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松宁秋高气肃,尤其到了深夜,凉爽更甚。
祝程熠平躺在略显逼仄的下铺睡得香甜,周遭一片寂静无声。须臾,她忽地从梦中惊醒,身子微微拱起,不小心便碰触到上方床的凸起,她没在意,只一味地将左手快速移到脚腕处,来回摁捏的轻重力度,使得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得她眉头紧蹙,连额头带发尖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喘息声一下一下,渐渐平息下来。
她登时没了力气,继而又躺下去。
半夜腿抽筋可真是一件难以预料的事。
可是她今年都二十八岁了,难道还会长高吗?
带着这个问题,她双眸缓慢聚焦到一处,开始再次入睡前的准备,期间还特意看了下时间。
不错,距离上班还有五个小时。
半夜醒来发现还能继续睡觉的感觉足以列入人类十大幸福事件之一。
片晌,她倏然瞪大了双眼,腾地一下从床上跃起,额头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上面的横木上,剧痛几乎从瞬间传遍全身,她急忙用手掌捂住,唇间的闷哼声仅仅泄露了分毫,缓和过来后,只余下虎口处那一道规则的痕迹。
她茫然地眨眨眼,似是在确信现实或者梦境。
虎口处的牙痕逐渐消褪下去,连带着方才的阵痛似乎只是错觉。
祝程熠躺下去,强迫自己入睡,又试探般猛地坐起,如此来回反复数几遍,场景依旧不变。
她不可置信地环顾四周,同寝舍友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这平静下掩藏的惊涛骇浪的变故。
窗户缝隙间吹来的丝丝凉风因着两层遮挡,并没有很强的穿透力,但却足够令她后背发麻,陡然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被窸窣动作而吵醒的上铺,像是于睡梦中发出的一声梦呓,直喊她:“程熠,怎么了?”
祝程熠这才由大脑宕机的状态一键切换至脑内咆哮模式,最后以一句“我一定是在做梦”一锤定音,暂且歇了折腾的想法,心思沉重般缓缓睡去。
——
这不是在做梦。
翌日,祝程熠机械地随着人流走动,直到看到高二理(1)班的班牌,种种复杂情绪交织,甚至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脑海里依稀回想起某乎邀请问答:“如果有一天你回到了高中时代,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彼时祝程熠大言不惭,连带着将曾经无可言说的少女心事洒落一地,“和她当年班级里的班长谈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为自己的青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而现在不说轰轰烈烈,简直是轰隆一声,炸得她外焦里嫩。
从短暂接受的怅惘到铺垫预设的兴奋,又从“诶?这个世界终于发现我这个主角了?”到“我能做些什么?毁灭吧”的这种反复焦灼、飘忽不定的心境,使得她连连叹气,面容憔悴。
她还需要时间来适应。
但显然现实没有给她适应的时间。
第二节课课间,班主任叫她到办公室喝茶。
她才佯装着打起十二分精神,循着记忆走了过去。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现下这个时间节点正是划分文理班的重要时机,上一次她选的文科,在理(1)班没有几日便转班,所以同现在的班主任无甚交集,料想着应当是为分班表的选择而问询。
毕竟她慌乱翻课桌的时候顺便将夹层里的薄纸带了出来。
她还没有勾选。
松宁附中每学年重新分班,眼下刚开学不过几日,班上的同学都还没认全,祝程熠细细思考,也只记得同寝上铺的钟盈和对铺何羡,她们是从高一入学起便在一个班,当年还庆幸过这天大的缘分,纵使她转班后,三人也经常一起吃饭。
不过转眼,祝程熠收拢思绪,推门而入。
班主任李知芸人如其名,理智而温柔,她常年担任理(1)班班主任,传闻业务能力超强,脾气却如清风般和煦温暖,时常爱讲冷笑话,常年居于学校光荣榜上“最令学生喜爱的老师之一”。
祝程熠虽已毕业十年,但无论在何种情况下见到老师,内心仍是恭恭敬敬的,端正而礼貌地问了声好。
李知芸面露笑容,“最近身体上有什么不适吗?”
祝程熠心下一惊,正思忖着哪个地方不对劲是否被人发现了的同时,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昨晚教导主任查寝时发现你凌晨还未入睡,记你在床上跳舞,我来问问怎么回事。”
祝程熠:“……”
天塌了。
别人一朝重回高中时代都是发愤图强,立志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反观自己,先记一过。
而且还是这么离谱的理由!
祝程熠顿感生无可恋,但事情还是要解释的。
她言简意赅,“我有病。”
然后开始表演:“老师,我昨晚半夜腿抽筋,真的不是在跳舞,当时疼起来我都感觉呼吸困难,心跳加速,但我强忍着不想打扰舍友,可能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一些,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过你放心,如果主任不相信我这番说辞的话,我可以给她当场表演一下跳舞的姿势,实例论证一下像我这种肩宽腿长的人在咱们学校寝室中是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开的,真要是的话,估计就是翻身下床,引起全宿舍的围观。”
祝程熠上班浸润领导作风多年,惯是会阴阳怪气着胡说八道的,偏偏加上她那焦急的语气与真诚的表情,实在是挑不出任何毛病。
相反,还很令人信服。
话音刚落,身后倏然传来一阵轻笑,祝程熠应声回眸。
最先撞入的是他的眼睛。
对面的少年眼型偏圆,眼尾狭长,微微下垂,浅褐色的瞳仁在自然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通透明晰,此刻他浓密的睫毛轻颤,连带着那双眼眸更具温柔,扑面而来的少年青春气息,令她倍感鲜活。
不愧是帅气的男高中生。
祝程熠看过去的时候,他唇边还扯着笑。
因此她的视线仅仅停留了几秒,便径直向下,继而注意到他唇角稍微靠左下的位置还点缀着一颗小痣,不够显眼却分外融洽。
祝程熠挑眉,越看越觉得熟悉。
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直到身后老师的声音传来:“时述,放在这里吧。”
祝程熠双眸微微瞪圆,铭记于心的名字就这么脱口而出,带着显而易见的震惊:“沈时述?!”
沈时述顿步,好奇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便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一旁的李老师因祝程熠过于惊讶的神情有些发笑,“怎么了?开学几天了,还没认清楚同学吗?”
祝程熠不语。
对于十七岁的祝程熠来说,沈时述只不过是一个短暂同班几日的同学,很快便会因转班而失去联系;但对于二十八岁的祝程熠,沈时述这个名字,在毕业的几年里,简直是刻于肺腑的印记,藏于心间的动力。
一提起他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滋发无限生气。
曾经不知多少个日夜,妄图抽丝剥茧,从种种行为中找寻他的错处。
原因无他,只是他和祝程熠喜欢的爱豆是对家。
作为一名合格的追星女,祝程熠很理智,遵循着在过好自己生活的前提下,去喜欢一个遥远的人。只是在本分维护自家偶像的过程中,经常会被对家粉丝骂得狗血淋头,包括但不限于被质疑智商学历,时常被他家大粉追着问候全家。
虽说粉丝行为,不上升正主,但眼下正主就在眼前。
她想起打榜的日日夜夜,想起被对家无脑黑时卖力的澄清,想起与对家粉纠葛的爱恨情仇,一切历历在目。
昨日临睡前,她还在看着群里的姐妹们接连操作,细数自家的战绩与对家的黑料清洗广场。
她不太会骂人。
尤其上班后更是将最能表达心情的一句“该死的”换成了“该发财的”。
因此在她过分专注自家时,难免有些挑事的过来掐架:“你说的这些黑料纯属子虚乌有!倘若你从他少年时期开始了解,你一定会喜欢上他!”
两人小学鸡式地互相攀比,拼命自夸自家,难分胜负,光评论都垒了两百多层,是谓祝程熠记忆以来,掐的最酣畅淋漓的一场架。
……
祝程熠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没注意到前面的沈时述已经停下脚步等她,在堪堪撞上去之前,猛地被他扶了一把,她立刻摆正身子,退后三步,随后无辜地瞪大双眼,漫不经心地问着:“怎么了?”
沈时述语调温柔:“你今天早自习迟到了5分钟,超过规定时间3分钟,我记上了。”
祝程熠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然后问:“所以呢?”
“所以根据规定,今天吃过早饭后,你要去值日。”
“……”
祝程熠想,不愧是对家。
根本令人喜欢不起来呢。
她应声道:“好。”
两人亦步亦趋地走进了教室。
何羡和钟盈担心她的状况,一前一后跑来嘘寒问暖。
祝程熠简单解释了下,而后十分自然地将话题衔接到沈时述身上。
钟盈不明所以,“班长啊,他人挺好的,乐于助人,身上总有股不符合他年纪的沉稳,而且他这人最是公正,宋清风每次迟到,都无一例外地被他记上,他的本子都快成为宋清风的光荣榜了。”
何羡心思缜密,略带疑惑的眼光地多看了她两眼,“你问他做什么?前几天也没见你对他这么好奇啊。”
祝程熠:“……就随便问问。”
何羡:“你先想想你报文报理啊,表下周一就要交,你不是还在纠结呢嘛。”
“理科。”祝程熠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舍不得你们,决定弃文从理。”
//
松宁附中每周五放假,周日下午返校,今日因时机特殊,一下课祝程熠便匆忙道别,迫不及待地赶回家中。
她爸妈都在松宁大学任教,一个主教高等数学,一个主教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上一次文理分科时,两人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但终归是遂了祝程熠的意愿。
祝家每逢大事时,总是习惯召开家庭会议,投票参与表决。
因此祝程熠一回家就将客厅一侧的白板推出,煞有其事地在上面罗列选理科的好处。
她想得很清楚,既然重来一次,她不愿循规蹈矩地选择重复的人生,但是学理相较于学文,确实有些费力,毕竟从直观的成绩来看,她还是最擅长文科。
不过眼下即是高二,她有时间,也有信心挑战一下。
半小时后,关于祝程熠同学文理选择会议正式开始,主讲人祝程熠将自己方才罗列的六点学理好处展开延伸说明,充分表达自己的理念以及决心。
正当她准备慷慨激昂地陈述辩驳时,两人一致同意。
诶?
“你们怎么不反对了?”
“你对你自己有明确的认知,我们为什么要反对,不过你爸爸可要伤心喽。”
祝唯安:“我不伤心,无论你选择什么都是你的自由,又不是为了别人。”
爸爸此话一出,祝程熠心下咯噔一下。
她忽然想起上一次选择文科阐述理由时,由于选文科的好处实在列举不了很多条,再加上确有私心,她就把文科班班长的名字也列上了,对他大吹特吹,扬言有压力就有动力,以期共同进步,如今一想确有不妥当的嫌疑。
怪不得她爸妈那么担心。
会议结束之后,一家人各忙各的,唯独祝程熠仍坐在白板前沉思。
经过一下午的时间沉淀,她想过或许可以离她的偶像更近一些,但是转校的话要权衡很多事情,况且她喜欢的人比她还小三岁,毫无意义。
她又不是女友粉。
她还是要先过好自己的生活。
不过,她瞥头望向在厨房忙碌的爸妈,还是有些心虚的。
其实白板上还少了一条。
对于曾经辩论过的每一次,她都熟记于心,并且很不服气。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世界上竟然有比她爱豆还要优秀的人?!
绝对不可能!
她要找到证据,狠狠打脸。
祝程熠在心里默默地添了一条:
7、沈时述。
——
周日下午六点陆续返校。
松宁附中历年实行双休制,除高三生外,高一高二学生每周日返校后,并不强制安排学习,因此周日的晚自习,人总是寥寥无几。
祝程熠端坐在座位上若有所思,自从她打定主意之后,便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与困惑中,不知道这第一步究竟该如何开始。
倘若你想了解一个人,便要和他做朋友。
可是和他做朋友的话,一开始的动机又很不单纯,且目的性明显,这违背了祝程熠交朋友的一贯准则和初衷。
她闷闷地想着,这未免有些太不光明磊落了吧。
祝程熠眼皮微耷,左手撑在脸颊一侧,脑袋也偏向同方向,轻轻地叹了口气,右手却不由自主地在笔记本上写上了他的名字。
一笔一划,清清楚楚,足足写了一百遍。
好半晌,她猛地坐直,像是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
没办法,她还是很好奇,随即将笔记本上翻过一页,重新写上“沈时述记事本”六个字。
她想得很清楚,如果所谓的黑料不是真的,那么她是假的也可以!
她将会尽她所能,在随处可见的地标上公开宣扬他的优秀事迹,连带着三天三夜不重样的,但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
她又不会做伤害别人的事情,只是观察观察、交交朋友罢了。
祝程熠才不相信所有的都是空穴来风,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后,她开始在下面标序号罗列:
抽烟喝酒打架成绩造假替身……早恋。
她绞尽脑汁地想着那些年追过的黑料,最纯恨的那年,犹记得有一条爆料是这么写的:他唇边下的那颗小痣,是他画上去的,之所以可以保持长时间不掉,是因为用了某种特殊染料。
那种染料叫什么牌子来着?
祝程熠记不清了,她笔触微顿,最终还是把这条加了上去。
正思忖着要不要再加几条时,她的左肩忽地被人轻轻一按,紧接着钟盈亲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满满,在干嘛啊?今晚没课,要不要去篮球场看他们打篮球?”
祝程熠毫不犹豫,“不去。”
一群半大小子有什么好看的。
又不能露腹肌。
钟盈瞥嘴:“没劲,但凡你晚开口一秒钟,我都拉你去了。”
祝程熠:“……”
话音刚落,教室外忽然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只见进屋来的男生飞快地向抽屉里掏了一件东西,转眼间便又奔出去,钟盈大喊:“干什么去啊宋清风!”
“述哥在篮球场跟高三班的杠上了,我去帮他。”
钟盈啧啧摇头。
刚想回头朝祝程熠说些什么,便见她腾地站起,拉着她跑出去。
钟盈一脸迷茫:“我们要去哪儿?”
“篮球场。”
“啊?”钟盈疑惑道,“你刚刚还说不去。”
“……”
//
篮球场内,两方对峙已到白热化状态,稍微一言不合便如同火星四溅而一发不可收拾。
祝程熠她们二人赶来的时候,双方已升级到推搡模式,身穿不同颜色队服的人群混成一团,看得人眼花缭乱。
祝程熠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人群中央的沈时述。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很是从容镇定,即便是被对方揪住了衣领,脸色也分毫未改,一双淡漠的眼眸从上到下地审视着,双手垂放在侧边,丝毫不畏惧。
祝程熠看对方像是被激怒的前兆,高三生的个头同他相近,此刻一只手拽紧他的领口,另一只手里的篮球却高高举起,像是要将他推远了暴扣。
祝程熠心想,这情况不太对啊。
沈时述怎么一动不动,这不是会被揍的吗?!
她凑上前,大喊一声:“等一下!”
先让他动手。
双方俨然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喊打断,动作稍微停滞了片刻,高三生推远的动作还未施展,右手上的篮球却蓄势待发,按捺不住般地飞了出去。
落地瞬间的冲击力虽削减不少,但重弹起的力度仍旧不小,直直地砸向祝程熠的上方,她眼疾手快,迅速将球拍走,刚想喘口气的功夫,被她拍下的篮球触底反弹,撞向了她的额头。
……
所幸没有晕过去。
祝程熠蹲下缓冲,不远处的钟盈见状,立刻朝她跑来,祝程熠余光中瞥见教导主任的身影,后面还跟着宋清风,两拨人四散逃开。
就在这一片混乱的场景里,祝程熠装作晕了过去。
——
再次睁开眼睛时是在学校的医务室里。
祝程熠羞愤不已,她听着钟盈大呼小叫地跑来跑去,又听着她小声呢喃着去找医务处老师,门被推开又落回的瞬间,周遭恢复了寂静。
祝程熠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试探性地睁开眼睛,一边心下复盘一边缓慢坐起,抬眸便对上了少年探寻的目光。
她心下暗道不妙。
“好巧,你也来医务室啊。”
沈时述默不作声,脚步却一味地向她的方向靠近,祝程熠心跳如擂鼓,双手后拢,撑在枕头上,面上却保持镇静,正想着说些什么时,额头间倏然感受到冰凉触感。
诶?
映入眼帘的是少年修长白皙的指节,祝程熠微微挑眉,意识到他的动作,立刻很有分寸地将自己手指交叉扶住冰袋末端。
沈时述随即放下,连带着身子稍微后退几步,适才开口解释道:“你额头可能是因为篮球的撞击,这会儿有些微微泛红了,医务室里没有镜子,可能不太方便。”
“了然了然。”
祝程熠想,瞧瞧人家这小小年纪说话便有些滴水不漏的样子,凡事都是可能性词汇,纵使再一定也绝不肯定。
仅几秒的功夫,她心思便转了几瞬,谁知下一秒便被打脸。
沈时述:“你去操场上干什么?”
“我听说你和高三生打起来了,怕你吃亏,特意去看看。”祝程熠道,“倘若打起来的话,我们相互也有个照应。”
嘿嘿。
沈时述略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补充道:“下次如果有这种情况你还是躲远些,容易被误伤。”
“我不会打架。”
“?”
“话别说得这么绝对。”祝程熠煞有其事,“凡事都有可能。”
气氛一度陷入僵持。
祝程熠开始没话找话;“盈盈呢?怎么还不回来?”
“她去帮你买吃的。”
“我怎么听见她说去找老师。”
“你一直都醒着?”
气氛两度陷入僵持。
……
祝程熠恍然有一种刚上班的错觉,和不熟悉的人搭话是这样的。
但是她要下定决心要和沈时述做朋友的人!怎么可以折在第一步?
秉持着祝式说话法则第三条,当下没条件攀话,那就创造出一个彼此都认识的第三个人,以此做话题切入,现下钟盈不在。
祝程熠绞尽脑汁地思考,忽然间灵机一动。
她继续开口:“宋清风呢?我昏过去的时候好像瞥到他的身影了。班长,我一直有个疑问,宋清风家里人为什么要给他取这个名字啊,倒是挺朗朗上口的,好记!”
沈时述不语,只一味地看着她。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祝程熠的状态可谓是不太雅观,一贯合身的校服颇有些歪扭,衣襟上沾染着不知道从哪儿蹭来的灰,头发或许是因为拉扯的动作松散下来,显得凌乱,更不必说额头那处显眼的红肿,虽由冰袋遮掩处理,但还是颇有几分狼狈。偏偏她似无所觉,双眸狡黠而灵动,还有心情问东问西的,像一只介于活泼与莽撞之间的小鹿。
差一分都不得其要领。
还挺可爱的。
沈时述敛眸,“宋清风不是他的名字,他叫宋徐来。”
祝程熠:糟糕!
她讪笑道:“清风徐来,好名字。”
……她时不时的偷瞄几眼,小心思十分活络。
祝程熠平日里做事情讲究个仪式感,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情绝不拖泥带水,没有什么比眼下微妙的时机更适合的了。
右手传来的清凉过甚,她自然地换了另一只手去捂冰袋,跳床行走的动作一气呵成,两三步便走到了沈时述跟前。
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祝程熠难免生出几分忐忑,她意识到此刻的社交距离或许对于沈时述来说有些相近,还自觉地往后挪了一步,继而郑重开口道:“班长,不如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我叫祝程熠,祝是祝福的祝,祝你前程似锦,熠熠生辉,一听就是好寓意。”
“所以我能不能成为你的朋友?”
……
天空三声巨响,熠宝闪亮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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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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