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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柏听松像是早有预料,听他这么半阴不阳地质疑自己也不生气,而是把早餐放在餐桌上,“木言春,你不能再拖下去了,大战已经结束一个月了,你的心理测评报告到现在还不合格,该让心理科介入治疗了。”

柏听松再次强调道:“这也是基地的意思。”

木言春站在厨房里,背对着他,握着杯把。

好在木言春这次终于松口了,语气也不再咄咄逼人,“开完会再说吧。”

柏听松暗自松了口气,尽管回答的含糊其辞,但好歹是有点希望了。

有去的意愿就好,他静静地想,有意愿四舍五入就是同意了,待会结束后不管说什么都要给心理科送过去。

想着想着,柏听松不禁暗自哂笑,怎么感觉跟抓猫看病似的。

虽然想着待会捉猫看病的计划,柏听松面上却不显,进厨房从木言春取过手上的茶杯,装作没看见他有些紧绷的身体,哄着让他出去吃早饭。

不得不说基地安排柏组长来照顾保护木言春是特别正确的决定,光是他带来的早餐就足够丰富,变戏法似的从不大的保温袋里取出了海鲜粥,清汤面,还有其他许多木言春爱吃的食物。

木言春面对着满满一桌的早餐,无奈道:“谢谢你的早餐,下次真的不用带这么多了......你吃了没?一起吃点吧。”

柏听松跟着坐在餐桌的另一侧,“我吃过了。”

他喝着木言春给他沏的热茶,拿出手机处理起工作来,"这些是营养所按照你的身体数据指标搭配的种类和分量,他们也总是抗议你不按照食谱吃饭,建议你最好认真吃饭,待会说不定还会见到营养所的人,他们免不了要问我的。"

柏听松余光瞟着苦恼的盯着桌上食物的木言春,嘴角微不可察地一翘,“好好吃饭吧,我可不会替你在这方面打掩护。”

木言春认命吃了起来。

木言春不会做饭,柏听松就请教营养所和基地食堂的人学着做,一开始还只会做几种简易的勉强果腹的饭菜,后来做的多了,也就渐渐的越做越好吃,越做种类越丰富。只可惜木言春似乎天生就不爱吃饭,每次只吃猫食一样多的食物就马不停蹄的接着工作,现下好不容易末世结束,多哄几次总算是愿意多吃几口了。

慢慢来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想。

胃口比猫大不了多少的木组长最后的几口果切怎么也吃不下去了,他为难地看着餐盘,商量道:“这些能不能先放冰箱,等我中午回来了吃?”

柏听松见他确实是吃不动了,拿起叉子叉起剩下的果切送进自己嘴里,“中午再给你切新鲜的,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木言春抿嘴一笑,道了声谢,起身收了盘子放进洗碗机,和柏听松一同出了门。

上午九点二十分,两人抵达基地报告厅。昨天木言春来的时候里面人山人海,气流都流转不起来,拥挤又闷热,现在不过寥寥几人的大厅显得又空又大。

有几人正站在台下交谈,见两人推门进来,其中一个中年人热切地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二人朝谈话的长官们走去。

叫他们过去的中年人是郝铭,基地总指挥,过去十二年里对木言春很是照顾,但每次都莫名地暗暗挤兑柏听松。

柏听松也不恼,他知道木言春之前过的日子苦,而郝铭打小资助他,早已把他当做半个儿子看。

自家白菜身边一直蹲着个等着挖白菜的,菜农不提防才奇怪呢。

这次也是一样,见二人同时出现在报告厅,郝铭将他们招过来后又暗戳戳地把柏听松挤开,拍着木言春肩膀高兴地对身边的老同事们说:“胖了!诶,胖了好啊,你们看,我就说营养所有必要存在吧!战后和平了,多让营养所研究研究怎么样把孩子们身体养好,之前那几年,啥都没得吃,现在可不得好好补补!”

周围人都笑着附和。

木言春也笑着,一边应和郝指挥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柏听松拉过来救场。

在场所有人中最讨厌营养所的就是他了。

柏听松会意,也加入了话题,并看准时机将话题从营养所上转移出去。

众人就着战后重建工作又闲聊了几句,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纷纷落座等待表彰仪式的开始。

这次的大会是基地专门为了给在末日之战中作出突出贡献的英勇无畏的战士进行嘉奖而开的。但大战中牺牲的战士远比活下来的多得多,现场来的大部分都是战士家属。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家属们领回了这些逝去之人最后的荣耀,偌大的报告厅,低低的哽咽和哭泣声像钉锤一样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尖。

木言春坐在台下看着这一幕。

坐其旁边的柏听松不放心地瞥了眼他,想确认他的状态以判断需不需要提前离场,但遗憾身边的人没什么表情,实在看不出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表彰大会已经进入尾声,基地的长官已经在做最后的讲话。柏听松的耳麦连接着通讯设备,薛理的通讯请求被接了进来。

薛理的声音在耳麦里有些失真:“表彰会结束了吗?”

柏听松压低声音回复:“快了,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旁边的人依旧认真在听台上的讲话,眼神没有分给柏听松半点,似乎那无聊又冗长的讲话内容里藏着不容错过的机密。

会议结束,郝铭单独过来给他们说了些之前没交代完的工作事项,没说两句,其他同事就叫他过去准备开下一个会,郝铭于是摆摆手放他俩走。

临走前他拍了拍柏听松的肩,嘱咐道:“小春是基地很重要的异能者,我希望你能照顾好他。”他顿了顿,又说:“我照顾了他这么些年,这孩子之前过的苦,作为家长,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柏听松知道他在说什么,尽管平时总挤兑他,但让他做言春的保姆,这对任何一个有能力的人来说都算得上埋没人才。

但柏听松不在乎,功勋卓著在末世中意义不大,死亡轻易夺走一切,而他只是想趁着自己还没被灾祸夺走生命之前保护好木言春,争取让他好好活着。

不过在长辈面前表现的机会可不多,他顺着话头道:"没事的伯父,这是我该做的。"

郝铭总觉得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奇怪,但又不知道该从哪吐槽,话噎到嗓子眼里,嘴皮张张合合最终只干巴巴的“嗯”了一声。

柏听松狠博了把同情后,转身要跟上木言春时,就发现他正站在几步远的地方静静等候着自己。

那双永远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正注视着他,即便习惯了和这个人相处,但这种被心上人一直盯着瞧的感觉还是让他十分享受。

见柏听松朝自己走来,木言春收回审视的目光,无奈道:“现在是不是要把我扭送到薛理那儿了?”

柏听松难得顺着他的话说了句玩笑话:“劝你乖乖就范。”

“……唉,遵命遵命。”

闲谈间,两人不知不觉就到了薛理所在的诊室,一推开门,就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前很专注地写着什么。

薛理长了张不怎么能看出年龄的俊俏娃娃脸,他原本是基地心理科的主任,后来嫌当领导条条框框把人束缚得难受,就辞掉了主任专心当个医师,一通倒腾下来年龄也不过二十七八,郝铭都知道他,含蓄地说他有能力没野心。

直白说就是个爱玩的少爷脾性。

战后幸存的战士们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些心理问题,心理科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因此薛理第一时间都没注意到人来了。

木言春先开口唤了一声:“薛医生。”

薛理被吓了一跳,赶忙把乱糟糟的桌子整理了一下,边整理边让他们进来说话。

薛理苦哈哈地收拾着,说:“来的真快!最近太忙顾不上看时间,屋里乱,我收拾收拾哈。”

柏听松问:“现在科室给你排的患者还是很多?”

薛理只顾着埋头苦收,闻言只是手上动作不停,只社畜般地叹气:“其实不算太多,这些都是主任的材料啊,丢给我来做了。”

木言春揶揄他:“这活儿你熟啊。”

薛理继续在那唉声叹气,木言春趁这个空档拽了拽身边人的衣袖:“说到材料,我那还有一些没处理完,好同事,你能帮我去看一下吗?”

薛理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大了,大声嚷嚷:“你怎么学我们那个周扒皮主任?!”

柏听松倒是什么都没说,问了都有哪些材料要的急,就准备先帮他去处理掉,只不过这些被木言春放在了办公室,从这走要穿过一整个基地,来回时间比较长,他有些不放心把木言春一个人留在这儿。

薛理摆摆手道:“去吧去吧,我快收拾完了,反正你呆在这儿也没用,一会儿做诊疗的时候你也不能进来,我看着他呢出不了事,忙你的去吧。”

柏听松于是放下点心来,嘱咐已经坐到躺椅上的木言春:“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我很快回来。”

木言春摇着躺椅也摆摆手:“去吧去吧,出不了事的。”

柏听松合上门走后,薛理却没急着开始进行心理疏导,反而是开启藏起来的信号屏蔽器,关闭所有的监控摄像,又去拉上了窗帘,做完这一切后,才晃悠悠地坐回办公椅。

薛理缓缓吐出一口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怎么的比我预计时间来的还早?”

房间里没开灯光,木言春没回答,他的脸隐在黑暗里,嘴角没挂笑。

“再有下次,”他开口了,声音听上去和刚刚温和亲切的形象大相径庭,“在你暴露之前,我会先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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