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照常举行升旗仪式之后,各班趁着早自习的时间开始排桌,放眼望去,整个高二楼全是熙熙攘攘的人影,走廊里满是桌椅排列,此起彼伏的叫嚷声衬得整幢楼都生动了起来。
松宁附中高一高二实行小组分组制,文理分班落定后,一班还剩下56名同学,分成九个小组,每组6个人,依照上学期末入班成绩排名,班级前九名分别为各组组长,余下按顺序递进到每一组。
班主任会在其中点两名同学坐到讲台两侧,俗称“天子近臣。”
好巧不巧,祝程熠排名第二十九。
就当她庆幸可以和何羡分在一组时,无意中瞥见宋徐来的座位搬到了讲台左侧,两人中间隔着过道儿,但祝程熠忍不住问:“宋同学,你不在一组了?”
他不在一组,意味着后面的人要往前递进一个。
宋徐来颔首。
还不忘吹捧自己:“没办法,我这是这么受欢迎,大概是我太讨人喜欢了,我也很为难。”
沈时述被他拉来收拾,闻言沉声道:“大概是因为你一星期被没收了八个镜子,算上不在校的时间,平均一天1.6个,班主任估计是怕你搞批发,特意把你调跟前。”
宋徐来双手捂心口做悔恨状:“大家都是朋友,你竟然如此对我,怎么了述哥,我难道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吗?这才一夜,你就变心了?”
沈时述:“……”
“有病就去治。”
沈时述视线越过他,望向祝程熠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便错身离开。
祝程熠微微挑眉,显然意识到他迟疑的原因,昨夜在医务室她发出了友好做朋友的申请,惨遭无情拒绝,害得她晚上又思考了一箩筐他的黑料才得以入睡。
被拒绝一次没关系。
凡事总是要多试几次,不然岂不是显得很没有诚意?
祝程熠给自己定了一个界限,倘若三次过后,他仍然拒绝做朋友,那她肯定不会再纠缠。
——
两节课过后,祝程熠有些昏昏欲睡。
毕业十年,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知识全都不记得了。
祝程熠表情恹恹的,倦怠地趴在课桌上,脑海里止不住地庆幸:还好是在高二,在按部就班地学习的同时,有足够的时间去复习高一的知识。
但是她的状态还没有调整好,起码现阶段还没能适应早起的强度。
香气扑鼻的咖啡粉和清凉油虽聊胜于无,可是她依旧感觉脑袋昏沉,提不起精神,这样下去可不行。
祝程熠将头偏向一侧,入目的是沈时述干净整洁的桌面,他人不在,一下课便被宋徐来拉出去,不知道去干什么。
她视线下移,无意中瞥到了抽屉里校服的一角。
学校规定每周一升旗必须穿校服,其余时间倒无强制要求,但现下天气转凉,不少人因为校服叠套自己的衣服而显得臃肿,又怕忘记,故而将其放在抽屉里。
祝程熠依稀看到他名牌下有几个小字,因遮挡看不明晰,好奇的雷达嘀嘀作响。
虽然知识扔进了汪洋里,但是八卦和传说她可是记得牢牢的!附中校服男女是一样的款式,教导主任在抓考勤时,曾有几班学生将名字乱报一气,导致扣分班的几个老师联合声讨喊冤,经决议才为入学的每一位学生配置铭牌,写清年级班级与姓名,声称只认名牌不认人。
这倒是不算什么新鲜事。
后来起因是某班同班男女生恋爱,互换名牌以此表达对彼此的爱意,结果第二天就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一怒之下记大过处理。
男生家长认为处理得过于严苛,几次三番来闹。少数几个男生的好友,或许是为了伸张正义,开始相互之间佩戴名牌,天天违纪。
甚至这股风蔓延到了外班。
名不对人。
涉及班主任自然不会不管,只不过管起来颇为琐碎,光靠反映压制显然没用。
假以时日,渐渐发展成了如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就互换名牌的状况,俨然成了一种展现绝好情谊的象征,情形愈演愈烈,更有甚者,因传出名牌佩戴的位置靠近心口,还把对方的名字写在名牌背后,小心珍藏。
史称“名牌事变。”
祝程熠曾对此嗤之以鼻,当初她一个好友因为她不肯互换而闹掰,她对此耿耿于怀。
检验真心单凭一个物件来证明,未免太过草率。
可是当这个物件放在别人身上,祝程熠觉得很有必要。
她按捺住拨弄的心思,理智与道德感绷紧了她最后几根弦,她俯下身来,双手置于腿间不敢轻举妄动,眼神却妄图透过那薄薄的一层名牌,试图看清底下的字来。
好一会儿,上方传来熟悉的腔调,喑哑有力却不失沉稳:“你在干什么?”
不过转瞬,她腰背挺直,腾地抬眸,对上沈时述探寻的目光,她的精神一下子从萎靡升至高度集中戒备状态。
她从容回答:“我丢了只笔,想看看它在哪儿。”
沈时述垂眸,稍微俯身到她同样的高度。
祝程熠一动不动,视线也丝毫不偏移,迎上他的双眸,距离相近,她甚至能看清他的睫毛,就在她默念睫毛数量的时候,沈时述单手随意翻了两下,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随即开口道:“没在我这里。”
“好的好的。”祝程熠深吁一口气。
她又忍不住侧目几眼。
来回反复几次,沈时述终于开口:“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祝程熠回得斩钉截铁,“帅气罢了。”
沈时述:“……”
他摆正身子,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又轻咳几声遮掩。
祝程熠对此一无所知,她稍微活动下筋骨,复又坐直在自己座位上,顿觉耳清目明,气舒意足。
一秒进入学习状态。
她心想,古话诚不欺我:心虚使人进步。
//
头熄灯前五分钟,祝程熠被钟盈拖着快步跑向小卖部。
初秋的夜微凉,晚间刚刚下过一场雨,祝程熠新换的棉拖沾着湿润的泥土,一下就变得黢黑。
宿舍楼拐角处就是小卖部。
祝程熠喋喋不休:“但凡它离得远一点儿,我都不会陪你来的钟盈盈。”
空气裹挟着凉气,呼呼地往缝隙里钻。
祝程熠刚刚洗漱完,匆忙之间也不过在睡衣外面套了一层外套,此刻她瑟缩着脖颈,呼吸之间的热气频出,本不想过多消耗热量,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疑问:“我们为什么这么晚来买东西?”
明天不好吗?
钟盈头也不回:“据我统计,白天人流量稍微稀少的时间就是打饭的时候,这还是相对来说,你愿意和她们挤?”
“那也没有必要这么急吧。”
钟盈:“你想吃什么?”
祝程熠:“我不吃。”
她最近吃饭吃得非常全面,实在没有多余的胃口去吃零食。
“行。”钟盈道,“徒步的时候你别来找我要吃的。”
祝程熠:?
声音都大了一瞬,满是诧异和惊奇:“徒步?!”
对哦。
她怎么连松宁附中历年的传统都忘了,每学年开学时分批次徒步,美其名曰锻炼身体。高三生提前两周入学,高一生还在军训,可谓是完美错开。
“怪味胡豆面包圈毛毛虫好事薯片非常果冻?”
“我都要!”
两人一进到屋里,便争分夺秒地分别战斗,成功达成两分钟结束成就。
就在回身时,看见沈时述和宋徐来两人的身影。
祝程熠像模像样地又去拿了一瓶水,结账时发现只有宋徐来一个人,外加他的满满一大框零食。
她十分不经意地打了声招呼,问道:“沈时述呢?”
“他在外面等着。”
“他怎么不和你一起进来。”
该不会是在躲我吧。
宋徐来乐得自在:“他出钱,我出力。”
耳边传来阿姨不带感情地声音:“103,收100,那100找不开。”
宋徐来争辩:“那不是有零钱吗?”
“结账了不能动。”
眼看着时间紧迫,宋徐来懒得再讲理,正要挑出一样舍弃的时候,祝程熠径直开口:“我来吧,一起付。”
对上他略带感激的眼神,祝程熠粲然一笑,“下次请我喝奶茶。”
“得嘞。”
“满姐大气。”
——
沈时述垂眸看了下时间,正要去里面找他时,屋里三人并列走出来。
连同凉风一同传过来的是她轻快昂扬的语调:
“拜拜,宋清风。”
“拜拜,沈同学。”
如此泾渭分明。
宋徐来张了张手,一边将多余的袋子递进他手里,一边嚷嚷着:“零钱找不开了,多出来的3块钱是满姐帮忙付的,你记得下次给人家带杯奶茶。”
“满姐是谁?”
“祝程熠啊。”宋徐来理直气壮地阐述,“哦,你不知道,祝程熠小名满满,我常听见钟盈这么叫她,刚刚还特意问了下。”
“她连小名都告诉你?”
“那怎么了,大家都是朋友嘛。”
沈时述眉头轻皱,“你才认识她几天就成朋友了?”
“不然是什么?”
他谨慎道:“同学。”
宋徐来:“……”
“你这就有些古板了。”
话音刚落,宋徐来忽然想到,和沈时述认识这么多年,他对人待事向来是坚持自己的习惯和主张,虽然他不能理解,但是要尊重。
比如他就认同四海之内皆朋友。
或许在别人看来,同学、朋友、家人、亲友都有一套不同的体系,彼此之间架着无形的线,等级不够不能越过。
于是他改口道:“依照你俩现在的关系来说,她算是你的债主,在你没还清之前,记得对人家好一点儿。”
沈时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