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嗯。”温芙心不在焉地瞥了他一眼。
蒙天阔刚微微松下一口气，下一秒就听温芙道：“但不是现在。”
蒙天阔：“？”
只见她目光重新放回“梅杰斯”身上。
“郝女士放心，我家经验很足，不过，这里不太适合谈论细节。会展结束后再见一面，怎么样？六点、六点半合适吗？我在展厅对面的七星级酒店顶楼开了一间套房。”“梅杰斯”的笑容，和煦近人。
“嘉宁？！”蒙天阔有点窒息了，“我们，六点半？”
他指了指自己，想要提醒一下温芙。
可是温芙只是看了他一眼，眼神、嗓音都带着些许歉意，“抱歉了，梅杰斯先生的话，我有点在意，还想再多了解一点，得多听听。你也知道，能有活路的话，我也不想要卖掉山庄。”
蒙天阔定定地盯着她两秒，倏然扯开一抹冷笑，“很好。”
“只要你别后悔。”他双手后背，没再看他人一眼，背手走远了。
罗白鸽落了一步，匆匆朝温芙、凌澜歉意一点头，也随之走远了。
蒙天阔左手紧紧握着素黑的手机，走远，绕到会展厅另外一边的沙发上面。
凌澜站在原地，刚刚温芙和唐驰“演戏”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盯着蒙天阔的人，自然也没错过蒙天阔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气和恐慌。
“那就六点见。”“梅杰斯”说，继续敬业地“表演”，“这是我的房间号。”
“梅杰斯”在一张薄纸卡上草草地写了一些东西，然后递给了温芙。
凌澜上前一点，瞥见薄纸卡上的字——小心。
抬头，对上了温芙的目光，只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意见一致，过。
看来，有些事情就快要浮出水面了，不过在那之前，麻烦肯定只多不少。
“梅杰斯”话说完了，见达成一致后，他也不再滞留，拄着拐杖慢慢向门口走去。
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
就在这个时候，蒙天阔似乎是收到了什么信息，也正朝展厅跑去，“梅杰斯”刚好不经意间一回头，两人不慎意外撞了一下。
“梅杰斯”的拐杖都被撞倒了。
蒙天阔匆匆道歉，罗白鸽就在一旁，帮忙捡起了歪地的拐杖，递给“梅杰斯”，随后两人一道离开了展厅。
几个在“梅杰斯”身边游曳的男人，也很快地动了起来，游出了展厅。
凌澜还是站在原地。
唐驰吐出一口气，抹了一把脸，过了一会儿，拄着拐杖，走回展厅，坐回沙发上，掏出手机，似乎是在打电话。
“希望能钓出大鱼，”凌澜对温芙轻声道：“不然就亏了这么好的一场戏。”
她看向陈列柜，双眼弯弯的，“不过，看来今晚注定要吃一餐饭了。”
“他生气了。”凌澜道，他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地捏了捏，“可能会拿你出气。”
温芙：“那还真得小心了。”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凌澜在温芙、唐驰之间来回沟通进度；温芙一心推销作品，生意再次好转；而唐驰则是不停看向一部素黑的手机，敲笔电。
手机是蒙天阔的，两人撞到的一瞬间，唐驰眼疾手快摸到手里。
待蒙天阔发觉的时候，绝对会在展厅的失物招领处找到“好心市民”拾金不昧上交的手机。
很快，唐驰将笔电夹在腋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郝女士，有一个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就当我这次与您合作的见面礼了。”
入戏太深的唐驰将笔电摆在温芙眼前，打开，用一种没有什么说服力的嗓音说话，“好消息就是蒙天阔刚才是打给了明虹企业有限公司的主机，我甚至找到了分机号码；坏消息嘛，我拨过去，就只能得到一长串的自动回复和留言邀请。”
“所以我们还是不知道蒙天阔打给了谁，也不知道幕后上家究竟是谁？”凌澜问。
“还在努力，”唐驰微微一点头，“我刚跟我哥打了一通电话，不过没接通，好在联系上了我哥的同事，安洁，她也是一名计算机高手。安洁说，我哥那边也挖出了温阿姨集团的一些内情。”
唐驰拍了拍笔电，然后又夹回腋下，“所以，我们这边也不能落下。找出幕后上家最多也只是时间问题。”
*
凌澜看着唐驰走开，努力控制着心腔弥漫的沮丧。
他在害怕，他觉得时间正在流逝。
太急了，太紧了。
他怕有些事情，来不及查清楚，也来不及做。
*
傍晚，接近六点的时候。
温芙、凌澜站在西松的病房外面，唐驰待在楼道外，跟濡临区的安洁互通信息。
西娅打开病房门，如释重负地轻呼一口气，“手术一切顺利了，现在章警官还在里面。”
温芙“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成功那就好。那待章警官结束了，我们再进来，免得一下子人太多了，松叔压力大。”
“好。”西娅又回到了西松身边。
透过病房窗户玻璃，温芙看见章学彧在给西松看一些照片，老人倚着枕头，正在认真地看过每一张照片。
珠宝展已经顺利结束，最后高峰期又完成了几笔订单，有些还是全新的客户。
按理来说，完成一件心头大事，可以放松许多了。
但是温芙太阳穴神经一直在跳。
她想要告诉嘉宁这个好消息，但电话拨过去，得到的都是让语音留箱。
嘉宁那边，究竟怎么样了？情况还好吗？
一只大手落在她后背，轻缓地拍了拍，然后又抬起，搭在她的肩膀上面。
“我，没事。”温芙闭眼。
“我和你一样担心。”凌澜轻声说：“我还特别紧张。”
温芙：“……”
既然有人已经承认，那我就不用说了。
凌澜说：“如果悬崖出手的人真的是蒙天阔，我现在就等着章学彧抓人呢，只有抓到了他，我才能安心一会儿。不管是什么或者是什么人驱使他从嘉宁手中夺走山庄，在他对松叔出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把自己给逼到了悬崖边了。”
温芙：“要是松叔认出了蒙天阔的照片，章学彧能立刻逮捕吗？”
“也许可以，”凌澜说：“但这不代表事情就完全结束了。”
病房门再次打开，一位身着绿色手术服的男人自办公室走进了病房，过了一会儿，章学彧走了出来，与此同时，唐驰也自楼道向他们走了过来。
“刚好，人都在这儿了，”唐驰说：“我刚从濡临那儿得到一些消息。”
“嘉宁和唐斐没事吧？”温芙立刻问道。
唐驰先回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然后才说道：“嘉宁还好，我哥进了一趟医院，不过没什么，不严重。”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医院食堂现在开饭了吗？有人介意边吃边谈吗？我现在都快饿死了。”
没人介意。
一刻钟之后，一行四人坐在医院食堂一张桌子上，桌子右下边就是盆栽、树，完美地挡住了外来的视线。
食堂里弥漫着炒菜、米饭的香味。
食堂是自助型，想吃什么就打什么，打完放在称上称，按两算钱。
凌澜、章学彧端回满满俩大托盘：羊肉粉丝、卤牛肉、虾、红烧排骨……应有尽有。
温芙没有客气，也饿了，直接装饭吃了起来，又一次吞下玉米排骨汤后，她看向章学彧，“松叔认出来了吗？是蒙天阔吗？”
“是他。”章学彧沉声道。
温芙：“那么，你现在要逮捕他了吗？”
“我想，”章学彧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昨天公路上的那个嫌疑人，人没死，只是还没有恢复意识，局里说已经匹配上指纹了，海东那边的‘专业人士’。”
伽蓝市隔海有一片区叫：海东。偷渡客、劫匪、扒手、亡命之徒的天堂。
四人沉默……
“海东啊，”唐驰搁下筷子，率先出声，打破寂静，“我有两个哥们他们退役后转到海东那边治安部门，我可以让他们帮忙留意调查一下。等一下我给你他们的名片，我也会提前跟他们打一声招呼。”
“多谢了，”章学彧：“还有，我还在核实蒙天阔的不在场证明。根据松叔所言，他是一爬上来就遭到毒手，时间可能就是上午九点左右。”
“九点啊？”温芙思忖，“我们那天是中午时分碰见了蒙天阔、罗白鸽两人。时间上来说，是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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