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所,这座戒备森严的基地被誉为末世中最坚固的堡垒,坐落于大陆中部,三面环山,易守难攻,被誉为人类对战畸种的刀尖,这里凝聚了世界各地最前沿的科技,最优秀的人才,最顶尖的战队。
寒风料峭,山风呼啸着穿林而过,带来空气中久久未能弥散的硝烟气息。
从A所最高处的瞭塔向远眺望,尚能看见不远处倒塌的废墟,更远处,一排排建造中的房屋被阳光和灰尘照得灰亮亮的。
风卷入A所,绕过一座座冷硬坚固的建筑,基地外欣欣向荣的气息似乎并没有传到基地里,反而让这座钢铁堡垒更显的冷硬起来。
木言春一进A所就被扬起的尘土呛的连连咳嗽,连眉头都皱了起来,一边咳一边拢了拢被风吹起来的大衣。
今天有个比较重要的纪念大会,A所考虑他还在休养,就没强制要求他参加这次大会,他一个人在家待的有些无聊,便过来看看。
不过与其说是纪念大会,倒不如称它为大战结束后的第一场演讲,内容无非都是一些激励人心的话语,顺带提一下今后的安排。
木言春思想放空地想着。
就像是学生时代的期末总结演讲,都是惨烈结局后给的一颗甜枣。
基地里除了正在执勤的哨兵就几乎看不见其他人了,大概都是去参加纪念大会了。
自从末世结束后,A所对基地人员的要求就放宽了很多。毕竟是为了应对末日而诞生的基地,里面的人鱼龙混杂,大家不过是一起抱团取暖,等完成后续的收尾工作,也该分散到灾后重建的工作中去了。
现在拯救世界的任务结束,放松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木言春没着急去会议大厅,而是选了一条比较绕的路慢慢走,走到一座门口挂着“异能调查组”的大楼前停住了脚步。
异常调查组,主要负责对畸种的调查、收集畸种信息、对畸种进行首次战力镇压,由于这个特性,异常调查组总是会与畸种正面交锋,是各地基地劈向畸种的刀尖中的刀尖。
而异常调查组分为内外组,内组负责信息调查搜集,由木言春带队;外组负责战力镇压,由柏听松带领。
他又绕了基地大半圈才慢悠悠地走到会议大厅。
推门,从会议大厅的偏门溜进去,绕着后排的位置走到角落。
他来的刚刚好,台上是他的搭档柏听松正在演讲。
“本次大会,即是为了纪念末日的结束,也是为了带领人类走向新生活……
“从今日起,所有基地将解散异常调查组,这代表末世的时代彻底结束,祝愿我们能在新世界里铭记过往,携手同行。”
柏听松话音一落,台下掌声雷动,他微微点头向台下众人和即将进行下一发言的同事致意后便下了台,径直走向报告厅角落处。
那人嘴角含着一抿很淡的微笑,高挑又单薄,静静地站在角落。
柏听松越走越快,最后三两步走近他,不赞同地皱眉道:“不是说让你待在家里吗?”
离角落近的几个位置上的人本来在认真听台上的另一轮发言,却隐约听见了刚刚在台上听过的声音,都齐刷刷地转头向着发出声音的角落望去。
这第一眼只看见高大的柏组长挡在角落,而一只苍白的手在柏组长身侧漏出来一点。
这几个坐着的士兵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挡住的人无奈道:“你们把我看管得也太仔细了吧。”
“!”靠角落的一个佣兵听见这个声音,脑子一激动,“木——”
柏听松带着警告的眼睛看向他。
佣兵的声音弱下去:“……木组长。”
木言春的脑袋从柏听松的身旁露出来,那张白净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盈盈笑意,他和认出自己的佣兵打了招呼:“你好,异常调查组已经解散了,我也不再是组长,叫我名字就好。”
佣兵见着偶像,脑子都激动愣了,转半天转不过弯,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最后嘴一张叫了声长官好。
在身边一片嫉妒他被搭话的目光中,佣兵晕乎地望着那个人,望着他又藏回柏听松的身形后,望着他们小声讲着话,再一起静静离场,直到报告厅的门合上,那道梦幻般的身影消失,佣兵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脸烫的要命。
台上长官的讲话还在继续,被音响扩大声音掩盖住这一方角落的小小动静。
佣兵红着脖子和脸试图将意识放回长官们的讲话中,但思维却不受控制的回想木长官刚刚的一言一行。
他想,之前有人说木长官放外面的证件照该换了,这话果然不错,到底谁招的这半吊子摄影师啊。
离开会议厅,有些闷热的感觉被A所料峭的风吹开,风里隐约还残存着硝烟炮火的气味,但已经比末日前好很多了。
A所冰冷灰暗的建筑肃然紧立,会议厅紧挨着基地中央统战大楼,这里召开过的大大小小的会议让末日各种作战取得胜利,带领着人类走向最终的胜利。
木言春慢慢朝前走着,而刚刚在台上气场全开的柏组长还闷着气,落了几步跟在他身后护着,一声不吭。
木言春半晌听不见后面有动静,无奈地回过头来,“你打算以后都不和我说话了是吗?”
柏听松不言。只是脸色看起来更冷了。
前面的人轻轻叹了口气,似乎觉得有些无奈,站住脚步道:“我又不是什么玻璃陶瓷眼珠子,轻易碎不了的,真没必要这么紧张。”
柏听松却继续走着,越过他时抓住他纤细的手腕,绷着脸拉着他向车走去,“回去再说。”
木言春从善如流。
在车上木言春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但又从后视镜中看见柏听松冷脸按手机,只好把话咽了回去,老老实实地窝在后座等着柏组长把车开回家。
所幸A所分给他的住所离基地很近,开车十分钟就能到,木言春不用承受太久柏组长的冷气攻击。
到了住所,柏听松停好车后又从后备箱取出大大小小的袋子拎在手上,瞥了眼木言春,“走吧。”
回到家,木言春才发现家里的恒温系统早已被打开,室内温暖如春,刚从外面回来的他被这适宜的温度舒服的小小“呼”了一声。
柏听松脱下大衣挂在玄关的衣架上。
啊。木言春心道:错怪他了,刚刚按半天手机还以为给A所告状呢。
由于末世中资源紧缺,基地给他分的房子是一所公寓,不过百平。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看着小,但智能系统和安保给他配了最前端的,就是为了照顾他对末世作出的巨大贡献。
“早跟你说了,前段时间你的异能消耗太大,让你今天好好呆在家里休息,为什么不听?”
木言春边脱去身上的厚外套围巾边反问道:“今天的大会很有纪念意义,我不去难道不可惜吗?”
“再说了,异能消耗掉就消耗掉,你今天不是也说了吗?末世已经结束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休息。”
柏听松在说完刚刚那句话后一直一声不吭,默默去厨房泡了杯热茶出来递给他来暖身,完事往客厅沙发一坐,扮起了冰雕。
木言春端着热茶水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他摩挲着杯壁,顿了一下,突然问道:“基地解散异常调查组,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
柏听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脑子短暂糊涂了一下:“什么叫没通知你?那你今天在A所……”
大战后畸种已经不复存在,各大基地决定收缩部分职能部分,集中资源恢复基础设施建设,着重发展恢复民生。
异常调查组当然也在被遣散的队组里,基地对每一位退役的异常调查组成员都做出了丰厚的退役待遇,并依据不同成员的能力将其派去适合的岗位,只留下了两位组长负责异常调查组的档案数据管理。
而解散异常调查组的通知,是上周三以纸质文件的方式递送到柏听松案头的。
木言春凝神思索了片刻,“……嗯,咦?好像是有一封文件,我还没来得及看。抱歉,最近精神不太好,一不小心漏掉了很多消息。”
柏听松却是依旧紧着眉,“明天去基地的时候顺便再去趟薛理那儿,做个检查。”
他摄人的目光转来,语气不善且婆婆妈妈地念叨着:“事情办完了就好好在家休息,异常调查组后续的处理事项我先跟进,你那部分等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处理。别再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了。”
木言春抿了口热茶,白纱般的热气晕开了他的眉眼,微微笑道:“都听你的。”
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擦黑。
放在前不久的末世,光线不足的时候极有可能会被怪物们偷袭,但现在末世已经结束了,甚至距离那场大战都已经有一个月光景,再敏感的人也都慢慢适应起了和平的生活,但木言春却依旧维持着末世时生活习惯,天色刚刚暗了一点就去将厚厚的窗帘拉上。
柏听松起身帮他把屋子里所有的灯光亮度调到最低。
木言春这才坐回沙发,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色似乎有些发白,握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的绷紧,让他看起来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得喘不上气似的。
他坐着缓了一会儿,勉强笑了一下,对柏听松宽慰道:“还是老样子,过段时间缓缓就好了。”
柏听松站在单人沙发后面,看着他冷汗津津的脖颈,“基地那边说你需要更深入的心理治疗,为什么拒绝?”
木言春闻言,轻轻呼了口很长的气,长到似乎把肺里的空气全排出来,让人疑心他是不是就此不打算呼吸了。
呼出这口气后,他带着些调侃的口吻道:“末世的后遗症罢了,只是因为我太过透支异能才导致看起来比较严重,薛理一个人就够了,别担心。”
柏听松见他听不进劝,也知道这个人看似一副温柔纤弱的模样,实则倔得超乎寻常,于是不再多言,转身拿起衣架上挂着的大衣,准备推门离去。
临走前留下一句:“明天早上基地有表彰大会,九点我来接你。”
门关上了。
木言春一直静坐那里,哪怕手里的茶水逐渐变的冰凉。
夜晚的时间很快过去,天光刚刺破夜晚幕布时,生物钟就驱使着柏听松起了床。
他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便摸出手机查看消息,昨晚发给薛理的消息已经有了回复。
【薛理:你想趁着今天表彰抓木言春来进行深度心理疏导?他同意了?】
柏听松打字回复:【他要是能同意,我还用抓?】
他接着打字道:【不能再拖了,今天他再不愿意也得去。】
薛理像一直守着消息一样:【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但强制送他来也不见得能积极配合治疗。】
隔了两秒,手机又跳出消息。
【薛理:管他的,先抓过来再说。】
柏听松回复了好之后就去洗漱了,他一向严格要求自己,收拾完自己又去健身,吃早饭,处理了异常调查组后续的相关事宜,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拿上制服外套和早餐去对面木言春家。
是的,由于基地实在宝贝自家宝贝木组长,即便已经将安保程序拉到最高也依旧不放心,思来想去便派了最高战力柏组长去跟他住对门。
柏听松也从不见外,自己就输了密码开门进去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木言春已经整理好行头,依旧坐在昨晚的单人沙发上,依旧捧着杯热茶,慢慢饮着。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木言春一晚上都坐在那没挪过窝。
木言春听见他进来的声响,起身清然一笑道:“你来啦,还有一些时间,坐下喝杯茶再走吧。”
木言春去厨房拿杯子倒茶时,柏听松说:“今天表彰完,还有基地给你安排的深度心理疏导。”
“叮哐”,杯子轻轻磕到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碰撞声。
木言春带着笑,开玩笑一般的语气:“你在代表基地,命令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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