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路析淡淡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你好冷淡哦，”林蓁蓁歪了歪头。
“……”一时语塞，江路析本就很难和陌生人一下熟络起来，他打断对方，“快轮到我了，不说了。”
“行吧，”林蓁蓁住了嘴，没再继续说话。
很快轮到江路析，负责报名的老师认出了他，只随口问，“你一个人来的？”
“没，有人送。”江路析回复。
“嗯，”他点点头，把一张表推给江路析，“这里签个字就好了。”
签完字，江路析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对林蓁蓁说了一声，“我先走了。”
“好，拜拜。”林蓁蓁明媚地朝他一笑，摆摆手。
还没走到宿舍楼，先是落下几滴雨滴，再是倾盆如泄。江路析跑到宿舍时，浑身已经湿透了。
听见动静，宿舍里的三个人回过头齐刷刷望过来。有两个是一对中年夫妻，另一个和江路析差不多大的少年叫薛谭永。
“怎么淋湿成这样？”中年妇女担心地问。
“忘记带伞了。”江路析边回复边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
每次开学，薛谭永家长都会接送自己的孩子，一来二去，自然认识江路析。就算不靠开学，班上的同学家长也没有不认识他的。
他成绩好，好到开家长会的时候上台发言，连着显眼的长相，想不记住都难。
江路析洗完澡出来，薛谭永正躺在床上玩游戏，那对夫妻已经离开了。
江路析的床紧靠窗边，坐在椅子上可以见到窗外的景色。还是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来的早，最先占到的床位。
“可以帮我拿下充电器吗？”话刚说出口，薛谭永就后悔了。
江路析平时比较特立独行，简单来说就是不熟的关系绝对不会帮你做什么的。
果然，江路析连头都没回，薛谭永只好下床自己拿，爬上床时还愤愤嘀咕了一句，“装什么。”
江路析听到了，但他全当没听见。
只是静静看着雨水哗哗打在地面，窗外的草坪一片青绿。
恍惚间，有个人忽然出现在雨中，一头长发随意用一支流苏簪扎在脑侧，蓝衣翩翩。没带伞，却没有淋湿，雨水透过他的身体扎进地底。
抬眸时对上江路析的视线，眼底是一片调笑，江路析面无表情把窗帘全都拉上了。
很快有人喊，“大白天的，你拉窗帘干什么？”
“下雨天这么暗，房间里灯还开着，也要用外面的光吗？”江路析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似乎没想到会被怼，薛谭永灿灿地使劲翻了个身，床板嘎吱嘎吱地响。
但江路析还是面无表情地把窗帘又拉开了，这时窗外再无一人。
江路析打开手机，点开备注着金泽的聊天框，发了条信息∶他又来了。
金泽回的很快∶谁？
江路析∶你说的贵人。
金泽∶哦~那你好好和贵人相处。
啪一声手机被摁灭在桌面上。
夜晚，宿舍里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到齐了，灯一灭，黑暗里的未知仿佛在暗流涌动。
江路析实在太累了，没一会就睡着，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窝在被子里玩手机。
一缕黑雾从窗缝里钻了进来，形成一个淡蓝色的身影。趴在熟睡中的少年身上，江路析眼珠不安地转动，怎么也醒不过来。
夜陌手指碾过少年的眉间，在那枚妖艳的红痣上按了按。江路析不由自主仰起头，露出纤细的脖颈，喉结突出。
男人神色晦暗，轻轻扶上他淡红的唇，拇指细细摩挲，江路析偏开头，又被掰过来。
夜陌弯下腰，拨弄了一下他的耳垂，嘴唇贴着少年的耳旁说话，“我叫夜陌，记住了，下次见到我不准躲开。”
天光微亮，起床铃响，江路析这一晚睡的都不踏实。昨天晚上太冷了，宿舍明明开着空调，他还是觉得冷。
坐起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斟酌片刻，又躺回去，江路析决定再眯十分钟。
到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刚好响起，江路析从后门进去，坐在右边最后靠走廊的位置上。课桌上已摆好崭新的书，他随意翻开一本看。
即使他们班是特优班，也依然有人在说话，不过较少，叽叽喳喳的。
一个长的比较俊朗的男生冒冒失失地从后门冲进来，差点连带着江路析的课桌一起撞翻。他把桌子扶正，刚打完篮球的球服还没换，汗湿漉漉夹在脸上。
江路析不动声色往离他远的地方移了一点。
“别吵了，王岚正在上来呢！”陈沐气喘吁吁地说。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不一会儿，王岚走进教室，很满意的四处扫一眼。
他个子矮，身形宽，带着眼镜没什么威慑力，四处看时反而有些贼眉鼠眼。
“我来说几个事啊。”王岚在讲台桌面敲了敲，“都别趴着了。”
江路析抬起头，一时怔住，他看见王岚浑身周围往外冒着丝丝缕缕细细的黑雾。
他之前见过一个身上有黑雾的这种人，后面死了，他和金泽统一认为这股黑雾是死亡前的预兆。
“唉，”王岚刚走，陈沐开始吵闹，只是这次心情低落，他拍了拍江路析的肩膀，“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张丽跳楼了。”
张丽是他们的英语老师，也是王岚的妻子。
江路析本就不爱说话，陈沐和他呆久了，知道他的性子，可这会心情低落，找到谁就和谁说。
“说起来，张丽老师平时很温柔，我还蛮喜欢她的。”陈沐声音有点哽咽，顿了一下，调整好以后继续说，“而且王岚虽然严厉，但妻子死了竟然还坚持来上课，亏我以前还骂过他。”
江路析默不作声从包里拿出一包抽纸递给他，陈沐抬起头，眼眶湿润，“给我纸干什么！我没哭。”
说完扯了几张低头靠在桌上。
江路析∶……
没一会儿，班上一些地方也开始传来抽泣声，看来所有人都知道了。
江路析倒没什么感觉，虽然替张丽的死感到惋惜，但生死各有命。
“她家在哪你知道吗？”江路析问。
陈沐回答，“知道，就在我家住的小区，昨天晚上我还刚好看见了。”
“行，你可以把地址发我一份吗？”
陈沐有些吃惊问，“你要地址做什么？”
江路析正想找个恰当的理由，陈沐帮他回答了，“是去祭拜张丽老师吗？”
江路析眼里发酸，顺着理由说，“对，毕竟教导过我，我想去看望看望。”
“噢噢，那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刚好回家，可以带你一起去。”陈沐热情地说，他心想还以为江路析是那种没心的人，原来只是面上不显。
江路析想了想，吐出两个字，“也行。”
这时江路析前桌的女生回过头，小心翼翼地问，“能带我一个吗？”
不一会儿，一群人都举手，“我也要我也要。”
“要什么要啊？”校长路过班级门口，顶着地中海，拿着戒尺拍了拍门。
“你们班！还特优班，别的班都在自习，你们在干什么！成绩好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李万在教室走来走去，骂了一通，“班长是谁？”
“报告，我。”林蓁蓁举起手。
“行，你坐讲台上去，要是再有人说话就记下来，不用报给你们班主任，直接告诉我。”说完就走了。
等他走远后，林蓁蓁从草稿本上撕下一张纸，放在左边第一排桌上，“有多少人打算今晚和李沐一起去张丽老师家的，把名字写下来，到时候可以一起拼车去。”
纸轮流传了一遍，最后一个是江路析签的字，他把纸拿上去给了林蓁蓁。
林蓁蓁数了下名字，“一共28个人去，还剩12个人不去。”
一顿忙乎过后，下课了，江路析双手交叠，趴在桌上睡觉。
没睡多久，上课铃再次响起，开学第一天的课基本上没有老师来教，全用来自习。
除了课间会吵闹，一到上课自然会安静下来。除了些喜欢讲话的，比如陈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已经开始和前桌的男生交头接耳了。
江路析忽视旁边的嘀嘀咕咕声音，全然投进学习的状态。上节课他基本上把数学前几章给大概看了一遍，现在正在尝试做后边的习题。
正写的入迷，突然一股冰冷的寒意涌上心头，他的桌边不知何时站着个人，他视角下只能瞧见一块黑色衣角。
他可以肯定不会是老师，不然陈沐早该闭嘴了，不会还在那喋喋不休地讲话。
也不会是同学，所有人都穿着蓝白校服，当然陈沐除外……某种角度来讲，他的同桌真挺奇葩的。
江路析只能祈祷腕间的桃木串有用，希望不是个厉害的鬼。
他的肩膀一沉，脸颊贴上一块冰凉的皮肤，细细的腰间环上一双青白的手，熟悉的嗓音几乎贴着耳畔响起，“字写的不错。”
热意浮上脸颊，江路析猛的起身，凳子随着他的动作翻倒在地上，夜陌在他起身刹那消失不见。
一时间所有人朝这边望过来，只看见空着的桌椅，江路析已经在走廊上了。
“他怎么了？”陈沐的前桌李光明问。
陈沐摇摇头，“不知道。”
池水哗啦啦地流，这个时间点的厕所几乎没什么人，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躲在隔间里抽烟或者玩手机。
江路析洗完手，随意摸了把脸，刺骨的寒水冰的脸上热意渐渐消散。
身后传来厚重的脚步，他暗骂一声，回过头。手慢慢伸进口袋摸出一张符纸，掐在两指之间背在背后。
一名头发散乱，穿着民国样式的蓝色上衣和半身裙的女生走了进来。
她嘴巴张的很大，眼眶空洞，是个瞎子。手里拿着一捆麻绳，乌黑的长舌从里面耷拉出来，看起来稍微一动就要掉到地上。
江路析∶吓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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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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