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章：浴火重生
卡帕多奇亚的晨光穿透薄纱窗帘，在酒店套房的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邱莹莹睁开眼，发现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被单上残留的温度告诉她，郭国正起床不久。
她赤脚走到落地窗前，看见他正坐在露台的藤椅上，左腿的假肢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他手里拿着一个皮质笔记本，眉头微蹙，右手握笔的姿势还有些僵硬，却已经能写出流畅的字迹。这是医生建议的认知训练——每天记录梦境和计划。
"早安。"邱莹莹推开通往露台的玻璃门，晨风裹挟着远处热气球的燃烧声扑面而来。
郭国正抬起头，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这一年来，他的面容变得更加棱角分明，那道从额角延伸到太阳穴的疤痕已经变成淡银色，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睡得好吗？"他合上笔记本，伸手将她拉到膝上。
邱莹莹的指尖轻抚过他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比你好。凌晨三点又做噩梦了？"
郭国正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即使过了这么久，枪击那天的记忆仍会化作梦魇，在深夜撕开他精心构筑的平静假象。但现在已经不同了——他学会了在惊醒后不推开身边人的拥抱，学会了用语言而不是拳头面对恐惧。
"老样子。"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右手抚上她后背蝴蝶骨的位置，"不过这次我闻到了你的洗发水味道，就知道安全了。"
远处，第一批热气球正迎着朝阳升起，像一串彩色珍珠缀在靛蓝的天幕上。邱莹莹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年前的今天，郭国正躺在ICU里，全身插满管子，医生给出的生存概率不足30%。而现在，他的胸膛温暖坚实，呼吸间带着薄荷牙膏的清新。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郭国正突然问，下巴蹭着她的发顶。
邱莹莹当然记得。那是他刚能坐轮椅时，她趴在他膝头说的傻话——等他能走了，要去卡帕多奇亚坐热气球，要在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亲吻。
"今天兑现。"他吻了吻她的指尖，从口袋里摸出两枚热气球形状的胸针，"驾驶员一小时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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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球的吊篮比想象中狭小。邱莹莹紧握着郭国正的手，看着他与驾驶员确认安全事项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和坚毅的下颌线，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郭国正似乎又回来了，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淬炼过的温柔。
燃烧器突然轰鸣，球体缓缓升空。邱莹莹的胃部一阵紧缩，不自觉地往郭国正怀里靠去。
"怕高？"他在她耳边问，声音淹没在火焰喷射的噪音里。
邱莹瑶摇头。她不是怕高度，而是怕这一刻的幸福会像梦境般消散。过去一年像场漫长的噩梦——枪击、手术、复健、商业危机，还有那场险些摧毁郭国正精神的背叛。
当气球升至五百米高空，驾驶员关闭了燃烧器。突如其来的寂静中，卡帕多奇亚奇异的地貌在脚下铺展，玫瑰谷在晨光中呈现出梦幻的粉金色。
"看那边。"郭国正指向远处一片形似骆驼的岩石，"像不像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你非要夹走的那个扭蛋？"
邱莹莹惊讶地睁大眼睛。那个丑萌的骆驼扭蛋早不知丢在哪里，她没想到他会记得这种小事。
郭国正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补给你的。"盒子里是一枚镶嵌着蓝钻的戒指，在阳光下折射出海水般的光泽，"求婚时太仓促了。"
他们的第一次求婚发生在医院病房，那时郭国正刚能说出完整句子，戒指是用输液管临时编的。邱莹莹的眼眶瞬间发热，伸出左手让他为自己戴上戒指。
"知道为什么选蓝色吗？"郭国正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这一刻的魔法。
邱莹莹摇头，心跳如鼓。
"我们第一次约会。"他指向远处的地平线，"你穿着蓝色连衣裙，在咖啡厅等我。我迟到半小时，你气得要走，我拉住你说..."
"'如果我现在放手，你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邱莹莹接上他的话，记忆如潮水涌来。
郭国正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天际回荡。他搂紧她的腰，热气呼在她耳畔："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气球开始下降时，邱莹莹注意到郭国正的左手无意识地按压着大腿残肢——这是假肢不适的信号。她假装整理围巾，悄悄挡住其他游客的视线，给他调整的空间。这些小动作已经成了她的第二本能，就像郭国正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偏头痛前兆一样。
回到酒店，郭国正脱下假肢休息。邱莹莹蹲在床边，熟练地为他按摩残肢末端。皮肤上的疤痕组织凹凸不平，像一幅记录痛苦的地图。
"林峰早上发邮件了。"她轻声说，"李副总的二审下周宣判。"
空气瞬间凝固。郭国正的表情变得晦暗不明，右手无意识地抓紧床单。经过长达半年的调查，真相终于水落石出——李副总确实收了鼎晟的钱，但只是为了填补儿子赌债的窟窿。真正的谋杀主使是鼎晟董事长，他利用李副总的把柄设下这个一石二鸟的局。
"十五年..."郭国正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仿佛回到刚苏醒时的状态，"我当他是兄弟..."
邱莹莹爬上床，将他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她能感受到他胸腔里翻腾的愤怒与悲伤，像一场永不停歇的暴风雨。一年前的枪击不仅夺走了他的左腿，更粉碎了他对人性的信任。
"你救了他儿子。"她轻声提醒，"如果不是你出具谅解书，那孩子也要面临指控。"
郭国正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在她颈窝。温热的液体渗入她的衣领，像无声的雨。邱莹莹轻轻拍着他的背，哼起一首没有名字的摇篮曲——这是她在他噩梦缠身时发明的安抚方式。
不知过了多久，郭国正抬起头，眼眶通红但神情平静。他抚上她的脸颊："我没事了。"这句话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晚餐安排在洞穴餐厅。郭国正换上定制西装，假肢隐藏在裤管下，走路时只有轻微的异样。邱莹莹穿着那件蓝色连衣裙——郭国正特意为今天准备的惊喜，与他戒指上的蓝钻相得益彰。
"敬新生。"郭国正举起酒杯，香槟在烛光下闪烁着金色光芒。
邱莹莹与他碰杯，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林峰正与一位陌生女子低声交谈。她惊讶地挑眉，郭国正却露出神秘的微笑。
"你安排的？"
"秘书该放假了。"郭国正耸肩，"尤其是全年无休的那种。"
原来林峰这周也在卡帕多奇亚，与交往多年的女友秘密度假。邱莹莹眼眶发热，想起这一年林峰如何不眠不休地协助她稳住公司，又在真相调查中扮演关键角色。
"你变温柔了。"她轻声说。
郭国正摇头，烛光在他深邃的轮廓上跳动："我只是学会了珍惜。"
甜点上来时，餐厅突然熄灯。侍者推着点燃蜡烛的蛋糕走来，全场响起生日歌。邱莹莹困惑地看向郭国正，后者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男孩。
"你忘了？明天是我们认识五周年。"他递过一个小巧的礼物盒，"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把钥匙和一张产权证——卡帕多奇亚最著名的"精灵烟囱"之一，被改造成了度假别墅。产权人一栏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省得每年订酒店。"郭国正轻描淡写地说，但眼中的期待出卖了他。
邱莹莹的眼泪终于决堤。这一年来，她见过他最脆弱的样子——术后感染高烧不退时的胡言乱语，复健失败后砸碎镜子的暴怒，得知背叛真相时整夜的沉默。但此刻，她看到了最完整的郭国正：伤痕累累却依然温柔，历经黑暗却依然相信光明。
回到套房已是深夜。郭国正卸下假肢后，突然单膝跪地——这个动作对残肢来说是巨大的挑战。他仰头看着邱莹莹，眼神清澈如少年。
"再嫁我一次。"这不是疑问句，"在精灵烟囱，等装修好。"
邱莹莹蹲下身与他平视，额头相抵："多少次都行。"
月光透过洞穴酒店独特的穹顶洒落，将两人交融的影子投在石壁上。远处，最后一班热气球正在降落，像一颗颗回归地面的星星。邱莹莹知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郭国正的残肢会疼痛，她的 PTSD 可能突然发作，公司的危机不会自动解决。但此刻，在这片见证过无数火山喷发与地貌变迁的土地上，他们找到了最珍贵的宝藏——破碎后的完整，绝望后的希望，以及历经生死考验却愈发坚韧的爱。
郭国正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蓝钻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宛如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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