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息镇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跟炊烟混合的气味,与除业人总部那会把人压的喘不过气的清冷气息完全不一样,这里有浓厚的生活味道。
云纤在小镇上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可怜的她身上没有带够钱,只能用些手段“说服”老板娘,好在老板娘却爽快地让她住了下来。
“哎呀,这么漂亮的姑娘,一看就不是个坏人,还是个特别的猫猫灵兽种呢。”
老板娘胖乎乎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细线,“我们风息镇的人都是很好客的,刚好我的女儿们都很喜欢小猫咪哦~”
云纤付出了代价,她落入了老板娘女儿“魔爪”之中。
那些女孩对她头顶那对毛茸茸的粉色猫耳和身后摆动的柔软尾巴充满了好奇心,她们用软乎乎的小手地捏捏云纤的耳尖,又或者在云纤不注意时,一把抓住她的尾巴,发出天真活泼的笑容。
小朋友们真把云纤当成了一只小猫咪。
“呼~真是的,小孩子真是粘人啊......”
云纤终于从孩子的魔爪里挣脱出来,她此刻懒洋洋地靠在窗边,金色的瞳孔在午后光线下收缩成两道细缝,打量着这个安逸的地方。
从组织里接到的命令很简单:潜伏观察,确认目标,清除。
目标是谁,具体长什么样,她还不知道,情报部门只给了个模糊的范围跟能量波动特征,指向这个平静小镇。
“疑似能量异常聚合,似有惑业特征。”情报就是这么写的。
她要做的就是像个猎人,耐心等着猎物自己露出马脚。
等待让人烦躁,尤其是对感官敏锐的灵兽种来说,这种无所事事之时,云纤她那思想活络的大脑就会不受控制地播放那些她想遗忘的画面。
尖锐的惨叫,不祥的光芒在熟悉的客过去熟悉的面孔扭曲成疯狂的样子。
还有...姐姐最后推开她时,那双写满决绝跟痛苦的眼睛。
那是她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姐姐也是“惑业”感染者......一个曾经那可靠,会给她梳理毛发,会给她讲故事的温柔姐姐......
云纤甩了甩头,粉色的长尾烦躁地在腿边扫了一下,木质地板发出一声轻响。
她硬是把那些念头甩开,强迫自己回忆除业人的教诲,以此坚定自己的信念。
“惑业,神厌之罪,世蚀之痕。见之,则净;遇之,则除,毋疑,毋怜,毋纵。”
她默念着这句所有“除业人”的信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所谓净化……不过是在感染者体内的能量彻底爆发前,杀死他们。
总部称之为“神圣的救赎”,是为了阻止一场足以摧毁辉业城那样的大灾难重演,阻止十年后“大寂灭”预言的降临。
但就这样的终结一个生命,真的是救赎吗?
云纤合上眼,强迫自己进入猎人的状态。
即使这样,她还是没法适应这种生活。一想到任务就是要终结别人的命,她的心就忍不住发抖。
我是在救他们,也是在预防更大的悲剧,惑业感染者都会像姐姐那样危险......他们已经不再是他们自己了......必须除掉......
她总是这么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
夜逐渐深了下来,夕阳最后的余晖被地平线吞噬,小镇罩在一片宁静的暮色里。
云纤是猫型灵兽种,夜视能力让她得以在夜间也能够很好地行动。
她能看到空气里飘浮的微尘,在月光下划出细微的轨迹。
她也能感觉到一种淡到几乎没有,但如同惑业能量般隐隐共鸣的不祥波动。
那感觉非常淡,像水里滴进一滴墨,正在慢慢散开,却抓不住源头在哪。
她站起身,悄没声息地走到窗边的阴影里,目光像最顶尖的猎手,扫过渐渐亮起灯火的小镇。
时间在调查中一点点过去,她像一只真正的野猫,在屋顶上跳跃,在小巷里穿行。
她闻到过面包房里传出的香甜气味,听到铁匠铺里传来的叮当声,见到情侣在河边低语,一切都太过正常,正常得让她怀疑情报的准确性。
夜渐渐深了,大部分灯火已经熄灭,趁着夜色,云纤决定去她感知中异常最微弱的东边林地边缘,再做最后一次巡查。
经过几天的巡查,这镇子似乎不像有惑业存在的样子,虽然住在这也不赖,这里很适合她这样慵懒的小猫居住,但云纤还是觉得,在这次巡查结束后,自己就该回到总部去。
就在她灵巧的走过最后一排农舍时,她的耳朵微微一动。
有人。
这个点了,居然还有人在外面,这让云纤立刻警觉起来。
她迅速移动,将自己完全藏匿于一棵高大橡树的浓重阴影之后,呼吸压至最低,周身气息彻底内敛,竖起她的猫耳精准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将那些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都被过滤掉。
月光下,一个身影正独自一人在一片精心打理的花圃间忙碌着。
是一只浅棕色长发的精灵种,她的行为……极其反常。
她并非在给这些植物修剪或是在浇水,而是赤着双足,踩在湿润的泥土上,双手轻柔地抚过那些在夜间散发着幽蓝色微光,在夜间本应闭合的花朵。
她的嘴唇微微开合,像是在无声的吟唱某种古老绵长的调子。
那个精灵的指尖开始流出一丝若有若无,与月光同色的能量微光,那些微光渗进土里,被触碰到的月影兰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轻轻颤动,发出的蓝光更盛一分。
直觉告诉云纤,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园艺魔法!这像是一种...借着植物进行的,某种特别仪式!
难道说...目标就是她了?这个看起来温柔无害的精灵,才是小镇藏着的病灶?
云纤放轻呼吸,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缩成两道细缝,静静观察。
她看到精灵的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灰蓝色的眼中倒映着月影兰的幽光,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她缓缓迈动脚步,在这花丛中继续翩翩起舞,逐渐进入一种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对外面毫无防备的状态。
慢慢的,精灵的动作变得连绵且富有韵律,她开始缓缓的旋动身体,带动着那身素雅的长裙裙摆飞扬,在清冷的月光下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宛如月夜下悄然盛开的优美花朵。
随着舞蹈,精灵继续吟唱着那种云纤从没听过的,音节古老奇异的歌谣,那调子空灵缥缈,如风穿过森林的缝隙时,带出月光流至的天籁。
吟唱,舞动,那些沉睡着的花被悄然唤醒。
那些花朵叶片上的脉络开始流淌着一丝丝各色莹光,空气中弥漫的芬芳也变得极有层次,它们随着精灵的舞姿跟歌声,交织而成一张无形却让人沉醉的网。
云纤金色的瞳孔里,那最开始带着审视的目光,像触碰到了太阳,正在一点点化开。
那按在刀柄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
“精灵,好美......”
她作为纪兽种天生的,对极致美丽与优雅的欣赏与向往,被眼前这绝美一幕彻底激活了。
那个精灵仰起脸,闭着双眼,月光温柔的描摹着她精致的侧脸与耳尖的轮廓,那神情专注,虔诚,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忧伤与迷醉。
云纤入迷的盯着那张脸,她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精灵动人的眼角滑落,没入泥土中,那一小片土地瞬间冒出柔和的绿意,飞快长出来又消失不见。
这一刻只有一种纯粹到近乎神圣的自然之美,生命与自然最深处的韵律在共鸣。
云纤看得几乎忘记了呼吸,她作为除业人接受的所有关于惑业危险,诡异,需要净化的教条,在这份难以形容的唯美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心里那根紧绷着,名为“任务”的弦,在这月下的仪式之歌中,不知不觉的松了下来。
这场仪式持续了挺长时间,精灵终于停下动作,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在月光下有些苍白。
她轻轻吁了口气,环顾四周盛开的月影兰,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满足感,随即又化为更深的忧虑。
她并没有像发现潜藏在黑暗中偷偷摸摸看着她的小猫咪,她默默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直到她离开良久,云纤才如同融化了的阴影般,从藏身处悄无声息地滑出。
她金色的瞳孔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手悄然按在了腰后太刀的刀柄上。
夜风吹起她粉色的发丝,这里的气氛并未因蓝语薇的离去而缓和,反而更添一丝确认目标后的肃杀。
这种狂热的能量的释放极像惑业感染者的作为,云纤在心中冷然思考,彻底将这个精灵列为了高度可疑的目标。
她抬起头,望向精灵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我还以为,染上惑业的人,都会像姐姐那样变成怪物呢……要对这样美丽的精灵下手吗......真是的,麻烦死了。”
在周围平静之后,云纤回到了旅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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