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算盘,是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
枣木框子浸透了祖辈手心的汗,珠子磨得油亮,像淬了百年的指望。
它教会我三下五除二是铁律,加减乘除有公道。
我便背着它,从漏雨的村小走到省城的大学,从医院的收支表爬到博士论文的峭壁——每一步都踩着口诀的鼓点,笃信前方必有清白的答案。
可这世间的账目,原不是给我预备的。
医院的生死账本后藏着人情提成的暗门,高校的职称表格里嵌着祖荫的密码。当我终于把算盘珠拨出火星,熬干骨血换得一纸聘书,却有人用金钥匙轻巧地转了下锁芯,我的“铁律”便碎成一地木屑。
陈星星的故事,不是哀歌。
是给所有信奉“拨珠必响、耕耘必收”的老实人,一记冰冷的耳光。
当知识的殿堂梁柱早已蛀空,当天平的两端坐着不同的神明,一个农村少年用二十年生命演算的“公平”,终究成了时代账簿上最荒诞的坏账。
如今我把它留在月台。
这油亮的木头疙瘩,这曾丈量我整个人生的标尺,此刻不过是一块无用的旧物。
火车正载着我冲向没有算珠的旷野——那里或许贫瘠,但至少,风是直的。
读者诸君,这不是励志传奇的序章。
这是一本算盘的墓志铭。
是为序。
—— 陈星星遗物代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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