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梳妆的镜中突然折过一束光线,扎进谢霜好的眸中。
她蹭的站起身!顺着光线折射过的轨迹看去。
一抹黑影扫过房间,待再看,却发现那东西早就不见了踪影。
一天的疲惫感渐渐袭来,她打了个哈欠,索性不去追看了,找了两件棉衣叠盖在薄被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
明艳的日光斜射在床头,谢霜好翻了个面,却不料压倒大包,条件反射性的转头,又不料刮到红肿的脸颊......
......
却有种被什么东西抽打了似的......火辣辣的疼。
在这一番头包脸肿的疼痛夹击之下,瞌睡顿时散去。
她翻了个身,即使太阳高照,还是有股寒风侵袭着身子......
“怎么抹了药还这么疼”她圈点了下脸颊,“果然,谢霜钕那绣花枕头的草包的东西就是没用!”
嘀咕未毕,一阵敲门声传来。
“咚咚......”
只是这敲门声有些古怪,寻常敲门声亮都是由弱变强,且方位偏上,可这声音非但是由强到弱,传来的方位也是偏下......
“来了......”谢霜好不情愿的挪着腿过去开门。
甫一开门,阳光打在脸上,形成窄窄的一条光束,长长的眼睫影打在眼下。
她眯着眼,一时间有些不习惯这个光线,眼尾弯弯的,好似月牙儿。
只见谢霜钕低着头,乌黑的发丝随风拂动,垂在两肩,额前大片黑发遮挡住昨晚的伤口,脖子上缠着一圈白色纱布,大概是追求造型,故意露出两边布带随意搭在胸前,显出飘飘欲仙状......至于衣着,一如既往的穿的华丽——穿了一套黑金色古代袍子,束着腰带,腰间丁零当啷别了至膝的组玉佩,脖子上挂着个金锁,因衣袖宽大,此刻随意挽起,露出左戴着的金镯和右戴着的玉珠串。
“华而不实......”谢霜好啐了一口就要关门。
“哎哎哎!”谢霜钕见开了门,立马提起头来,忙不喋道,“别关啊!”
谢霜好没好气使起劲来,发现这门死活关不上,往上看了一些,又看了一眼门轴,发现一切正常,不由得嘀咕道:“怎么关不上啊......”
谢霜钕保持着皮笑肉不笑,像是从牙缝里漏出话来,道:“我脚卡在这了......你说为什么关不上......”
谢霜好朝下看去,只见他穿着的一双崭新的黑色运动鞋被门轧出一道深痕,此刻正半悬着脚缩回去。
她不由得被这一套动作和穿搭滑稽道,这才松了手,拍拍手掌道:“有何贵干啊?小三少爷?”
“好妹妹,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哎!我不会是在做梦吧!”谢霜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着头要去看天,“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吧......”
谢霜钕整个人半踩在门槛上,顿时高大起来,笼罩的黑影遮住她的目光,道:“什么打西边出来啊......作为你的小三哥,我就该来道歉!”
谢霜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摇头可怜巴巴道:“担不起,我不是爸妈的孩子,我连人都不是,怎么会是你的妹妹?”
他双手作揖,讨好道:“好妹妹,先让哥哥进来吧,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模样真挚又真诚,眼底依稀可见半蓄着水。
她耸肩道:“好吧......”
谢霜钕迈开左脚,试探性的跨进屋内,这模样就像是屋子里不干净似的。
“屋里没毒,别做出这一副样子。”谢霜好刚刚调动起的好感又被压下去,十分嫌弃他的做作。
谢霜钕摸了摸鼻子,道:“哥不是这个意思......”
说罢,从怀中袋里面抓出袋如热乎乎的小笼包,殷勤道:“还没吃饭吧?哥给你带了吃的。”
谢霜好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收起你的下巴,别太被哥感动了。”谢霜钕将小笼包耐心摊开,“快!趁热吃。”
谢霜好收起惊讶,道:“小三哥,你的洁癖呢?”
对方明显呆愣了片刻,笑道:“洁癖这玩意,能填饱我妹的肚子吗?”
谢霜好心道古怪,这厮平日里和她说话,一向是鼻孔朝天,一口一个本少爷,倨傲极了,哪像现在?
更何况,这厮往常吃个饭,滴了一滴油都要嚎着去换衣服,不给换就要抛出文绉绉至理名言——“宁可不吃饭,不可衣不洁”。可现在,这种油乎乎的包子塞怀里都眼不眨嘴不叫不哭闹的......
谢霜好:这厮大概是昨天被砸出毛病了!
要不就是被夺舍了?
还是重生了?
说起重生,难道说以后能一手遮天,夺得家产,坐上谢家家主的宝座,然后让他做牛做马穿粗布衣裳,所以他这会拼命讨好我?
谢霜好已沉浸在自己的猜测艺术里无法自拔,傻笑起来......
“喂!”谢霜钕招了招手,连喊了好几声,“好妹妹,被感动傻了吗?”
谢霜好回过神来,警惕道:“你不会是下毒了吧?”
“你就这样想我?”
“不是我这样想你......你唇角的诡异都收不住了......”谢霜好指着他半上扬的嘴角,“真的很像电视剧里的大反派!”
谢霜钕猛地扭过头,捋了捋嘴,恢复了正常模样,尴尬的支支吾吾道:“还不都怪你昨天!打得我......我脸部神经都不对劲了!”
“是......是吗......”谢霜好回想起昨天,确实是打的有些狠,尴尬拿起包子,准备咬一口,又附上一句道:“谁让你嘴贱?”
谢霜钕不做声,此刻低着头拨弄着手上的串珠,一只眼却十分怪异且转动着看向谢霜好的动作......若是正面看,即是一只眼站岗一只眼放哨的模样!
谢霜好迟疑了动作,心道:这场景在他身上可少见,不!应该说!以谢霜钕爱美如命的性格,压根不会出现这种动作!
古怪!
太古怪!
古怪至极!
谢霜好放下包子,只见谢霜钕莫名皱眉起来,十指攥的紧紧的,显然十分紧张。
见状,她“好心”拿起,准备咬下,谢霜钕莫名眉头舒展,显得十分激动......
谢霜好:不是......他有病吧!
她咬了半天也没进肚,反而端详起包子,道:“我记得小三哥很喜欢吃小笼包的肉馅呢!”
“是是是!”谢霜钕“唰”的一下起身,道:“我说你到底吃还是不吃?”
谢霜好也跟着起身,道:“哦!我想起我还没刷牙!”说罢便起身。
语毕,谢霜钕也要跟她。
“你就在这里不动!”她连忙打了个止步的手势,他这才没了动作。
她一步三回头,确认他没跟上,才钻进洗手间。
借着刷牙的工夫,她翻出洗手间的窗户,刚一落地,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得出一个疑问——谢霜钕是不是真中邪了?
金灿灿的日光铺洒在身上,不冷不热......随着冷冽的空气拂过面颊,带着草木的清苦和花儿的清甜袭卷进肺里,肺叶一点点舒展,仿佛通透开所有的烦闷......
她不由得多吸了几口着难得的带着新生气息的凉意。心想,谢霜钕这古怪模样,别真的摔坏了脑子......
思来想去,连接正一厅和西月楼的石子小路传来声响。
乔荷亭依偎在谢顾雨身旁,被旗袍勾勒的身姿一扭一扭的,而谢顾雨回手轻拍着她的柔荑。
如果她没记错,这两人昨晚最后是不欢而散的。
正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看来云娭毑说的那种文绉绉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谢霜好怕被翻昨天的旧账,一个闪身正准备躲进旁边的草丛。
“好好!过来。”乔荷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谢霜好:不是吧,这视力堪比老鹰!这也能看见。
乔荷亭踩着细高跟,身姿婀娜,曼妙又妩媚。
谢霜好本想当做没听见赶忙闪人,谁料她一跑,谢顾雨也跟着大步跑起来,三两下把她抱起来。
她挣扎着道:“放开我!”心想:不会是要治个大逆不道的罪,让她罚跪南楼!
南楼那地方常年锁着门,从外面看楼里,无论黑夜白日,总是漆黑一片。即便楼外天天烛火不断,照样渗不进半分暖光......
“好好!”乔荷亭微凉的指尖捋着她额前的碎发,柔声道:“不耍小性子了,好吗?”
谢霜好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谢顾雨,又看了看温暖如水的乔荷亭。
“你们......”
谢顾雨脸皮绷紧,道:“看吧,我们对好好关心太少了,连爸妈都不喊了!”
“哎呀......是妈妈的错。”乔荷亭说着便哭出来,玉指拈手绢的一角,似沾非沾的蹭着眼角。
“你们这样,让我有些害怕......”谢霜好莫名道出一句。
“傻孩子,在爸妈面前还害怕什么?”
“要不,你们还是漠视一点吧,这样瘆得慌。”
谢顾雨放下谢霜好,点了点她鼻尖,“爸妈以后会改的,以后咱们好好就生活在这里好不好?”
“真的吗?”谢霜好攥着谢顾雨的衣袖站稳,硬生生将他里面的白衬衫扯出一截。
“嗯......”谢顾雨温润一笑,道:“以后,你哥有的,你也会有,甚至会更多。”
说完,乔荷亭插着腰,朝身后甩动着手绢,道:“快把四小姐的东西搬进屋子里。”
只见数十个黑色衣服的男子鱼贯而出,每两个人费力搬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往西月楼抬去。
“这是?”
“爸妈想了想,这些年确实忽视了你,昨晚,咱两连夜下山去城里置办的东西。”
乔荷亭道,说着,谢顾雨喊停了两个壮汉,打开他们手上的木箱。
“你看,这是首饰箱子。”
谢霜好踮起脚看去,发现箱内都是金灿灿的金子,打造成各式精美首饰,镶嵌着透亮的玉石,琳琅满目。
谢霜好“哇”了一声,口水都差点收不住。
停的时间久了,两个大汉肌肉越发紧绷,大汗淋漓,足可见这一箱的重量!
“走吧......仔细点搬着。”谢顾雨大发慈悲放行,两个大汉如蒙大赦,咬着牙快步搬走。
“其他箱子内都是你要用的生活用品......最新的科技产品......也有绸缎啊......衣物啊......字画书籍......还有钱和地契呢。”谢顾雨如数家珍的说着。
“爸爸,准备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呀?”谢霜好感到受宠若惊,昨日与今日,一个如深渊一个如天堂,简直云泥之别,深刻怀疑是不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这怎么会多呢?”谢顾雨蹲下身,捏了捏谢霜好的婴儿肥,“爸爸还觉得少了呢。”
“是吗?”谢霜好呆呆望着眼前如流水般灌进西月楼的箱子。
她原以为只是简单的几箱,随着时间的推进,搬箱子的大汉接连不断,箱笼连绵......
“等等,是不是太多了......”谢霜好粗略数了一下,约有八十来箱......
数十个大汉来来回回跑了十多趟,看样子还没结束......
谢霜好:要发财的节奏?
几人走进西月楼,箱子塞满了能落脚的地方,到最后只能垒着叠放才放得下。
谢霜好:头回觉得有钱是种苦恼......
“霜好呀......”乔荷亭扭着腰进来,打开一个箱子,拿出一套古代袍子,只见这袍子整体玄色,但仔细一看,赤金线盘在各处接缝,面料华而不凉,低调奢华。“来,穿这套衣服,这是专门给你定制的......”
“妈......”谢霜好看见乔荷亭还是有些别扭,忘不掉昨晚的那一巴掌,“这衣服太大了......”
“哦!”乔荷亭看着手中和她的衣服尺码相称的袍子,笑道:“无碍,这袍子是特殊工艺制作的,能根据你的身材贴和你的尺寸。”
谢霜好还在半信半疑中,这句话似乎超越了她的科学认知......就已被乔荷亭推着去换衣服。
一边推着,这才余光瞟见谢霜钕居然还乖乖坐在桌旁,一动不动的,盯着早已冷透的小笼包。
“!”谢霜好被他吓了一跳,道:“小三哥!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这一叫,就好似把他从沉睡里惊醒了似的,浑身一颤,接着像是被线拽了一把,整个人弹的笔直。
“好妹妹!”他前一秒死气沉沉,后一秒就漾开笑来,“你终于回来了。”
“你离我远点!”她眼巴巴看着乔荷亭,一边时不时转动着眼珠看着谢霜钕,一边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妈,小三哥昨晚是不是把脑子磕坏了,总感觉怪怪的!”
乔荷亭一记眼刀射向谢霜钕,后者和打了蔫的茄子似的,脸色瞬间黑了,道:“好吧,我离你远点。”
......
谢霜好刚想说什么,乔荷亭催促着她,她只好绕过他去换衣服。
这衣袍果真如同乔荷亭所说,会自动缩小,和她身材相称,看似单薄,穿上倒是温暖极了。
乔荷亭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看......”
说着就将她按在梳妆台前。
谢霜好从小到大还没受到她妈这待遇,抬起头后看着,腔调带着丝丝甜意,道:“妈妈是要给我扎小辫子吗?”
乔荷亭笑道:“对啊,今天不是单纯的扎小辫子哦!妈妈给你装扮的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她迫不及待的点着头,道:“好!”说完,还用脸蹭了蹭她的手背,贪恋着这来之不易的母爱。
镜子里的小女孩面容精致,眼珠是很特别的琥珀色,流转着金芒,眼睛笑起来像弯弯的月牙,不笑的时候微微上扬着,自成一股清冷气息,既有着孩童的稚气,又带着成年人的俏丽。
一双凝脂般的巧手在她面容上、发间流连着,不一会儿,乌黑的头发盘成发髻,其上插着一金一玉两根发簪。
“金玉满堂!”乔荷亭冷不丁道,欲要继续给她别着发饰。
——桌上陈列着金步摇、花钿、珠玉耳坠等等......
谢霜好阻拦道:“妈妈,不用了,够了,太重了不舒服。”
乔荷亭一滞,整个人木讷的顿在原地,良久,只有眼珠移动了一瞬,从桌上的发饰移动到谢霜好的脸上。
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妈妈?”
“不行哦......必须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这些都要戴上吗?”谢霜好指着桌上那一列饰品。
“你不是觉得妈妈对你不够好吗?”乔荷亭突然凑近,没有丝毫笑容,却诡异的弯着唇线,两边唇角呆板的上扬着,“现在,妈妈把好的都给你啊......”
谢霜好莫名心中一紧,跳下凳子,灵活的一闪,从乔荷亭的臂弯下略过,她瞅准了大门,道:“我的山茶花还没浇水,我要去浇水!”
她一口气跑到大门,一股阴寒从脚下直升到头顶。站在门槛处,即使阳光直射在身上,照进屋内,依旧免不了那股寒意!
万幸,乔荷亭没有跟过来。
她慢悠悠走向山茶花,此花本是野外自然生长的,去年云娭毑见它生的好看,便折下一支,日日养护着,今年已是第二次开花了,纯白的花瓣绽放开来,与园内同时期的艳花不一样,显得孤独却又独树一帜。
飞仙自天来,清香不自魅。
谢霜好自井里打出水来,又灌进浇花的绿色塑料洒水壶,盖子还没拧紧,那水壶直接从她手中滑落在地。
“啪!”
壶中的水倾洒在衣裙上。
面前的山茶花——是红色的!
“不对!完全不对!”她喃喃后退,眼中除了不可置信,更多的是悚然。
乔荷亭跟着出来,笑着道:“什么不对呢?好好!”
谢霜好抓住乔荷亭的手,却觉得格外冰冷,她打着颤说:“这里!不是谢宅!不是!”
阳光不对!
花不对!
时间也不对!
这里不是谢宅!眼前人也绝不是乔荷亭!
不对!全都不对!
所以,一切都说的通了......为什么谢霜钕性情变得乖顺,为什么谢顾雨和乔荷亭突然对她百般呵护......
因为,这里是假的!这里绝不是真实的谢宅!
“好好,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乔荷亭蹲下身,道:“这里怎么可能不是谢宅?”
“阳光!”谢芙道,“西月楼坐南朝北,不会有太阳直射进来的!”
乔荷亭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悠悠道:“好好,不要乱说话,这是谢宅。”
谢霜好推开她,道:“你们!都是假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好好,我们就是爸爸妈妈啊!”谢顾雨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俩人言笑晏晏着,僵直般走向她。
“闭嘴!”
他们犹在靠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爸爸妈妈的关爱吗?”
“不……”
乔荷亭突然凑近,那张脸已然变得有些扭曲,五官渐渐形成一个漩涡,“怎么?现在拥有了就不喜欢了?”
“不是的……我要真的爸爸妈妈……”眼泪从眼角滑落,谢霜好尖叫着要跑。
“你不是早就发现端倪了吗?”谢顾雨抓住她的胳膊,五指将她的皮肤勒出红印却没有丝毫疼痛,“你早点反抗不会被我们抓住了呀……
两人的脸皮开始脱落,藕断丝连着脸肉,斑驳恶心。
“哈哈哈哈,说到底舍不得心底那点**!”
“你闭嘴!”
乔荷亭猛的怼在她面前,那血淋淋的脸肉脱落着,笑的阴寒:“你渴望父母的温情,哥哥的照顾,用度吃穿的无忧,生活中的舒坦自在……”
“是又怎么样!”谢霜好屏住呼吸,极力克制着生理性的干呕,“我所想要的,只是很普通的日子,我有什么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人癫笑着,齐声道:“既然生来没有……那就让山君赠予你!”
不知是不是笑的太过投入,谢顾雨蓦然松开她的手臂。
谢霜好后退两步,跳过楼前的水井,拔腿就跑。
身后两人的笑声崎岖的恰似青喑山上最为险峻的石道,随着她的奔跑笑声减小。
刚至无名桥,额上的冷汗如落雨般团成水珠滴在桥上木板。
谢霜好脑袋飞快运转着,茫然无措的看着四周。
“还好那两人不机灵……居然这么轻易甩开了……”
她的脑海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谢宅,远离那群怪物。
方踏上无名桥,她的脚步却猛然一顿。
几乎是她踏上的同一时刻,霜湖内荷花与莲叶从水底齐齐冒出,粉白墨绿占遍,遮掩掉整个湖水平面。
由无名桥远眺四周,一时间,宅内景象大变。
初春时节,春寒料峭。
百花齐放,奇香遍宅!
不止是霜湖,自霜湖为中心,四周树木花草,但凡是活物,均奇异绽放,蓬勃生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打开着花苞。
——激起千层花海浪。
稍晚开的蔷薇,紫藤,霜湖内的夏荷,夏初的紫薇,秋日才有的桂花和菊花,冬日的三色堇......均诡异绽开,可谓是姹紫嫣红开遍。
“吉时已到,赠尔清欢!”
“吉时已到,赠尔清欢!”
“吉时已到,赠尔清欢!”
身后合声如平地起惊雷乍现,夹杂着无数人的声音,那声音尖锐无比,刺耳干涩。
她转过身子,身后却无一人身影。
“什么声音?”
“住口!”
“啊啊啊啊我不要听!”
“什么吉时?”
“滚啊!”
她慌乱拔出金簪,对着空气挥舞,声嘶力竭的吼叫着。
“吉时已到,赠尔清欢!”
“吉时已到,赠尔清欢!”
“吉时已到,赠尔清欢!”
回答她的依旧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声。
谢霜好捂着脑袋无助蹲下,尽力缩着身子抱靠在无名桥旁。
“求求了,不要念了。”
“求求你们了。”
“谁来救救我?”
“噼噼噼,啪啪啪!”
只听的一声长长的鞭炮声自远方传来。
所有的合声在这一瞬间止住。
谢霜好慢慢松开自己的双手,兀自在原地打着转。
突然——
眼前的四季鲜花在一瞬间枯萎凋零化为尘土,随后消匿在黑暗之中。
白昼倏忽转为无尽的黑。
她抖着身子,这骤然的漆黑,令她短暂沉溺在黑暗,待慢慢适应后……
首入眼中的是两团微小却跳动着的暖黄。
突兀的摇曳在这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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