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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油盐不进的闷葫芦

车子驶出那片与世隔绝的山坳,重新回到颠簸的土路上,那座古老的佛堂和喇嘛那句偈语远远抛在身后。

李清涯一直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荒凉景致,一言不发。过了许久,低下头,从随身带着的那个看起来有些磨损的包里,摸出一包烟和一个廉价的打火机。

抽出一根,叼在嘴上,低头用手拢着火,点燃。

一根很快燃尽。

她摇下车窗,将烟蒂弹出去,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地,她又点上了第二根。

田圳从后视镜里看着她。

他见过很多人,形形色色的游客,有心事重重的,有兴奋雀跃的,但很少见到像她这样的。不是单纯的悲伤,而是一种近乎死寂的沉郁,好像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了极深的地方。

他不明白,那佛堂里究竟有什么,或者说她心里究竟装着什么,需要这样用尼古丁来短暂地麻痹或填充。

车窗一直开着,高原冰冷的风猛烈地灌进来,吹散了她吐出的烟雾。

直到第二根烟抽了一半,她才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

“离得够远了,这样……不会对佛堂不敬了吧?”她指的是抽烟这件事。

田圳目光看着前方崎岖的路:“嗯,很远了。没事。”

又是一阵沉默。

“田师傅,”她又开口,“这附近,或者回市区,有没有……便宜点的旅馆?不用太好,能住就行。”

她又补充,“人杂点也没关系。”

田圳从后视镜里又瞥了她一眼。

她看起来并不缺钱,至少不像那些穷游的学生。

“有。”他应道,“我知道几家,条件一般,但便宜。”

“谢谢。”

车子停在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三层藏式小楼前。

招牌陈旧,写着“迎宾招待所”,门口坐着几个闲聊的本地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的车。

“就这里吧。”田圳说,“老板我认识,价格公道。”

李清涯看了看那环境,没什么异议。

她推门下车,从后备箱拿出自己的背包。

就在田圳也准备上车离开时,李清涯叫住了他。

“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吧。谢谢你今天带路,还有推荐住处。”

田圳有些意外,摆摆手:“不用,份内事。”

“要的。”她坚持,“就附近,随便吃点。我不熟悉。”

“行。”他答应了。

晚饭就在旅馆附近一家很小的川菜馆子解决。

菜品简单,一份水煮肉片,一份炒青菜,两碗米饭。

两人吃得都很沉默。

李清崖吃得心不在焉,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偶尔看看对面沉默吃饭的田圳身上。

他吃得很专注。

看了一会儿,李清崖忽然开口:“田师傅,你这天天跑车,见过的客人五花八门吧?”

田圳抬起头,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点点头:“嗯。”

“就没遇上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人,或者特别好玩的事儿?”

田圳皱了皱眉,像在努力回忆,然后憋出一句:“有个大哥,从上车就开始唱山歌,一直唱到米拉山口,没停过。”

“然后呢?”

“然后?”田圳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然后”还有什么可说的,“……就到了。”

“……”

李清崖看着他一脸“这难道不就是一个事实陈述吗”的表情,一时语塞。

她换了个方式,“那……有没有遇到特别难缠的?”

“有。”田圳点头,“非要让我把车开到冰川脚下,说不然就投诉。”

“你怎么处理的?”

“没让。危险。”田圳言简意赅,然后补充了一句,“最后还是投诉了。”

李清崖看着他一本正经汇报情况的样子,忍不住想逗他:“啧,田师傅,你这服务态度不行啊,都不会哄着点客人。”

“安全第一。哄出事,更麻烦。”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李清崖身体微微前倾,手托着下巴,“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就跟念交通守则一样?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比如,哎呀美女,那边真去不了,咱换个更好看更安全的地方,我给您多停会儿拍照?”

田圳被她的话弄得有点窘,闷头扒拉了两口饭,嘟囔了一句:“说不来那个。”

李清崖看着他实在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有趣。

她继续逗他:“那你平时拉客,就这么……嗯……直奔主题?问啥答啥,绝不多说一句?”

“嗯。说多了,容易错。”

“怕说错话啊?”李清崖挑眉,“看来是吃过亏?”

田圳不吭声了,专注地吃着那片水煮肉片里的豆芽,仿佛那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

油盐不进的闷葫芦。

“行了,不逗你了,吃饭吧。”

她终于开始安静地吃东西。

田圳松了口气,吃饭的动作都自然了许多。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还需要车吗?去哪?”田圳问。

“先不用了,我还没想好。”

她突然看起来很疲惫。

像一只失去了方向的船,暂时搁浅在这片高原,不知下一站该漂向何处。

“好。那……有需要再打电话。”

“嗯。”

结完账,两人在餐馆门口分开。

田圳看着李清崖背着那个不大的包,转身走进招待所,单薄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他站在原地,点根烟,吸了两口,才转身朝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招待所的灯箱有一半不亮,李清涯还没推开门,就听见里面哗啦啦的洗牌声。

推开门,一股热烘烘的,混合着烟味、汗味和隔夜泡面味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

厅堂狭小,昏黄的白炽灯下,四个男人正围着一台自动麻将机战得酣畅。

柜台后面空着。

李清涯走到柜台前,手指在台面上叩了几下。

正摸牌的光头男人不耐烦地扭头吼了句:“等着!打完这把!胡大的!”

李清涯没说话,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细长的烟,倚着柜台慢悠悠地吸着。

终于,那光头男人猛地推倒手里的牌:“操!清一色!给钱给钱!”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一边收着零钱一边晃到柜台后面,一双泛着油光和赌兴未退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李清涯。

“住店?”

“嗯。”李清涯吐出一口烟,“最便宜的单间。”

“单间没了,就标间,一百一天。”

“老板,你看我像冤大头?六十。”

“六十?开玩笑!这地段这价?最低八十,不能再少了,押金五十!”老板声音提高,引得麻将桌那边的人都看过来。

李清涯觉得价格还算合理,数出钱拍在桌上。

老板从抽屉里摸出一把系着塑料牌的钥匙:“三楼,楼梯口左手第一间。热水自己烧。”

他递钥匙时,手指似乎有意无意地蹭了一下李清涯的手背。

房间比想象中还小,一张铁架床,弹簧估计都快不行了,墙壁上满是可疑的污渍和剥落的墙皮。

她反手锁上门,把背包扔在床上,自己走到唯一一扇小窗前,看着楼下街上依旧嘈杂的人流和车灯。

站了大概十分钟,抽完两根烟。

有些倦怠。

她连那件沾染了烟酒气的黑T都懒得脱,直挺挺倒在床板上,拉过被子胡乱一盖,意识便迅速模糊,沉入一片混沌的浅滩。

睡眠很薄,现实世界的噪音时远时近,但梦境却霸道地挣脱出来,将她拽回一个阳光充沛的午后。

梦里,光阴倒流。

北方的阳光干燥而明亮,透过高大的窗户,将空气里飞舞的粉尘照得清晰可见。

一只温热宽厚的大手牵着她的手。

她仰起头,看见父亲年轻了许多的侧脸。

“涯涯,待会儿见了人,一定要有礼貌,叫叔叔,记住了吗?”父亲低头叮嘱。

“记住啦。”她听见自己稚嫩清脆的声音。

老式楼梯间有些昏暗,但三楼那扇漆成深绿色的门一打开,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男人站在门廊的光晕里。

他很高,穿着熨帖的浅灰色羊绒衫和卡其裤,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看起来那么年轻,不过三十出头,周身散发着一种儒雅又意气风发的气质。

“哥,嫂子,你们来了。快请进,这就是清涯吧?”男人像午后的溪流。

“对,这就是我女儿,清涯。”父亲轻轻把她往前推了推,“涯涯,叫曲叔叔。”

男人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笑容更加柔软:“清涯,你好啊。名字真好听。我叫曲政俊,以后你叫我曲叔叔,好不好?”

小清涯有点害羞,往父亲腿后躲了躲,但还是乖乖地叫了一声:“曲叔叔好。”

“真乖!”曲政俊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来,快进来看看,以后这里就是你学画画的地方了。”

画室很大,阳光充沛。

墙上挂满了各种素描和色彩作品,几个年纪稍长的孩子正坐在画架前。

“喜欢这里吗?”曲政俊低头问她。

小清涯看着那些缤纷的色彩和有趣的石膏像,眼睛亮了起来,用力地点点头。

画室里学生不少,叽叽喳喳的。

“清涯,握笔要这样,手腕放松,对,你看……”曲政俊常常会特意在她身边驻足,俯下身,他的手有时会覆上她的小手,带着她勾勒线条。

别的孩子把线条画歪了或者颜色涂脏了,他会温和地指出:“这里要注意观察哦。”

但如果是小清涯,他会笑着说:“我们清涯是不是有自己的想法?想尝试一种新的表达方式?很有趣,不过叔叔告诉你一个更能让画面变漂亮的小技巧好不好?”

他总是巧妙地将她的失误定义为独特的探索,让她从不感到挫败,只觉得被特别理解和宠爱。

“李哥,嫂子,你们工作忙就先走吧。让清涯再画一会儿,把这点细节完善一下。我正好顺路,一会儿开车送她回去。”

下课时间到了,父母还没来时,曲政俊总会这样对她父母说。

父母千恩万谢,督促小清涯,一定要听曲叔叔的话,不许调皮。

等画室空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会变魔术似的从抽屉里拿出包装精美的国外巧克力,或者翻开昂贵的原版画册,指着上面的作品低声给她讲解。

“清涯喜欢跟叔叔在一起吗?”他偶尔会这样问。

“喜欢!”小清涯嘴里含着甜腻的巧克力,声音响亮又含糊。

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叔叔好看、温柔,有吃不完的糖和讲不完的艺术故事,画画更是教得顶顶好。

他开车送她回家,会细致地问她学校里的趣事,问她最喜欢画什么。

下车时,他会倾身过来帮她解开安全带,小清涯矮矮的,他还会拉着她的小手让她撑着自己跳下车。

“谢谢曲叔叔!”

“不用谢,明天见,小缪斯。”

他坐回驾驶座上,微笑着对她挥手。

家里的饭桌上,父母的话题总是围绕着曲政俊。

“曲老师是美院最年轻的副教授,前途无量!涯涯你一定要好好跟着他学。”

“一定要认真学!将来就考曲老师在的美术学院!”

“曲老师说了,我们清涯灵气足,是吃这碗饭的料,必须从小打好基础。”

……

小清涯似懂非懂地听着,知道画画能让爸爸妈妈高兴,能让曲叔叔夸奖她。

她喜欢那种被关注、被肯定的感觉。

画纸是她的小世界,而曲政俊,就是引领她进入这个美丽世界,无所不能、温柔无比的国王。

李清涯突然醒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只睡了二十多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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