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盖，远处的山顶有一大片乌云朝这座小小的村庄铺压而来。
江路析刚走到村口，村牌石写着两个红色的大字∶木村。
村子里大多数人姓林，少数部分据说是从民国时期山里移民出来的，什么样的姓氏都有。
村庄不算小，应该是热闹的，此刻却阴沉沉，不显活人生气。
江路析穿着件淡蓝色棉袄，白色牛仔裤，围了一条红色围巾。沿着村外边马路走，这条路回家更近些。
他脸色苍白，唇色很淡，唯有眉间一颗圆圆的红痣增添许多妖异，一双桃花眼专注盯着前方时又显得与此地格格不入，带着隐隐神性。
村牌石过去一段路有座土地庙，里面没有神像，据说是以前穷的时候，被人偷了。
江路析经过时瞧了一眼，神龛里空空如也。
路途好像非常遥远，他不知走了多久，突然顿住，心脏猛然一跳，一座没有神龛的土地庙安静又诡异地出现。
压下恐慌，江路析知道这是碰到鬼打墙了。他小时候有次发高烧，吃了药都不见好，因为奶奶比较迷信，所以就带他找到村里一个道士给他驱邪，结果没多久他的病就好了。
之后奶奶带着江路析一起上门感谢，道士说他看见了脏东西，给吓的，觉得他额间那颗红痣有灵气，有慧根，想收他为徒。
奶奶火急火燎的让他现场拜了师，江路析虽然没有很感兴趣，但也愿意拜，毕竟他真的有一双阴阳眼。
从小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很小的时候还好，不知道那是什么，还以为都是人，后面渐渐大了，也开始害怕，学了总是有益处。
现在见得多了，江路析胆子也慢慢大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土地庙。神龛里神像虽然没有了，但香炉依然摆着，里面还有几根已燃烧完的香根。
忽然一暗，一片漆黑，黑色的空间更带来压迫感，他明明穿着棉袄，一股寒意却从脚底涌上心头，耳边响起嗡嗡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耳边轻声细语。
江路析努力平复心情，让自己看起来不再那么恐慌，他颤抖的伸出手在墙壁上摸索着，这间土地庙里面的陈设摆放在门口就能一览无遗。
江路析靠着那点记忆慢慢沿着墙壁蹲下，塑料袋的摩擦声尖锐刺耳，在黑暗里更加清晰，同时暗处的嗡嗡声也更近了，像贴在耳边说话，却什么也听不出来。
他摸出三根香烟和一支打火机，手抖了几次才点燃，火星亮起，一声浓烈不满的尖叫声在耳边响起。黑暗才褪去，声音销声匿迹，瞬间光明。
江路析对着神龛虔诚地拜了三拜，语气诚恳，“劳烦各位土地爷，烦请让个路，待我来日，定登门献供。”
再把香烟插进香炉里。缕缕白烟笔直向上走，流进神龛，看起来像是有人在吃这些烟。
这次路上没再阻拦，江路析走到一个分岔路口，往村里边走。村子里静谧的出奇，连个蚊子叫都没有。
一栋栋徽派建筑黑白分明，本是诗意如画，这会却有些阴森。
家大门口，两个老人弓着腰站在那，江路析还没走进，他们看见他，便一步一蹒跚慢悠悠走来。
“下次别在外面等了。”江路析把脖子上的红色围巾卸下来给奶奶围上，不小心触碰到的皮肤一片冰冷。
“这天都要黑了，怎么才回来？”奶奶在他旁边，农村的路并不宽，并排走最多只能两个人。
“碰上点事。”
江路析走得快，渐渐走在了前面，快推开大门时，他突然停住，眼底闪过一丝清明，脚步停了下来。
身旁两个老人察觉到，盯着他，脸色青白，眼下青灰，像是死人才有的面相，说出的话不带任何活人生气，“怎么了？”
江路析往旁边走了一步，远离了大门，这一步更加激怒了他们。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阴冷，眼珠子不转，死死盯着他，“不回家吃饭了吗？”
江路析转身就跑，这里每一处都透露着不对劲，他刚刚突然想起来，爷爷在前年已经去世了。
穿过青石砖块铺成的小巷，印入眼眸的是一个池塘。
荷花盛开，水面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白雾中间，有个人站在池塘中央的水面上。身穿一身黑色古装衣，留有一头长发，身形高挑，背对着江路析。
江路析本想叫那个人快离开这，突然顿住，转身就是往右边那条熟悉的小路跑。冬季怎么可能会有荷花？这些鬼能不能有点脑子？
这条路可以到金泽家，也就是他的师父。
但他很快清醒，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除了后面跟着的还不是人。如果金泽在的话，肯定会来找他，除非这根本不是现实世界。
想通这个之后，江路析觉得脑子清醒多了，他之前脑海里总蒙着层雾，光怪陆离的，就像个无意识的人靠着本能在走。
村子周围都是一座座大山，几乎大半个村子江路析都跑了个遍，孤独的惊慌感围绕着他。身后的两个人速度在逐渐变快江路析只能越跑越疯，几乎是在拿命逃生。
江路析一路拐过两个弯，穿过三条小巷，跑上马路，又往家里跑。
他绕到后门，推开门后确定家里空无一人，身后两个年老的身影还在穷追不舍，嘴里不断重复温馨的话，语气确是越来越森冷，“小路，回家吃饭。”
“你不回家吃饭吗？”
“再不回来，我就吃了你。”
发现江路析跑回家后，几乎越发兴奋，加快步伐。
“你终于回家吃饭啦！等等我们！”
……
江路析赶忙把门关上，两边木门还没来得及并拢，门中间的一点光亮被一个身影笼罩，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按住门的两边。
江路析立马使了会劲，但那人力气太大了，江路析只能放弃，把一旁的门闩拿过来用力打这只手。还没打到，这只手便松开了，木门碰一声合上。
正要栓门，他感到手上的木门在隐隐发颤，连忙退后，跑上了楼。路过客厅时一股饭香味扑鼻而来，但看向餐桌时，哪有什么饭香，满桌子的菜碟里摆着一盘盘香灰，江路析觉得一阵反胃。
果然，在他刚跑上楼梯没多久，相隔一道墙的木门狠狠砸在地上，产生很大一声响。
破烂不堪的木质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房门终于被锁紧，关上门时地面上的灰被吹的到处都是，他忍不住干呕几声。
江路析更加肯定这不是现实世界了，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房间落这么多灰！
还没喘上几口热气，楼梯上传来沉实有力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剧烈的拍响，一股头皮发麻的声音贴着门缝传进来，
“小路，快开门，吃饭啦。”
江路析不由自主吞咽一下，他翻开窗前书桌的抽屉，居然全是空的，他明明记得之前放了一些符纸之类的东西。
玻璃窗被拍了一下，一张脸死死贴在窗上，挤压的变形，青灰的眼珠子也没感到疼，恶狠狠往外凸。
“爷爷”笑着露出两排只剩几颗虫牙，“小路，吃饭了。”
江路析猛的把窗帘拉上，木门和窗户的拍打声剧烈起来，又戛然而止。
空气冷了一度，门锁自动往另一边扭开，江路析慌乱地摁着，但都是徒劳。
房门推开的一瞬，还没看清人，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黑影。他瞬间失力，整个人腾飞到了床上，浑身动弹不得。
“你想干什么？”江路析呼吸慌乱，颤着嗓音问。
男人掐住他的两边脸颊，把江路析的脸正对着他，一头长发倾泻而下，打在江路析脸上，密密麻麻的痒痒。
男人眼形细长，眉骨分明，肤白如玉，眼尾上挑。细细打量着江路析，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然后他轻轻笑了一声，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当然是，”男人另一只手不知从哪拿了把匕首出来，刀尖对准他的心口，“杀了你啊！”
“等一下！”江路析几乎是吼出来，眼眶猩红，死亡带来的恐惧让他夹杂了泪水在眼眶打转。
刀尖割破了棉服，露出里面的棉花。如果是现实世界，江路析的脸上估计早就已爬满了冷汗。
“怎么了？”男人倒也没有不耐烦，他欣赏地看着身下人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
好似有泪从眼角划过，江路析用力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把恐惧和紧张消磨掉，“你为什么要杀我？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男人“哼”笑一声，语气森冷，“你死了就会明白的。”
江路析闭了闭眼，不敢去直视男人，眼眶里的泪水溢出来顺着眼尾滑下，很是屈辱又倔强地说，“能不能满足我两个愿望？”
夜陌盯着那一抹泪痕，不知道在想什么，“你说，能满足的我都可以帮你。”
“能不能放了我。”
夜陌被气得笑了一下，“这可不行，我是来杀你的，好不容易抓到你，你叫我放了你？换一个。”
江路析很快说出了第一个愿望，眼神平静，“在我死后，我希望你能托梦给我爸，让他早点回家看看奶奶。”
“嗯，可以。”夜陌毫不犹豫应下，心想他分明早就想好许什么愿了，说的干脆，又利落。
江路析眼神闪躲，“第二个，你既然不能放了我，那能不能松开我，我现在浑身上下除了嘴能动，其他都动不了。”
夜陌皱着眉思索，江路析怕他不同意，连忙说，“我力气又不如你，我只是想让自己死的舒服点。”
“行吧。”说完松开了他的桎梏。
陡然间，江路析朝他凑了过来，刀尖割开层层棉花就要扎进温热的皮肤。夜陌慌乱地松开握着刀把的手，那只匕首凭空消失。
滚烫的呼吸渐渐靠近，交叠，江路析勾着他脖子撑起身吻了一下他，转瞬即逝。
江路析∶好看，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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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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