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浣看着窗外的细雨,抬手接了不少,清清凉凉的,让她的心情平静不少。辛夷从外面回来,赶了一身的水汽,焦急走进,拿出怀里的纸条递了过去。
“你念吧,”元帝浣没打算上手,只呆呆地欣赏着雨景。
“箫秦声亲手斩杀箫寒后登上帝位,”见元帝浣始终无动于衷,辛夷又继续说:“还有一张写了四个字‘杀彦夺位’。”
元帝浣突然嗤笑,“有意思!这是志在天下啊!”
“公主,那咱们?”
“不急,”元帝浣离开窗边,在桌子旁落座,“是要动手,但不是我们动手。”
辛夷思考片刻,突然豁然开朗,问:“李寺卿?”
元帝浣颔首,把玩着一个杯盏,细细地推敲着。彦王登基,必然不会是一个良君,若是这位置落到别人手里,她也的确不放心。既然这样,那不如一了百了,先将这障碍扫了。
“辛夷,着人将苏大人白银案的真相悄悄在坊间传播开,先断了他的臂,再去抽筋剥皮就容易多了。”
辛夷听完好奇问:“公主,您这么办李大人不止是利用他吧?您若是。”
“辛夷!”元帝浣突然冷漠喊停,“这些话日后不许再说。”有些话说出来,既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既然本来就没有结果,还不如主动断个干净。
选秀当天,皇后和刘妃,端妃、谨妃、袁妃,四人一同出席进行评选。这一批秀女来自五湖四海,模样都是数一数二的,但就是家世大多低矮些,而在这群秀女之间,家世好,样貌好,还懂得变通的,莫过于刘家的嫡女刘赳赳。
“刘家?那她岂不是姐姐的侄女儿?”袁妃嬉笑着说。
刘妃肉笑皮不笑,回:“妹妹有这时间关于妹妹,还不如带着燕王殿下多看几本书,听说燕王昨日又被陛下训斥了,妹妹这一身的才华,还是要多教点,免得日后燕王殿下让人看轻了去。”
袁妃是宫女出身,别说才华,就是大字也不识几个,若不是凑巧爬上了皇帝的床,一次就怀上了皇子,哪里有现在的荣华富贵。皇后看着这争风吃醋的几人,一点掺和的想法都没有,只淡淡叫了句继续便了事了。
刘赳赳不愧是世家教养出来的女儿,一双巧手既画的了丹青,也弹得一手好琴,那张养在深闺人的容颜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会过,若不是袁妃方才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也不会察觉到刘妃的容貌已渐见衰老,果真是岁月不饶人。
回到自己宫里,刘妃立马掀翻了一桌子的首饰,来来回回不知摔了多少东西才冷静下来,贴身宫女上前安慰她,许是那个刘赳赳自己想攀高枝,这才来参选。
“真当本宫是蠢的,”刘妃嗤笑,“本宫原以为的好儿子,好弟弟,谁承想背后捅一刀的人居然是她们,可是可笑可笑得很!”
“娘娘,那我们要不要?”刘妃知道她的意思,但她可不是那种对亲人插刀的人,说到底还是有血缘在的,“命人好生照顾着,不必动手,让她自己去闯,到哪里算哪里。世间女子多不公,本宫当初不能选,如今她也不能选,说到底是这世道不对。”
“是。”
宫人默默退下,宫墙上的漆又刷了一遍,元帝浣走在其间,忍不住开始打喷嚏一连几个,她只好在倚靠在一旁的石狮子上休息着。
近日她的身子总是不利索,不知道是不是装这公主装多了,她险些都以为自己真的体弱多病了。
“见过李寺卿。”辛夷行礼道。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李原行礼完看了看周围,诧异道:“殿下怎么来宫门这?可是要出宫?”
“公主是来,”辛夷话道一半就被她叫停,“李寺卿新官上任,如今又出了白银一案,怕是事务繁忙,本宫就不留大人说话了。”这么**裸的赶人,李原很难听不出,但她这样说,他偏就是想知道她计划去干嘛了。
“下官不忙,”李原对上她的目光片刻,又继续说:“下官看此处景致甚好,公主不介意一起观景吧?”
元帝浣话锋一转道。“自然……介意!”
李原也不气馁,继续说:“白银一案多谢殿下慷慨相助!”
“就随手一半,算不上慷慨!”元帝浣躲开他的目光,看见来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疾步迎上前去。
“瑜之哥哥。”她笑着说。
“公主怎么在这?”
“还不是特意来等你的。”元帝浣笑得肆意,落在李原的手心里直直捏出了汗。他跟在元帝浣身边这么久,从未见过她这样笑过。
辛夷看破一切,悄然跟了上去。就李原这样的目光,要不是喜欢,她直接把湖里的水都喝了。
“算起来,我们都好久没见了,你为何都不来找我?”
“最近刚回京,诸事繁多,忘了。”
“我就知道你忘了……”
二人好一番寒暄,元帝浣才进入正题,“今日下朝,我们一同去青兰酒楼吃**鸽子怎么样?”
“好呀。”高瑜之一口应下,死死盯着他们二人有说有笑的去上朝,李原暗暗把“青兰酒楼”和“**鸽子”念叨了好几遍。
元帝浣本是冲着高瑜之来的,但现在身后却紧紧跟了一个李原,辛夷没有点破,但她的眼睛也不是瞎的,这么明显的跟踪,她自然是看见了。
她巧笑嫣然依偎在少年将军臂弯,一同进了青兰酒楼。绯色裙裾掠过门槛的刹那,司惟掌心沁出冷汗,鬼使神差追了进去。
待菜肴上齐,高瑜之才问:“殿下盛情相邀,不知所为何事?”
元帝浣犹豫了片刻,余光扫过一旁的辛夷,辛夷会意站到了门外。站在斜对面的开阔楼台的李原,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件屋子,身后突然冒出一个杨赛。
“你干嘛?走路都没声!”
“大人,你这一脸做鬼心虚的样子,真的很难不让对面的辛夷发现。”
“谁说我是来……吃饭的,小二点菜!”
李原招呼着杨赛坐下,打听道:“那个……高瑜之和公主是什么关系?”
杨赛一脸看破的神情,配合道:“这高大人年少将军,人品贵重,与公主那是青梅抓马,两小无猜……”杨赛的语气夸张至极,李原没忍住直接说:“说人话!”
“就是,打小就认识,高大人早年间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太子殿下又与公主交好,一来二去,自然就熟了。一年前,皇后本有意撮合公主和高大人,不过谁料陛下先一步定了公主和您的婚事,而后高大人就被赐婚给了余老太师的孙女,不过成婚前夜,敌寇来犯,高大人临危受命领兵出征,婚事也就此搁置了。”
李原追问道:“那现在人都回京了,还不完婚吗?”
杨赛弱弱说:“大人,您和公主的婚事不也是搁置了,一样的道理。”时间变了,位置变了,婚事自然就要重新考量了。如今的公主贵为一阁之主,若是嫁入李家,那成什么样子,若是李原入赘,那对李家而言亦是奇耻大辱。
高大人如今回京任职,但手里终究是攥着兵权实权的将军,说不定何时就要回边境了,这余老太师的孙女自由长在京城,自然也不可能随着他外出征战,先前说好的婚事现在都要重新思量。
“婚事……”李原低声嘟囔道。
杨赛突然喊道:“出来了!”
高瑜之走出来,余光恰好对上李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原有那么一刻感觉高瑜之冲着他笑了一下。等等,公主呢?李原视线立即回移,只剩下空落落开着的房门。
正当他准备上前察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李寺卿怎么在这?”
李原灵机一现,佯装巧合,说:“公主怎么在这儿?真巧……”元帝浣认真地盯着他,他的说话声越来越小。
“说吧,跟着我们干嘛?总不能是真看上本公主了吧?”
“谁看上了,我就是刚好路过……这酒楼又不是只有你们能来。”李原低声嘀咕道。杨赛暗暗替自家大人担心,这样下去别说成婚了,就是能坐在一起说句话都难。
元帝浣没听清他的话,继续问:“说什么呢?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说,别磨磨唧唧的,没事不要跟着我!带着你的人走得远远的,这里是京城,你也不是那个失忆的司惟!认清自己的身份!”
“我看,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人是你吧?”李原踌躇再三说道。
刚走几步的元帝浣突然停下,转过身去,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自己知道!这高大人可是有婚约的人,殿下还是要注意点影响为好。”
这话刚落,元帝浣就吃笑不已,她利落转身,再也不给李原说话的机会。看不下去的辛夷补充道:“李大人,你胡说什么呢?公主和高将军,那都是没有的事,你真是,哎~”
“什么意思?”李原问杨赛,杨赛也一脸疑惑,思考片刻后,说:“我想起来了,这男女之间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啊。”
“我?你?他?”李原怔在原地。
元帝浣前脚上马车,后脚马车内就钻进来一个身影。
李原舔着笑,说:“公主,我错了,我不该擅自揣测你和高大人的关系。”
元帝浣掠过脸去看向窗外,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想法。李原的想法也很特别,单凭她没将自己赶下马车这一点来看,他就感觉自己赢了。
马车内沉寂良久,李原主动找话题,“殿下,我听说刘相把女儿送进宫了?你可见过?”
“未曾。”
“也不知道刘相的女儿长得如何,我听说容貌艳绝京城呢,大家都说,她会是这一批秀女里面位份最高的,殿下觉得呢?”
“你一个大理寺卿,怎么对这宫女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么关心?这么喜欢?要不然本宫推荐你也去参选?”
李原连忙摆手喊停,“那倒是也不必。”话音刚落,又补充说:“不过,若是殿下愿意,下官倒是也可以……”
“下去!”
“得咧~”
李原乖乖的坐在原地,不承想,马车轰然受到撞击,他下意识上前将她护在怀里,一阵惊恐过后,马车一阵疾跑,二人视线交汇,狠下心同时跳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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