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居然是一家人！！”
（嗡——）
卿星坐在床沿手挡着脸，因为实在有些烫，从进医务室开始，金一晨就憋着一股气，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吹风机，开着热风给人吹校服，等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就忍不住开始吼了。
“也太不拿我当兄弟了！”金一晨委屈地说，手上的动作没停。
（嗡——）
卿星扶额。
路灿抱着手靠在窗边。
金一晨看干得差不多了，一手拔掉电源，眼神在两个人脸上来回转。
卿星：“其实不是......”
路灿：“他是我哥。”
“......”
“......”
一番解释下来后。
金一晨说：“哦~难怪，因为转学住一起，我说一开始路狐狸怎么一天老是献殷勤呢，而且还顺路，原来你们的父亲和姑父是好朋友啊！”
卿星“嗯”了一声。
“......”路灿觉得金一晨说的不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姑父是卿星的监护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听了让人舒心的事，金一晨最后也没多问。
金一晨噘着嘴。
“那总得让我有个知情权吧，一开始还装作不熟的样子，一个说不顺路，一个不吭声，拿我当猴耍呢。”
“猴都是很聪明的。”路灿笑靥如花地说。
“路狐狸你什么意思！”
“......”
卿星沉默了几秒，说：“走太近，就会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要是距离适当，也就和你们没关系了。”
金一晨眯着眼有些生气地盯着卿星。
路灿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墙角来回捏着自己的手指骨。安慰人的话要先说哪一句比较管用......
医务室陷入短暂的寂静，只剩下簌簌的雨声。
“......！”
金一晨突然张着手扑过来。
卿星只感觉自己身子一沉，旁边的人直接歪倒在肩上，抓着他往外走。
“......喂，金一晨......你站直了走。”卿星说。
金一晨：“不，就要走近点。”
卿星：“很热。”
金一晨：“不热！”
卿星只好两只手推着脑袋。
金一晨往后面飞来一个眼神，“路狐狸伞拿上！”
路灿哭笑不得，“你要往哪儿去？”
金一晨：“刷你脸的地方。”
“......”
那天中午的风很热烈，把沉闷的天空吹成了碎片后又小心翼翼拼凑。吃完凉面，卿星在隔壁小卖部买了很多零食和路灿最爱的薄荷味冰激凌。“最爱”，这是路灿自己说的。
金一晨两眼放光，知道卿星说是因为自己手机今天有支付优惠后便更加开心地炫了起来。路灿很厚脸皮地问怎么没有原味薯片，回复他的答案也十分友好。
“滚。”
晚上回到家后，卿星看着沙发上围着围裙正敲着电脑的蒋云，书包都还没来得及放就急急忙忙走了过去，路灿随手关了门跟在后面慢慢悠悠。
蒋云听见关门的声音才转过来，和平时一样热亲关切。
“星星回来啦！快坐，饿了吧？先吃点水果。”说完把茶几上看起来刚切好的果盘往旁边推了推，“锅里还有个红烧肉再顿十分钟就好了！”
卿星站着没动，转了转眼珠有些不好意思，而后说：“蒋姨，今天学校的事……麻烦您了，谢谢。”
蒋云急忙撇开电脑站起身。
“哎呀，你这孩子和我客气什么呀，你现在在我们家，就是这个家庭的一员了！家长对孩子负责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
又伸手取下背上的书包，一把将人拉过坐下。
“喵~嗷~嗷~”二条急匆匆地跑向路灿。路灿蹲下身伸出手摸了摸猫头。
“哇，才几个小时不见，怎么感觉你又胖了？”路灿感慨。
“......”
猫头毫不留情，骄傲地转头就走。
路灿疑惑，“嗯？居然听得懂。”
卿星感觉胸口有些发闷，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往回倒。蒋云的爱就像小溪一样，不急不躁慢慢地流入每一丝干涸的裂缝。以为早就已经不需要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东西了，可当真正它伸出手抓住自己时，原来，还是会忍不住热泪盈眶。
“别写作业了，先看会儿电视吧。”蒋云把遥控递过去。
路灿看着蒋云身上穿的是今天来学校的衣服还拴着围裙，脑袋左右转了转。
“哦，好。”卿星接过遥控器。
蒋云头一仰，“儿子，快过来吃葡萄，看看星星想看什么，你来找一下。”
“哦~”
“爸还没回来吗？”路灿放下书包问。
“啊，他说最近公司要加班。”蒋云很体谅地语气说。
卿星打开电影频道动画一栏，点开了中间的《疯狂的动物城》。
路灿眼神一转，“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对啦儿子，给你说个好消息！”蒋云眉开眼笑道。
路灿轻轻一笑，“嗯，什么呀？”
“我要见的那个委托人还在国外，要等两天，待在公司也没事刚好就在家休休年假给你们做好吃的！”蒋云伸了个懒腰，“啊，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一下了。”
想起路思钧最近的表现，路灿转念一想，站在身后给蒋云垂起了肩，“休几天啊蒋云女士？要不你去外婆家待待，上次她老人家也说想你了。”
蒋云眼神一下就亮了。
路灿外婆家不远，在盛海外环的一个小山上，开车两个半小时，那儿山清水秀风景宜人，蒋云每次回娘家都感觉自己能年轻个好几岁。
蒋云想了想光亮又暗了下去，摇摇头。
“不了，你爸还要加班，再说了你们每天放学回来自己做饭啊，累死你们哟。”
路灿先下定决心，摇了摇蒋云的肩。
“收拾东西吧蒋云女士，明天上午就出发。早饭我们随便在学校门口吃，很方便的，晚饭哥哥会做，他教我。”
卿星目光从电视机上移开，他不是没有见过路灿虐待食物，蒋云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驴。
虽然他会做饭，但实在不想教路灿这个黑洞做饭，对上路灿期待的眼神......也来不及想直接一口答应。
“嗯，交给我吧蒋姨，做饭很简单的。”
欢快的笑声瞬间把人包围。
“啊哈哈哈哈！真的嘛！”蒋云一把揽过两个孩子的脑袋，“谢谢宝贝儿子！谢谢星星宝贝！”
扔下围裙后就跑向房间开心收拾起东西来。
客厅里俩人面面相觑。
“放心，我做饭很有天赋的！”路灿凑过来笑着说。
卿星直愣愣地盯着某人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卧室。
“......”
路灿：……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差不多快十点的样子，路思钧看着很是疲惫地回来。
“老婆，我回来了。”
路灿把目光从书上抬起来，蒋云开心地跑上前。
“哎呀辛苦了，辛苦了，给你留的饭快过来！”
“哦，不了，晚上吃过了。”路思钧说，又转头看向路灿，“小灿还没休息呢。”
“嗯，还早。”路灿淡淡道。
蒋云接过路思钧手里的西装外套。
“思钧啊，和你商量个事儿呗，我委托人不是要晚点回国嘛，我打算回妈那儿一趟，上次还是过年的时候去过，走得也匆忙。”越说越没底气，毕竟家里还有两个上学的娃。
路思钧很是乐意！
开心道：“哈哈！还以为什么呢！放心去吧老婆，你就安安心心去休息一段时间，我加班要实在赶不回来，我让助理买锦记家的饭菜给孩子们送过来，一样的。”
路灿合上书，起身往房间走去，两个大人还在讨论。因为不知道路思钧加班是真的还是假的，路思钧之前就撒谎成性演技炉火纯青，这一套加班流程和之前一模一样，加着加着就和别人加到酒店里去了，反正现在不是要答案的时候。
路思钧，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自信啊。
“能行吗？听说现在的都是预制菜，又看不见。”蒋云说。
“也是哈，不过他们家我们去吃过很多次，菜品确实都很新鲜。”
......
路灿坐在椅子上，像往常一样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感觉有些困了便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时就穿了个黑色裤衩。看到阳台站着人又立马拿过床边的黑色五分裤。
阳台上，卿星看着整个城市下万家灯火通明，尽头的霓虹车流和悬在头顶的群星宛若银河在天边连成了线，十分壮丽，有些沉醉。
“在看什么呢？”
路灿的声音从旁边飘了过来，连带着的还有浓烈的山茶花香气。
卿星难得的脸上带有一丝笑转过头来。
“看星......星。”顿时沉了下去。
……
“我先回去了。”说着就大步往前一迈。
看着人裸着上半身实在是有些不自在。
路灿一把拉过，故意把人围在阳台，伸直了手臂两只手挡住了去路。
“哎，你跑什么啊。”
卿星把脸转了过去，这么近的距离，哪怕和路灿相处了有些时日了，但太过近的距离一到时间心跳还是会上来。
“怎么随便进人房间呢哥？不礼貌哦。”路灿偏过头说。
卿星：“门又没关，而且我敲门了，是你自己没听见。”
“......”
“哦~那你来找我干嘛？”路灿问。
卿星目光抬高，“你平时……在自己房间都不穿衣服吗？”
“嗯，怎么了吗？”路灿低下脑袋，“都是男生在意这些做什么，要不你也脱了我们比比腹肌啊~”
“......”
“让开。”卿星说，心跳开始有些加快了。
路灿故意去看偏过去的脸。
“哥，哪有人说话不看人眼睛的。”
……
卿星：“三秒钟，如果你不想躺地上的话。”
“......”
路灿识趣地放开伸直的手臂。卿星飞快往前一步，又被人挡在前面。
“......”
卿星往右路灿也往右，抬脚往左又被快速拦住。
“......”
卿星微微仰头看着人的脸，凌厉的凤眼冷峻秀气，里面藏着怒意。
“你刚才找我干嘛。”路灿被看得有些心慌，眨了眨眼问。
“来看你裸奔。”卿星平静说。
“……”路灿喉咙一噎。
卿星往右。
路灿立马挡住，垂下了眼，“抱歉，和你开玩笑的哥，不比腹肌了。你不说，今晚就不准出去了。”
“......”
片刻。
卿星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实话。
“我们……互相补习，这话还算数吗？”
“算，当然算了！”路灿有些雀跃地说。
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他主动来找我帮助，当然要答应了，看来成天在他身边转悠还有用的......
“嗯，那就明天开始吧。”卿星说。
路灿：“好。以后 。”
卿星：“嗯？”
路灿想起卿星在医务室里说的话。
“别和我保持距离，我们互相麻烦。”
路灿的眼睛如深邃的黑宝石，发着灿烂的光芒。从第一天见面开始，这光芒就一直围在身边转，卿星虽然不理解为何要对一个陌生人这么热情，但知道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秦慈的关系还有那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房间一片寂静，良久。
“好。”
关上门后，路灿收起了笑眯眯的眼睛，给人发了一条信息。
【小夏叔叔，我爸这两天的行程发我一下呢】
夏满，路思钧的司机，刚满40，退伍后一直做私人司机这一块，路家也是上一家雇主介绍过来的。基本上每隔三天路思钧就会重新规划好自己每天要做的事和要去的地方。
嗡嗡。
没过多久就发来了一小段长长的文字和时间。
路灿看着每个时间下面5点之后的空白行程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嗡嗡。
【上次复查，医生说你根本就没有吃药。】
……！
路灿一愣，要不是有人记着，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一个病人。
这是只有俩人知道的事，高一下学期学校的一次心理检测路灿被诊断出双向，医生给了地址说要带家长去医院一趟，因为是学校组织，没有照做是会被告知班主任回访家长的，路灿一想便找来了夏满并请求保密。
【啊......药太苦了】
【......那我也没有帮你保密的必要了。】
路灿手忙脚乱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夏满的办事速度他再清楚不过了。
-喂
“老——夏！下个月！我去拿了药会按时吃的！你别冲动啊！上次的药......我扔了。”
-......最后一次
-嘟嘟嘟嘟
“......”
啊，怎么办啊，我很正常的，老夏怎么就不信呢……
一点也不喜欢吃药！！！
隔天早上到了校门口路灿转了个弯。
“要去哪儿？”卿星问。
路灿：“去书店一趟，看看有什么适合你的英语书。”
“还需要什么书？必修的不是都已经有了。”卿星有些疑惑。
路灿笑了笑：“嗯，那些太分散了，归纳整理一下。”
卿星“哦”了一声，脑袋开始有些疼了。
路灿在里面选得认真，卿星实在无聊就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支着脸拍地球仪。
结账的时候卿星倒是反应快立马跑去前台，但还是慢了一步。
卿星也没有再转账了，只是做好了下一次路灿像土匪一样进小卖部点菜的心里准备。
座位上卿星来回看了看三本书。《高中必备3500》，《高中语法大全》......看着很想睡觉，《我在100天内自学英语翻转人生》......有些励志。
“语法和必备先不管，先看100天。”路灿拿笔戳了戳人肩说。
“嗯。”卿星垂着眼感觉有些困，从早上起来就觉得有些无力。
前排走廊许安安和另外一个同学互相推搡。不是许安安不愿意帮忙，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班级大部分都习惯了卿星的臭脸，按许安安的话来说就是“面冷心热”，卿星在班级总是下意识去帮助同学，当然最多的是坐在位置上解答物理题。之前觉得不好相处，害怕靠近之类的心理也全都消失了。
除了......胆子最小的一个人，姜华。
“你去。”许安安说。
姜华：“你去吧。”
许安安：“自己去，我都给你借了几回了？”
姜华：“拜托……我有点害怕。”
许安安：“怕什么，昨天那人是因为嘴臭活该，你又没犯事虚啥。”
“我就是......”姜华话到嘴边又止住。
卿星抬起眼看过去，因为不舒服脸更臭了，但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是很不耐烦。
许安安笑笑。
姜华：“我……我不借了，还是去问老师吧。”
“是要借物理试卷吗？”卿星问。
许安安连忙把人拉回，小声说：“喂，问你呢。”
姜华连忙转过来，没说话，猛点了几下头。
卿星立马抽出昨天小测的物理试卷，伸出手递过去。
姜华低头看着试卷迟疑了几秒后，上前一把接过。
“谢……谢谢卿星同学。”便飞快跑回自己的座位。
“啊，我们班小花姐，唱歌可好听了，就是胆子有点小，不是怕你，性格就这样别介意啊。”方折走过来叼着个棒棒糖说。
卿星收回目光，“嗯。”
路灿在本子上画了一个笑脸猫递过来。
“......”
“做什么。”卿星带有警惕的眼神看着路灿说。
“好同桌，笑一笑嘛，你这样女孩子都有点怕你，到时候都没人喜欢了。”
“......”
“嗯？你笑起来挺好看的。”路灿支着脑袋笔在手里不停转圈，期待地看着卿星。
卿星：“我什么时候给你笑过。”
“你补咸鱼的时候啊。”路灿故意道。
“……！”
金一晨闻言转过脑袋，“？什么咸鱼路狐狸？你还带海味来教室了啊？”
“......你还敢提！”卿星顿时眼神就变了。
路灿连忙打岔：“呃...没什么，今天中午食堂有咸鱼。”
“......哦，没兴趣，你什么时候还爱上吃咸鱼了。”金一晨嘟囔着转了回去。
“......”
中午吃饭的时候路灿才想起1000字的检讨，关键是没有告诉卿星，如果不是因为大庭广众，卿星真的会把盘子扣路灿脸上。意味着中午的午休时间泡汤了。
教室里只有几人的说话声，已经算是极静，头顶的扇叶发出嗡嗡嗡嗡细小的声音。
“路灿！卿星！飞行棋二缺二？”南二乔看着后面说，难得今天中午后面俩人都在。
两张苦瓜脸摇了摇头。
“哈哈哈，你们干嘛呢大中午不睡觉，拿着笔在这儿......”看清了路灿只有倒着的三个字“检讨书”后顿时收住了话，再一看卿星也没好哪儿去，只写了一排。
“打扰了。”南二乔撤回脑袋。
“......”
“......”
路灿感觉脑袋都已经冒烟了还是憋不出一个字。
余光中旁边的人倒是开始写得如鱼得水，脑袋往这边慢慢移动，卿星眼疾手快用手肘挡住。
“......同桌，就一眼。”路灿可怜巴巴地说。
“自己想。”卿星白眼道。
“无情。”
“......”
下午做眼保健操的时候，南二乔是学生会副会长，因为学生会卫生部缺人，这周就给自己分了两个，临时有事托路灿去帮忙检查一下四班和五班的班级。
路灿快速在五班溜达了一圈和认识的人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跑去四班。没有了刚才在五班的和颜悦色，臭着一张脸。
路灿先是看了眼垃圾桶，然后就到处扫视，发现了熟悉的脑袋后快速走过去。
广播里传来眼保健操缓慢悠扬的声音。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路灿站在了桌前，没动，开始盯着人。
付园感觉眼前突然一暗，便睁开了眼。
发现是路灿，有些紧张的问：“你干什么？”
路灿：“做眼保健操不专心，睁眼说话扣一分。”
“……”
付园：“你有毛病吧，是你自己站我跟前的，我以为你有事。”
路灿瞥了一眼校牌处空白的地方。
“可以，不过你没带校牌，照样得扣一分。”路灿说。
付园赶紧回想一下，好像是中午和几人一起回宿舍睡觉放枕头下了。
无法狡辩，抬眼看过来。
路灿眨了眨眼，看着很是善良，因为在给时间解释。
“放心，我不会放过你的。”
是说这一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前后左右的人这才转过来。
“我去，付哥你什么时候把路灿给惹了！”
“……”
[托腮]给我一个能控制时间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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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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