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悬崖边上,夜色寂静,澄澈如水。
元帝浣感慨道:“好美啊!”
李原盯着她闪着星星的眼睛,柔情道:“娘子,确实很美!”
“娘子,你喜欢我吗?”李原突然问道。
“我,”她呆愣着顿住,目光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颊。“喜欢”这个词,于她而言未免太重了,现在的她可没有资格想这些。七年如一日的筹谋和盘算,只是为了日后能全身而退,若到那时,当真取了自由身,兴许她会考虑这个吧。
“不必说了,我知道了,”李原笑着远眺,“我喜欢娘子就够了,我喜欢娘子,娘子知道!”
二人并肩而坐,李原猝然牵上了她的手,顺势将她挽入了怀中,元帝浣虽然很意外,但他们都没说话,只静静地吹着夜风,看着远处月明星稀,俯瞰着星光点点。
坐在马车旁的辛夷和杨赛嫌弃地瞅了对方一眼,“不是我说?你们家大人脸皮也太厚了吧,失忆了还来蹭我们公主的便宜。”
杨赛不可置信地说:“蹭?我家大人耶,那可是凭借一张脸就能引京城无数贵女为之倾狂的人……”
“那可未必。”
萧瑟的寒风吹乱了二人的思绪,元帝浣抱着手臂,缩着身子,身上盖着的是他的外衣,加上回去路上又自顾自地想要骑马,李原第二日不出意外地染上了风寒。告假的消息传到元帝浣耳边,她嗤笑道:“也不知道谁昨日说,一点都不冷。”
今日是魏国使臣上朝觐见元景帝的日子,早就收到消息得知来意是为和亲的元帝浣,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动,现在的她身为盾兮阁阁主,就算是要嫁,也绝对不可能会去和亲,但适龄的公主仅她一个,所以最大的可能应该是从郡主或者重臣之女里选一位送去和亲。
“诸位使臣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启禀齐国陛下,我们大王真心求娶永安公主,还请陛下应允!”
“是那个弑?”一位大臣吃惊道。
“嗯!”
“这魏国突然搞联姻这一套,怕是来意不纯啊。而且选哪位公主不好,还选一个已经婚配的公主,还是前朝公主,这算什么事儿,你说!”
众大臣絮絮叨叨地低声说着,一道声音突然打破了一切,“我竟不知贵国国主有贪恋人妻的癖好?”
众人视线刷一下看向元帝浣,她也不怯场,继续说:“永安公主是我大齐最为尊贵的公主,贵国国主心向往之实属正常,但若是分不清伦理纲常,那便是视我大齐律法礼仪于无物!”
“对呀,这算什么事!”
“我看就是故意来下马威的。”
……
大臣聚沙成搭,一致对外,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使臣仿佛早已经想到了这幅画面,淡定回复说:“陛下,我国求娶永安公主乃是受命于天,这是国师大人测算出来的结果,我国国君也是遵循天道,但我国国君亦知此事有损两国交情,若是陛下同意,我国国君愿以百万黄金为谢罪礼,另附清琅城为聘,还请齐国陛下应允!”
清琅城,地处齐魏天朝三国交界处,自古以来就有得“清琅者得天下”之说。魏国给出此等聘礼,看来是打定了心思要娶永安,可一个前朝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箫寒声图什么呢?元帝浣看不清。
元景帝本还不屑的眉宇顿时认真起来:“此事关系重大,还请魏国使臣先在驿站休息,待我朝仔细斟酌过后,再给使者回复!”
“理解!”
消息传到公主府时,李轻茹正在修建花草,他的丈夫,舒元郡郡守姚桓焦急地在一旁踱来踱去。余光瞥见不紧不慢的李轻茹,他终于抑制不住,问:“殿下,您就不担心吗?那可是清琅城啊!”
没等李轻茹回答,外面有一个身影疾步进来,急促地喊:“母亲!”
“母亲!”
“在这儿呢!”姚恒呼唤道。
李原赶到花园里,只见母亲不急不慢地在干着活,就知道这件事对她的影响不大了。
“来得刚好,帮我扶着点!”李原上手按照她的吩咐抓着枝丫,等到她将小绳子绑好,才松开手。
父子俩目光交汇那一刻,李轻茹忽然说:“我知道你俩要说什么,但你们说和不说都没什么干系。陛下若是钟意清琅城,自然就会让我去和亲,反之亦然,无论哪一种结果,都差不多。”
姚恒开口:“是姚恒无能,不能保护殿下。”
“若母亲不愿,儿子誓死也会为母亲杀出一条血路来!”
话音刚落,李原就急促地咳嗽起来,姚恒替他拍了拍后背,语重心长说:“你也是,半夜地往外面瞎跑,也不知道看着点自己的身子。”
“我没事,”李原又一阵咳嗽,正想继续说话时,门房忽然通禀,“二公主来了!”
“她怎么来了?”姚恒和李原异口同声道。
李原眼色一转,忽然又剧烈咳嗽,说:“父亲,母亲,儿子身体着实不舒服,就先退下了。”
姚恒表示理解,耐心地交代他好好信息,一旁仔细端详花枝的李轻茹笑而不语。
李原前脚走,后脚元帝浣便到了,直到亲眼看见这位前朝唯一存活下来的永安公主,元帝浣才知道为何她会被魏国国主这般求娶。
“浣儿见过永安公主!”
“二公主客气了,请坐!”李轻茹放下剪刀,眼神示意她坐下。
姚恒主动开口:“今日多谢二公主在朝上为轻茹说话,姚恒这厢谢过了。”
元帝浣含笑,举杯说:“姚大人客气了,永安公主是我大齐最尊贵的公主,于公于私,浣儿都该这么做。”
李轻茹一边与她碰杯,一边说:“听说二公主与我们家原儿关系不错,不知二公主这次前来,莫不是寻他?”这话一出,姚恒顿时恍然大悟。
“与令郎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魏国求娶殿下一事,不知殿下对此事怎么看?”
李轻茹莞尔一笑,“‘永安’寓意永远安定,这个封号在定下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被决定好了不是?我是如此,二公主亦是如此,又何必再问呢?”
姚恒会意,快步离开了,现在花园里亭子里只有他们二人。
李轻茹单刀直入,说:“都是女子,我也不兜圈子,你很聪明,但有时你以为的聪明也会害了你,你当真以为高位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只是你慈爱的父皇吗?他的狼皮下披着的可是吃人的一面,看在你和原儿交情不错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朝堂事少掺和,最好是离开京城,有多远走多远。”
“殿下与父皇是旧相识?”元帝浣诧异。
李轻茹没回,一口气闷了一杯酒,酒香下肚,眉眼间多了几分妩媚。元帝浣不得不承认,李轻茹真的很美。前朝皇帝膝下的公主多达数十人,但最受宠且最美丽的却是一个宫女出身生下的六公主李轻茹。
元帝浣早早就听过这位永安公主的事,大多是什么求娶和情书一类居多,而后前朝覆灭,国君嫔妃一众皆被杀害,唯独留下她这一位,受封“永安公主”,迁居公主府。
李轻茹嫁过两任丈夫,一个是前不久出事的刘相,而后就是如今的姚恒。刘相待她很好,但她厌倦了之后还是选择了和离,而姚恒待她也很好,因此她也为他孕育了一个孩子。
“回吧,没事不要来找我,嫁与不嫁根本就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酒杯滑落在地,碎了一地,她也没理会,只穿着鞋子踩过那碎屑缓缓地拿起剪刀,继续淡然有序地修建她的花枝。
元帝浣离开时,隐约察觉到了公主府外多了不少看守的人,从监视能力和人数分散上看,貌似来者不善。
她快步走了几步,刚上马车,一抬头就看见了李原,她吓了一跳,佯装稳定落座后,余光扫了一眼他,质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马车?”
李原主动靠近,笑着说:“杨赛说的,他说在这里等就能见到娘子。”
方才她离开府中前来时,还特意问了一句下人他的情况,她可是记得下人说他感染了风寒,此时正躺在床上来着,现在看来,多半是装病。
她一下子就抽回手,主动拉开与他的距离。
李原主动坐近,偷偷摸摸地就要牵手,被她快速挡了回去,昨夜她就发现这人很喜欢牵手,回去的路上都一直牵着她,根本不肯放开。
“别装了!”
“啊?”
“我知道你没失忆。”她盯着他说。
李原连忙解释,“我是真的失忆了,但昨天突然就恢复记忆了,我之前是真失忆了。”
元帝浣一脸的不相信,冷冷问:“你母亲的事,你怎么看?”
李原收起方才那副懵懂的目光,满脸笑意看着她,说:“魏国那群人绝无可能是真心求娶,我原打算问清母亲想法后再用计逼退使臣,如今看来,要另寻他法了。”
元帝浣原就不喜和亲这一套,更别提现在被求亲的还是永安公主了。她与永安虽然算不上多亲近,但终究按照规矩该唤她一句姑姑,这件事她必须管。再者,魏国如今的国君分明是萧秦声,他为何要大费周章娶永安,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人看见的角落,李轻茹将精心饲养的花一把摘下,“你不是最在乎面子吗?那我就将你的面子踩个稀巴烂!”花朵被她攥在手里,捏出了花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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