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做足了声势后“哗”地一声，暴雨倾盆而下。透明的玻璃墙格子将里外分成两个世界，也把身体分成了两个“我”，一个在雨里被淋湿浇透，一个留在原地呐喊雀跃。一时间整个体育馆的目光都纷纷往外看去。
“哇！快半个月没下雨了吧！”
“很美呢。”段乐兮拿着画板坐在观众席说。铅笔垂在指间，上面画着的正是球场上的画面。
“哎，别分心啊金一晨！快发球！”付园喊。
这节是一班和四班的体育课，凑在了一起也就约着一起打网球了。
金一晨收回视线，“来了！”
“喂！接好了！”金一晨把球砸在地上挥拍使劲儿打了出去，身后是卿星，双人局。
嘭！！
因为是两个班级的比拼，所以打得都很用力。球的角度也越发刁钻起来，脚几乎是围着球满场跑。
看台稀稀拉拉坐着人。
“金一晨！学霸！加油！”
四班也不甘示弱。
“付园！陈哥！加油啊！！”
“哎，不是我说，他们班那个卿星真的很帅啊！你看到没，刚才，有腹肌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姐妹，看到了，看到了！”女生激动说。
接着她转念一想，“不过……还是算了吧，他……风评不太好，而且看着就凶，脾气肯定也不好，干嘛要喜欢这样的人啊。”
又转过头。旁边是被同一节体育课学妹们包围的路灿。
“路学长，入网球社需要什么要求吗？”
“没什么要求，喜欢就可以。” 路灿笑眯眯说。
路灿是学校网球部的队长，从高一开始就一直带着校队在各个学校中参加比赛，成绩喜人，连续九次蝉联冠军。
“学长能教一下我们拿球拍的正确姿势吗，没打过，不知道怎么拿！”
路灿拿起一旁的球拍，做起了示范。
（“当然可以，像这样，核心原则是“弯腿不弯腰”，确保发力传递从腿部到躯干再到手臂。?”）
“你看啊，好的大家都知道，路灿那样的才是喜欢的正确方向。”女生说。
“学霸！扣杀他们！！”方鸣悠和几个女生在一旁激情澎湃地呐喊，生怕卿星听不见。
球落在了边线，付园跑过去捡球，忍不住对着喝水的金一晨说：“不是金一晨，你们班什么情况，那小子也能叫学霸，我记得上周周测他英语连60都没有吧？”
“你知道个屁，你年级名次上50了吗？”金一晨放下水瓶没好气地说。
“嘿？又没说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付园也顿时变了脸色。
“他是我兄弟，就是不能说他！”金一晨警告道。
金一晨没说谎，打卿星来到一班的第一天起，就把人当兄弟对待，平时也没少问人物理。
看着对面一脸疑惑的卿星，心中越发打抱不平。
两周相处下来，发现他只是不爱说话了一点，脸臭了些，平时在班里没少给同学讲题，会在公交车上抓扒手，班级搬教材和扛水……有事儿的地方总会有他的身影，这么好的人，我绝不允许别人胡说八道！
卿星看情况不对走了过来：“怎么了？”
“呵，徒有虚名。60分的人，也好意思被叫学霸，真是好笑。”付园说完便转过头去。
金一晨一把拉住人。
“道歉。你在挑衅谁呢？”
卿星总算是听明白了，手搭在金一晨肩上。
“放手，金一晨。”卿星说。
“那边怎么回事？不会要打起来了吧？”
路灿停下动作看了过去，三人的氛围有些不对。
“实话实说而已，我凭什么道歉？”付园不屑道。
“你他妈！” 金一晨握起拳头就冲了上去，卿星用力往回拉，差点没拉住。把人扯到了身后。
“不会滚吗，留下来找死？”卿星压着怒火说。不想因为自己的任何事把朋友牵扯进来。
付园觉得本来看在金一晨的份上和这位一起打球就心里很不舒服了，平时也没少和一班一起玩儿，有点交情，就说那么几句居然还和他认真起来了。卿星一说话就更加不爽了。
“你又嚣张什么？”付园凑近了些说，“听说你和很多男的上过床，喜欢男的，确实了不起啊~”
金一晨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有关卿星的流言他不是没听过。但在他看来就算是真的，喜欢同性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犯法的事，凭什么被人诟病。况且付园的话实在是难听。
卿星放下了搭在金一晨肩上的手。
“金一晨，你还是小心点，你拿别人当兄弟，别人指不定对你有什么想法呢。”
“你！”金一晨刚要上前。
嘭咚！！
付园还没看清人拳头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不知是谁吼了一句。
“一班的打人了！！”
卿星反手推开金一晨，上前一步快速揪住付园的校服领子。
“废物，你死定了。”卿星冷声说。瞳孔紧缩，双眼腥红，不打算放过了。
俩人顿时赤手空拳打了起来。
周围瞬间乱做一团，都围了上来试图拉开两人。
“卿星！！” 金一晨把人往后拉，被给了一个肘击，撞得直皱眉，“哎哟我，快来人啊！”
“付哥！别打了！闹到老吴那里就完了！”
俩人都听不见，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打红了眼谁也不服输。
王强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一个个的，都在干什么！！”
路灿冲进人群，把人揽腰一把抱住用力往后扯过。
俩人顿时分开来，付园挨得有些多不解气，又追了上来，路灿固住手上的人，毫不犹豫抬脚踢了出去。
付园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直叫唤。
“啊！”
“付哥！没事吧！”
卿星挣开人的手，阴沉着脸转过身。
路灿伸手将人拦住：“等一下，你的手在流血！”
卿星一把拍开，眼神凶狠。
“别管我。”便握拳转头离去。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又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去给那些傻逼道歉！
“刚才动手的都给我滚办公室去！还知道自己是在学校吗！？”王强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怒吼道。
体育馆一片嘈杂和目光，雨声消失在了人群里。
王强两眼一眯，看着前方快要消失的背影。
用超大嗓门喊：“刚才动手的那个！往哪儿走！？办公室去！”
背影转角消失在了拐角处。
“......”
大家三人一伞地挤在一起，不一会儿还没下课的教师办公楼走廊突然热闹起来，一群人往王强办公室去。
“去把你们两个班的班主任找来。”王强黑着脸说，想起什么又来了句，“哦，还有刚才跑了的那个。”
数学办公室。
“为什么不能叫家长？在学校打架属于严重的违规违纪，情节严重家长必须到场，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去？”温月里带有责备的语气问。
站着的人没吭声。刚才被淋得像落汤鸡，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卿星冲进办公室吓得温月里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温月里从自己的抽屉里拆开一张干净未开封的白色毛巾，递过去：“先擦擦身上的水。”
递出去的毛巾迟迟没人接，有些催促地扬了扬手。
“谢谢老师。”
卿星又迟疑了几秒才拿过。
“里！姐！！”方鸣悠嗓子都喊破音了，“十万火急啊！学霸被四班的人给……打了。”
方鸣悠看见早已站在温月里面前的卿星目瞪狗呆。
出来立马给其他同学发了信息。
【教室和操场不用找了，学霸在里姐办公室。】
体育组办公室人乌泱泱围在走廊。
温月和往常一样沉着脸走在前面，带着卿星过来后，大家纷纷看向后面的人，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温月里瞥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几个学生：“除了参与了打架的留下，一班的全部回教室。”
“走走走，一班的都回去！”许安安大声喊了句。
一道中年男音突然在背后炸开。
“挤在走廊干嘛呢？！都给我滚回教室！”是四班的班主任吴军。
走廊不时几个脑袋探出来，几乎是瞬间清场。
办公室，三个学生站成一排。金一晨因为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自发留下来做证人。
“谁先动的手？”吴军问。
“他！”金一晨快速指着付园说。
付园：“金一晨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明明是他先动的手，你狡辩也没用，体育馆里有的是监控！”
“你先动的嘴！挑衅我们的！”金一晨又说。
............
............
“是我先动的手。”卿星说。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我也参与了。”
卿星瞳孔悠地张开，紧紧盯着地面。
办公室几人都难以置信地看过来，除了那个骄傲的后脑勺。
路灿把伞挂在窗口，匆匆走进来，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浑身是湿漉漉的，脊背直挺，仔细看下巴是微微往上扬的。
温月里捋了一把头发，两眼一黑。
“路灿，你又来凑什么热闹？”温月里皱着眉问。
“踢了付同学一脚。”路灿收起了往日的笑，十分不好意思地说。
“......”
“......”付园看向路灿的鞋就感觉自己大腿有些痛。
刚想说话，穿着浮夸的一男一女就慌慌张张冲了进来，手里还提着饭盒。
“园园宝贝！哎呀！谁敢打你！”
付园一脸疑惑：“妈？”
自己的父母再清楚不过了，从小就宠爱自己，每天按时按点儿地送午饭，行为处事也是十分夸张。
女人吼完又急忙捧着脸看，手里的两个大金镯子碰得哐哐响，“天啊！眼角都青了，这要是再近点儿我儿子就瞎了！”
温月里凑近了些：“老吴，你喊来的？”
“打架这种事当然要把家长叫来，难道让他们瞒着回去后再让家长来找你麻烦吗？”吴军说。
“......”温月里一时无法反驳。
“谁干的！！”男人愤怒地看向几个孩子，一眼就瞄上了卿星。
温月里立马挡在身前，笑着说：“付园家长，您先冷静一下，孩子们打架我们要先弄清楚来龙去脉，对错我们再论好吗？”
“这还用看！？你是怎么做老师的！怎么还帮着打人的人说话，看看我家孩子脸伤得！”又看身后的卿星，卿星也没回避眼神，“把你家长叫来，都过来给我们儿子道歉！赔医药费！”
温月里一时有些气恼，又不能真的和家长吵起来，手只能垂在一侧，任由他们发脾气。真想把桌子都掀了让人安静……
卿星握紧了拳头，在所有人都没注意过来的时候，路灿凑上前去手轻拍了一下。
“ 没错，你家儿子也动手打人了，当然要把家长叫过来。”卿星不可思议地看过来，路灿举起卿星右手，明显的几处淤青，以及长长的划痕是指甲留下的痕迹，还在微微往外冒血，冷着脸说，“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该道歉道歉该赔医药费赔医药费，一个也不能少。”
“？你是那个年级第一吧！怎么还帮着这种人说话！？”女人责问道。
金一晨：“嘿？你这大婶怎么说话呢？刘海儿这么长看得清人长什么样吗你就说。”
付园：“金一晨，你过分了！”
“说谁大婶呢！”女人瞪眼吼道。
吴军抬手挡在中间：“都先冷静！等家长到齐之后再商议，现在不是谈论的时候。”
金一晨：“我说的是谁......”
“金一晨！！”温月里喊了声。
办公室骤然安静下来，都没有再说话。
女人轮流看了看几人，冷“哼”了一声，转身站在了旁边。
想着路灿的话，付园突然有些心虚，扯了扯男人的衣服：“爸，妈，等对方家长来了不要争吵，毕竟......我也打人了。”
女人白了一眼。
在温月里打了电话后，卿星莫名觉得有些慌乱，当初家长电话那一栏留的是秦慈的号码。温月里进来后却只说了句，十分钟后到。
老秦自从上次刚到京黎后说过几句话就再也没有打电话来过，要是回来一般会提前一天发消息告知。可是除了老秦还有谁，难道是蒋姨？蒋姨只不过开学作为老秦的朋友帮忙和温老师联系过，其他时候都没有再联系，连家长群里都是老秦那万年不变的老虎头像在潜水。或者是路叔叔......？
校园里放起了音乐，现在是午饭时间。
办公室王强找来了一些消毒水创口贴和跌打损伤的药。付园被父母围着仔仔细细地检查，卿星什么都没说任由自己的手被路灿转来转去然后消毒上药，心里七上八下对即将而来的“家长”不知如何解释。
正发呆，门口的光线突然一暗，逆光中一身青色西装漂亮出众的女人严肃地走进来。
像审判一样的声音响彻在办公室的各个角落。
“谁打我家孩子？”
众人一片沉默。
金一晨的嘴张地快要掉地上。
卿星也抬头看了过来有些诧异，路灿在一旁嘴角终于扬了上去。
这不是蒋阿姨吗？路狐狸的妈妈，什么时候成卿星妈妈了！？
家长会蒋云来过一次，因为太过漂亮当时整个走廊都围满了学生互相猜测是谁的家长，那场面金一晨现在都还记得，蒋云穿着身淡绿色刺绣旗袍，楼上楼下都在欢呼。
“温老师。”蒋云简单打了个招呼。
“嗯。”温月里点点头。
走到身边后，蒋云立马一把抓住卿星的手臂，看着那长长的划痕心疼的说：“天那！我的星星怎么被打成这样！”
又推开路灿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来。
“......”
“......”
俩人看了看自己儿子五颜六色的脸，不知道的以为对面的已经躺下了。
一旁的路灿忍不住提醒指了指耳朵也有伤，蒋云又是一声“天啊”的惊呼。
女人走上前打断道：“......我说，这位家长，麻烦你搞清楚状况好吧，是你家儿子先动手打我宝贝的。”
“哦？有证据吗？”蒋云垂眼看过来。
“他刚才承认了，体育馆也有监控的。”女人抬了抬下巴说。
蒋云转过脸温柔地看过去，卿星没吭声眼睛垂了下去。
“那又怎样，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我家孩子这么乖不可能无缘无故和人动手。”蒋云收起平日里温柔的眼神，锐利地看向女人说。
“你什么意思？我家宝贝上赶着找打是吧！？”女人指着卿星说，“他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给我儿子道歉，然后赔医药费！”
王强上前比划：“啊哈哈，付园妈妈先别激动，我们把事情的经过理顺了再说这些也不迟。”
“你这老师怎么这样！有监控有证据......”话未完。
“付园先嘲笑卿星的！”金一晨突然站出来说。
蒋云给了个鼓励的眼神看过来，温声问：“笑什么了？”
所有人都纷纷看过来。
金一晨突然结巴起来：“笑......笑话卿星英语只有60分。”
路灿嘴唇抿紧了些。
“......”对方父母黑着一张脸。
男人说：“所以就因为这事你动手打人？不是我说，60分哦确实也是个人才啊，盛海中学的门槛现在都这么低了嘛。”
“你这老头！”金一晨冲上前，被卿星和陆灿拉了回去。
“嘿？你们几位老师都看看，这儿又有一个想打人的同学！”男人说。
“付园家长，请你礼貌说话，孩子犯了事家长是来解决事情的，不是来激化矛盾的。”温月里压着怒气说。
男人“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说我和很多男的上床，喜欢男的了不起。”
“说我对金一晨有想法。”
金一晨：草了……
金一晨眼睛都瞪直了，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说，没想到卿星自己说出来了。
路灿僵在原地，说话的人脸色有些白眼神看着别处，就好像刚才的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云淡风轻又挺直了脊背，浑身上下只看得见那刚刚伪装起来的一点清高。
路灿的眼神暗了下去，而后又抬头目光凶狠盯着对面鼻青脸肿的人。付园感觉浑身不舒服往旁边靠了靠。
连续的两句话让办公室一片死寂。
“道歉。”蒋云看着付园说，眼神充满压迫。
女人立马挡在身前。
“凭什么！”
蒋云：“首先不应该造谣星星的生活和取向，其次取向男也只是众多喜欢里的一种不应该被当成玩笑来笑话。“有想法”无疑是对两个孩子同时造谣。所以，是他不尊重人造谣在先，监控只是我们看见这件事的其中一个过程，真正的开始和真相都进了耳朵才是看不见的暴力。”
人是文字的传递者，我们时时刻刻都应该保持一种清醒的认知，语言是有力量的。
三个孩子直愣愣地看着蒋云，眼里生出熠熠的火光。
“你什么意思？想赖账是吧！？先动手的人就应该道歉！实在不行我们报警！”女人对着蒋云吼，路灿凶着脸上前一步挡在了前面。
蒋云手轻轻扒开路灿，说：“好啊，那我们就报警，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伍佰元以下罚款。”
蒋云想了想又盯着女人慢悠悠道：“这一条的行政责任，适用于……已满14周岁的青少年。”
“……！”
付园垂着脑袋拉了拉女人的手：“妈，我道歉。”
女人一把甩开。
“你，你少拿这些吓唬我。别以为上了点网就可以在这里信口雌黄。”女人有些心虚地说。
蒋云微微一笑：“啊，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盛海市梨花律师事务所的蒋云，从现在开始我将申请成为卿星的辩护律师。”
“对不起！！！！”
大家突然被这一嗓子给震了一下，付园弯腰90度板板正正地对着卿星。
“对不起！卿星同学！我不应该嘲笑和说那些难听的话，以后再也不会了！请，请你原谅我！”
办公室万籁俱寂，谁都没有动。
夫妇俩瞪大了双眼，自己的儿子从来都是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一直以来用娇生惯养来说也不为过，本来还想着能多讨一点公道……头渐渐垂了下去，那道歉里也有自己的一份不是。
片刻。
卿星走上前也面对面微微鞠了一躬：“我先出手打人我也不对，抱歉。”
三位老师都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这样就对了嘛，犯错了我们知错就改。”王强笑着说，“那先让孩子们去校医务室让校医检查一下，赔偿的话家长您们看......”
付园妈妈：“算了吧。”
蒋云：“不用了。”
俩人一对视，女人撇过脸去。
“......”
最后，打架以原谅和互相道歉收尾，欧阳因为带领学生参加校园街舞大赛没回来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大会检讨就自动赦免了。
蒋云因为工作原因匆匆和卿星路灿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路灿出办公室前：“里哥，先去医务室了啊。”
“等一下。”温月里眯着眼说，“1000字检讨你和卿星一人一份，明天放学交我办公室。”
“啊！？~”路灿垮着脸，“里哥，行行好呗，欧阳又不在，1000字啊，我就是写到过年也写不出来！少点，50字。”
“......”
“2000。”温月里说。
“......！”
路灿两只手快速比划着食指！
“1000成交！不能再多了！”
“......”
[求求你了]这几天有点子忙，大家会看到8点之后才发表，抱歉抱歉我一定要准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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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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