女无心的评语了。”

桓清与笑而不语。

随即,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碧芜率数名侍从鱼贯而入。阿南想继续问,目光却霎时被他们手上丰盛的菜肴吸引了。

桓清与长大后,曾听潋娘提起过双亲的故事。慕容隽只说对了一半,这样的观点的确是晋国长公主对桓安的评语,但当时的她却并非神女无心。

萧漪清生性洒脱,十几岁起就跟随魏帝征战南北,为人处事从不拘泥小节,于男女情事亦然。桓安少年时名动洛阳,是不少闺中女子的爱慕对象,但他早已将萧漪清放在心上,面对其他女子的示爱从不予以回应。

一直到两人成亲前,萧漪清对桓安的爱慕毫不知情,反而以为他无意于自己,才将自己的感情埋在心底,致两人蹉跎多年。

双亲之间的旧事,她不便在外人面前提起,就让话题止步于此。

众人在黄金台用过午饭,休整片刻,又继续出门游玩。

晌午的阳光懒懒的,暖暖的,照在身上令人昏昏欲睡。

马车沿着曲江边的大道缓步而行,经过一渡口,慕容隽望见精致的楼船,便嚷嚷着要坐船。桓清与欣然同意。

慕容隽选了泊船口装潢最华丽的一艘船,将银色貂裘留在马车上,只着一袭天青色宽袖丝袍,手中打着八骨折扇遮住当午的阳光,未等其他人跟上,便跳上甲板,走入船舱四处张望起来。

桓清与和碧芜带上毛毯、披风,各类蔬果酒食,交代全叔到青溪上游的渡口等候,才款款步入船中。

甫一走上楼船甲板,迎面一阵过水清风袭来,几分清凉洗去了午间的昏沉,让人神清气爽。

展眼望去,夹岸垂柳依依,绿意鲜活,生机盎然;几树梨花映水,花影重叠,似梦非真,乍然风起,空中落英缤纷,水面涟漪荡漾,正是别有天地非人间。

慕容隽一人轻裘缓带,静立船头,对着此间美景纵歌一曲:

“浪动灌婴井,吾知江上风。

开帆入天镜,直向彭湖东。

返影照疏雨,轻烟澹远空。

中流得佳兴,清赏亦何穷。

瀑布洒青壁,遥山挂彩虹。

相思俱对此,举目与君同。”

歌罢,两岸连鸟雀都静了片刻,唯清风徐徐,桃花拂面。

桓清与走过去,在铺着毛毯的船板上坐了下来,“二皇子多才多艺,这首曲子婉转动听,词曲俱佳。”

“这原本是我......族中人传唱多年的歌谣,后经由我的一位姨母填词而成。”他望着远处重重山影说道。

桓清与点头赞道:“大齐文士不仅擅音律,亦精通诗文。”

“我们两国的音律原本大相径庭,自大齐迁都之后,朝廷自上而下主张汉化,连音律也推崇汉律。”关于接受汉文化一事,慕容隽没有再多说什么,话锋一转,“那日晚宴乐府令一曲可谓余音绕梁,让人回味久久,不知隽是否还有机会一闻?”

“近日,数典阁开榜在即,不少人向容家递拜帖,想和乐府令比试琴艺。今日下午我们可以去缦阁碰碰运气,说不定乐府令破天荒答应了某位乐师的挑战,愿意在缦阁上比试一场。”

桓清与看到慕容隽表情古怪,笑道:“容大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怪脾气,谁的面子都不给,我安排不来也是情理之中,还请二皇子殿下切莫见怪。”

“是么?”慕容隽看到她肩头落下一瓣粉色桃花,抬手轻轻拂过。桓清与应声回首,只见慕容隽指节分明的手悠悠收回,蓦地深吸了一口气,心下自嘲:今日可真是漫长的一天。

“那乐府令和萧将军相比,谁的脾气更大呢?”

阿南突然从船舱内跳出来,“对啊,清与很少谈起萧将军,他那样子看上去肯定脾气很坏,脸总是硬邦邦的,好像从来不笑。”

桓清与脑中浮现萧迦叶的模样,是雨夜惊马那晚对着雨幕聊天的场景,她记得他的侧脸,眉峰俊朗,鼻梁英挺,唇线优美,还有......睫毛很密很长。

她笑了笑,“萧将军征战多年,治军严谨,杀伐果决,的确比寻常世家公子要严肃许多。至于脾性,我不太了解。”

“单论长相,他和桓将军各有千秋。”阿南道,“但肯定没有女孩子敢追他。”

慕容隽偷笑着给各人都倒了杯茶,递一杯给桓清与,“阿南果然到了‘有女怀春’的年纪,老缠着你聊男子的相貌。”

阿南闻言便啐了他一口,拿起杯子喝水,“谁让我在上京天天被你这只花狐狸闪了眼,好容易能来瞧瞧金陵的才子佳人、山川风貌,你还笑话我?!”

慕容隽又是一番赔罪,桓清与看他或许真是挺无聊的,总喜欢逗这个,闹一下那个,好像乐在其中,又似毫不在意。

“方才在烟霞阁见到的那幅画。”慕容隽看着眼前山清水秀,又想起了那幅山水图,“是山家四小姐山缨的墨宝?”

桓清与点茶的手势一顿,微微点头道:“不错。”他才来大魏几日,竟识得这么多士族男女?

慕容隽也点点头,“那幅画应当价值不菲。”

“的确。”桓清与继续点茶,嘴上淡淡说着:“烟霞阁每挂出一幅山博士的画作,不消多时便会被人以高价抢购。价格尚在其次,要能及时得知烟霞阁拿到山博士的新作,快速出手才是最难的。”

“那萧家此番,费了不少心思。”慕容隽觉得事出反常,武将出身的定国公哪来那许多闲情逸致?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桓清与的心蓦地凉了半截。她低头点茶,反正在座几位,都尝不出茶的好坏来。

慕容隽见桓清与不接话,转头看向宗元。宗元靠着船舱,紧紧盯着水面上的动静,并不关心他们的话题。

反倒是阿南听出了点蹊跷,“萧家要和山家联姻么?”

此话一出,桓清与的手势再次顿住,这盏茶怕是要泡坏了。

从听到是萧家买的画起,她便猜到了这一点。定国公萧垣为人激进,萧迦叶刚好到了婚配的年纪,如今有军功傍身,初入中枢,最是需要通过联姻巩固势力的时候。桓家不行,自有许家、山家等别的世家可供选择。

他们这些士族男女,就像烟霞阁中摆放的画作,任人挑选、买卖......

靠在船舱边的宗元走过来坐下,伸手取过一杯茶。

桓清与忽然醒觉,继续专心致志地点茶。

“大魏世家大族之间,私下有不少钱权交易,一笔书画买卖并不一定就是联姻。”宗元喝了口茶,似漫谈又似有心解释。

阿南觉得有些道理,缓缓点头。慕容隽若有所思地笑笑。

桓清与为几人倒茶,轻声道:“宗先生说得在理。”说完起身走到船头。原来和爱而不得的“苦涩”共处实在是折磨人,她不想再和他多靠近半分。

船行驶到青溪一带,两岸草木丰茂,行人渐少。

按理说,除了鱼龙混杂的西市,青溪上游环境幽静,也是“苍狼”出手的好时机。可她环顾四周,并无异样。

水面忽然传出声响,桓清与将手按到腰间的软剑上,警惕敌人的袭击。

几许水声过后,水面依旧平静。

“方才,应该是鱼咬到船舷的声音。”萧迦叶的话音从身后传来,转眼已和她并肩而立。

桓清与深吸一口气,最后只蹦出一个字:“嗯。”

两人一时无话。

江风拂面,两岸树影纷纷,人行江上,如在画中。

桓清与望着江面,问道:“你会和山家联姻吗?”

萧垣买下山缨的画,必然是对山家示好。细想来,《晋律注疏》问世后,引起不少争议,夸赞者有,质疑者亦有。国子祭酒严道林和治书御史管龄盛赞之,力压一众质疑之声。除此之外,国子博士山缨的精妙点评,也为《注疏》的声誉增色不少。

加之金雀楼庆功宴上,山玥的出现,让一向在朝堂上处中立地位的山家表露出对萧家入中枢的友好态度。那晚,萧迦叶对待山玥,可谓礼敬有加。

种种细节都在说明两家超乎寻常的和睦,只是当时她疏忽大意罢了。

这样的问话,自然十分冒昧。但桓清与顾不得许多了——她就是想知道答案。

萧迦叶也没料到她会这样直接问出来,看了她一眼,才道:“县主会吗?”

桓清与微微侧过脸,用余光看向他,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或许会。”

山家掌权人山洵名望虽不如容铉、桓安等人,但在中枢掌权已久,长子外镇梁州,掌兵权;次子年纪轻轻便在尚书省担任要职;长女入宫为妃,次女是当世仅见的国子监女博士,天下闻名的才女。哪怕家族在本朝根基不深,但家中子孙兴旺,前程似锦,是士族们都十分看好的门第。

桓清与对于自己的婚姻暂且没有什么设想,若和身侧之人无缘,山家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恐怕,这也是他的答案。

当这个答案说出口时,桓清与不禁慨叹,就算萧家和山家联姻,她都完全没有资格动气。

她自嘲一笑,转头看向萧迦叶,故作轻松地说道:“不过,山家未婚配的尚有三男一女,我和他们家联手的机会比将军要大一些。”她仿佛在认真考虑这件事,还有些得意自己比之萧迦叶更高的胜算。

萧迦叶头一次想接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神思遗落风中,只得无奈一笑。

桓清与回身走入船舱。她知道自己又嘴硬了,但对于一个无心于自己的人,嘴硬是无用的。只是残存的自尊心和骄傲,让她不愿在他面前展露半分落寞。

两年前写“慕容隽咏歌”这段戏时,原本计划自己写几句诗顶上。但至今未敢下笔,怕句子编出来了还是会被自己笑。(也惹读者笑话)~

所以暂用了李太白的一首诗。本文架空东晋,太白诗和故事时间本不相符,因为我个人喜欢太白......且就与诸君一赏罢~

(看看连载期内能不能补上诗句,我努力哈~)

PS:本章关于萧迦叶的身份:在阿南等人面前,他还是“宗元”的装扮,所以用“宗元”这个名字指代;他和桓清与两人对话时,因为桓清与已经识破他的易容,所以直接用回本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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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吾知江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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