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雪山私人团（3）
毛箜：@施哉药买回来了，放在餐桌上
毛箜：刚才给小孩量过体温了，没烧
毛箜：你也去睡会儿吧，别忘了下午还得去公司开剧本会
施哉：（感恩的心.gif）
施哉：你和毕仁仁先回去休息吧，麻烦你俩一晚上了，待会我助手会来帮忙看小孩的
毛箜：没事，我等你助手到了再走
毛箜：毕仁仁已经在你客房睡死了，倒霉孩子再过10分钟还得起来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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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是我干过的第几段实习，也不知道他是带过我的第几位mentor，但我很肯定，他是对的。”
尘埃在晨光里氤氲，石熙声在实习日记上很虔诚地写下这行字，然后双手合十，虔诚地朝前方的玻璃隔间拜了一拜。磨砂玻璃和百叶窗后面坐着的是庇佑他的职场神灵，虽然神灵常常自谦说自己主管场控，教不了他什么拍摄技法，但天无二日，对石熙声来说神灵就是他唯一的mentor。
“导演助理，毕仁仁。”
用目光虔诚地拂过紧闭拉门上的职位牌，石熙声在心底默默念诵吾主之名。有如天启般，脑中闪回着仁仁哥请他喝奶茶，仁仁哥为他和隔壁财务部唇枪舌战协调资源，仁仁哥帮他更正做得像屎一样的排期表……
因此我石熙声誓死掩护仁仁哥的摸鱼时光，绝不能让妖魔鬼怪打扰我仁仁哥睡觉！
“那个什么石熙声，你喊毕仁仁过来一下，有事找。”
妖魔鬼怪来了。
没得到第一时间答话的毕戈透过三台显示屏的缝隙瞥了一眼，石熙声却觉得那视线同时也瞥在了仁仁哥的绩效和工资单上。这可不行！他猛地一个鹞子翻身，操起电脑就冲到毕戈桌前，差点撞翻桌子上金灿灿的“导演 毕戈”桌牌。
“毕毕毕毕毕老师！抱歉耽误您一点时间，之前那个广告项目的分镜已经检查完了，您现在要先过目一下吗？”
“那个不急，过两天再看吧，你先去叫……”
“除除除除除了这个，您让我弄的那个资源排期表我有几个地方没搞懂，这里这里和这里，能麻烦您帮忙看一下吗？”
然而这种实习生级别的小把戏怎么可能瞒过从小就给人使坏捣乱的毕戈的眼睛。他盯着石熙声笔记本屏幕上满屏乱飞的鼠标，心头涌上许多坏主意。
“可以啊，”他特地耐心地等到石熙声一口大气吐到一半，才悠悠补上后半句，“去毕仁仁那边说吧，正好他是做这块的专家。”
说罢他抄起手机就朝毕仁仁工位的方向走去。什么，使坏之后不看手下败将的脸色会遗憾？别急啊，毕戈愉快地想，好戏还在后头呢。也不知道毕仁仁在做什么坏事，竟然让他的小狗腿实习生紧张到这种程度，真是让人期待。
“请请请请请留步！”
看吧，果然追上来了，好勉强才在毕仁仁办公室门口截停他。
“毕老师请您留步！我突然想到上次审的样片好像有问题！”
“哦？那可不是小事啊，”毕戈配合地装出惊讶表情，“我记得你负责的是D段，没错吧？”
“对的对的就是D段。”
“具体是哪里有问题呢？”
“呃，唔，嗯，对了，是收音，D段的收音有问题！”
石熙声顶着毕戈五分焦急三分担忧二分疑惑的眼神继续硬着头皮瞎编道：
“如果说画面是影像作品的血肉，那声音则是它的灵魂，可现在D段的灵魂明显是残缺的，是不完整的！垫音虽然填补了低部，却也剥夺了这种过满则亏的瑕疵美，而降噪则削弱了整体音频的层次感，让它变得平庸单调……”
“唔，很不错的一段点评，”毕戈摸着下巴，“不过我怎么记得，D段好像是一段表现自然和睦的狗咬狗场景啊。”
“……”
“收音的话应该也只会录到狗叫吧？”
“此言差矣！”
事已至此已经不是报恩的问题了，如果失败，恐怕未来在这个公司他都无法抬头做人，今天他石熙声就是赌上性命也要把这段胡扯给圆过去！
“毕老师恐怕没有用心听过狗叫吧？狗能发出的声部比人多得多，你以为只是‘汪汪汪’，其实是‘汪汪汪’。第一个‘汪’起调平缓，是对其他狗的试探；第二个‘汪’猛地抬高，是气势雄壮地下战书；第三个“汪”尾音压低，则是认清自身必然失败后铺天盖地的不甘心与有朝一日或许能卷土重来的展望。来，和我一起说，‘汪汪汪！’。”
“……”
“汪汪汪！”
“何人在此狗叫？”
玻璃隔间的门突然被从里拉开，毕仁仁睡眼惺忪且困惑地盯着堵在自己门口的两个人——毕戈神色淡然，一如从前他干完坏事的模样；石熙声则满脸激动，毕仁仁的出现更是往他情绪的油锅里泼进一大勺沸水，结果就是千头万绪没憋住，从嘴边溢出一声颤音：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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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了一份可以摸鱼到下班的闲差工作把石熙声哄走、并默默祝福他能顺利修好破碎的心灵后，毕仁仁关上了门，与正坐在自己办公椅上转圈圈的毕戈大眼瞪小眼。
“你没事跟人家小孩过不去干么？”
“什么叫‘我跟他过不去’？我怎么跟他过不去了？那是他先拦着我不让我来找你。”
“哈原来如此，我刚才太困了就在工位上睡了会儿，昨晚没睡好，小石应该是怕你扣我工资才这么做的。”
“……为什么没睡好？”
“说来话长啊，长话短说就是施哉捡了个小孩。和你没关系哈。”
太阳穴因为缺觉而痛得一跳一跳的，毕仁仁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成了一滩浆糊，对话全靠嘴巴的肌肉记忆在开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补上那句“和你没关系”，总觉得今天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好困，懒得想。反正毕戈也被哄好了，体现为办公椅转得更加起劲：
“这个不给报销。”毕戈一高兴嘴里就开始不吐人话。“顺便一提我昨晚睡得可好了。”
“睡得可好了？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黑眼圈？昨晚又熬夜剪片了吧？今天上午早饭吃了吗？每次熬夜都不爱吃早饭，等下次体检报告出来了等着被爸妈一起三堂会审吧。”
身而为哥的肌肉记忆苏醒了。毕仁仁无视毕戈哼哼唧唧的“吃过了”“要吃你陪我去吃”的狡辩，双手插起他腋下，试图用一招“旱地拔葱”把弟弟从椅子上拖去吃早饭。可他完全忘了，毕戈的体格从高二起就已经全盘反超他，导致毕仁仁的努力从视觉效果上看更接近于一只活蹦乱跳的鱼在壁咚砧板。
“怎么不回消息，中午一起吃……卧槽你俩在干什么？”
毛箜在三秒内完成了“敲门没得到回应——开门——震惊——关门——锁门”的丝滑连招，动作之流畅让毕戈不禁思索得想个办法从高层那里多套点经费出来换个好点的摄像机，并在脑子里畅想起美妙的购物清单。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哥已经和小毛总吵起来了：
“……我昨天怎么说的？‘这里是办公室不是你俩的卧室’，光天化日竟然又行这等□□之事，今天这顿午饭说什么都得你请。”
“不是怎么就得我请了？怎么就□□了？怎么就吃午饭了我不是刚上班吗？”
“十一点五十多了大哥，消息发一堆了都没回”
“卧槽我睡了这么久？”
“走吧大睡神，吃饭去了。”毛箜一把把毕仁仁肩膀揽住，薅着他就往外走，还不忘忙里偷闲地冲椅子上的毕戈挥了挥手。“这家伙上班睡觉的事就不麻烦毕老师扣了，回头我会和人事说的。”
“慢走不送。”
办公椅不知什么时候转到靠墙位置，毕戈留给他们一个冷峻的挥手的背影。
“我会自己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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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雪山私人团（3）
毛箜：@毕仁仁 中午吃酸菜鱼吗
毛箜：@毕仁仁 听说毕戈在办公室学狗叫，真的假的
毛箜：@毕仁仁 人呢？
毛箜：哥们我来救你了
“抱歉抱歉，上午一到办公室就睡过去了，完全没看手机。不过你昨晚不也熬夜帮施哉看孩子了，你怎么就这么精神？”
电梯口。毕仁仁低头噼里啪啦回复着未读消息，毛箜则抬手跟几位路过的同事打完招呼，侧过头上下打量了好友一番，确认他神情没有异常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看你不也挺精神的，亏我还担心你和毕戈见面尴尬，急匆匆跑来救你。”
“尴尬？为什么尴尬？”
“当然是因为……”毛箜知道这不是适合在公共场合说的话题，把嗓音压低到几乎像是蛇在嘶叫，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回答，“他昨晚不是才偷亲你吗？”
现在毕仁仁终于知道他今天忘记的重要的事是什么了。串起来了，毕戈为什么会关心自己为什么没睡好，自己在回答时又为什么会说“和你没关系”，一切都串起来了。
电梯门开了，乌泱泱地带走了一批等电梯的人，楼层顿时空荡了许多，只留下毛箜和毕仁仁依然在电梯前罚站。
“所以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毕仁仁吐出一口浊气，“准确来说是没什么想法吧。毕竟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讨好毕戈，我总归没办法拒绝他的。”
“或许可以试着从这次开始拒绝他，我想你们爸妈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可毕仁仁还是摇头。
“我没办法拒绝他的毛箜，我没有办法。只要想到拒绝毕戈之后他可能闹出的动静，光是想想我就已经开始烦躁了。我想我大概不止是‘不想拒绝他’吧，我在害怕拒绝他。”
“就像当我意识到刚才毕戈明明已经说过很多次‘陪我吃饭’、我却依然跟你一起走了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现在立刻马上回去找他。所以毛箜，抱歉了，中午你自己吃吧，账记我头上，就当是我在赔罪了。”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是难得的空箱。毛箜背对毕仁仁大步走了进去，可转过身时表情却是平静的。
“别说得我好像缺你这顿饭钱一样，快去找你弟吧，等改天空了再出来好好聊聊你的病态哥哥情结。”
“你不生气？”毕仁仁眼疾手快地按住电梯按钮，打断正在关上的电梯门。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是你朋友又不是你爹，我只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事，就算偶尔不那么积极向上也没关系的。”
眼眶有点热热的。毕仁仁连忙打了一个哈欠来掩饰，手指因为要擦眼泪于是松开了电梯按钮。
“那下顿饭我请。哦对了，还有一件事，”电梯门开始缓缓合上，“我不生气毕戈偷亲我，除了我没法拒绝他之外，大概还有他亲的只是我的额头的原因吧。”
门关紧了，控制面板显示轿厢正在遵照计划下行。
把心里话一吐为快地感觉真好啊。毕仁仁擦干净眼角的泪，带着被友情填满的一颗心，脚步轻盈地朝办公室走去。
至于刚才好像隐隐约约听到毛箜骂很脏的怒吼？
幻听，绝对是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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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是有边界的。
毕戈把头靠在他哥的办公椅头枕上，偏过头隔了磨砂玻璃望着模糊的影子发呆。
只要还在边界内就可以安全地“任性”。父母之间的边界是别闹出丑闻，所以他们隐秘地各玩各的；父母对他的边界是做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好儿子，所以只要他还撑着“具有商业价值的导演”的架子，他们就不会去管他做的那些纨绔事。
他从小就很任性的另一层意思是他从小就很能摸清他人的边界。
所以昨晚一时冲动的偷亲越过了哥哥的边界，对吗？
其实他原本打算亲的其实是嘴的，但考虑到今天还得上班，要是亲了嘴毕仁仁估计得失眠到天明，所以才临时上移了目标，把吻落到额头上。
他当然一早就看穿了毕仁仁那个烂得不能再烂的装睡。还以为那个粗线条笨蛋终于读懂了他从来不加掩饰的暗恋，自己像是备考了十多年的考生终于拿到试卷，从千言万语中特地选了一个直白却不失委婉的答案交了上去，结果抬头一看球还是早早飞过了边界。
哥哥果然很在意啊，偷亲的事。竟然连午饭都不陪他吃了，明明自己已经要求了那么多次。
毕戈趴在他哥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他哥的什么玩意儿。
真是的，已经过去七分钟了，他要和小毛总吃饭吃到天荒地老吗！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哄我啊毕仁仁？
“你果然还在这里……卧槽祖宗别再撕我日历了好吗，再撕下去明天就过年了祖宗！”
“啊哥你回来了！”
毕戈惊喜地从桌上的日历纸堆里抬起上半身，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颓了回去。
“是忘带东西了吧。”
他故意把声音凹得很冷酷，恨不得用呼吸敲出“我完全没想你中午陪我吃饭拿完东西赶紧滚”。然而在毕仁仁眼里，他只觉得自己的桌上好像赖着一只别扭的大狗子。困疯了吧，他用力拍了拍自己脸颊，要是被毕戈知道自己觉得他像狗，绝对会把自己的狗头拧下来当球踢。
“对啊，忘带你了。不是说要一起吃饭吗？”
“但你不是要和小毛总去吃吗？就算你先欠我一顿吧……”
“和你哥演什么呢？”
毕仁仁把着门，好笑地看着毕戈。
“想要什么就直接说，搞得你哥我好像拒绝过你一样。”
“哥哥的意思是‘没有’咯？”
“当然没有！小兔崽子我对你好不好你心里没数啊？快走吧我真的要饿死了。”
嗯，十月三十日。毕戈低头看了眼手机。上午十二时零九分。
我哥亲口承认他对我没有边界，意味着我可以在他的世界里真正任性地任性。
不过我并不会恃宠而骄。我已经被我哥的情谊感动到升华了，从此我将在我哥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做一匹听话的小马，面朝野花，洗心革面，绝不撂蹄子踢人。哪怕有不长眼的傻逼在午休给我发工作消息，我也会冷静回答，绝对不会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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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聊（3）
演员-男-沙默叶：@毕戈剧本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围读？几号能进组？
演员-男-沙默叶：娱乐市场风起云涌，你难道没有一点紧迫感吗？
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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