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第一天在高强度的训练和那个神秘仪器的检测中落下帷幕。兄弟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他们租住的简陋小屋,沉默地吃完简单的晚餐。作为相依为命的孤儿,这间不大的屋子就是他们全部的世界。
夜深人静,白天的暑气和喧嚣尽数褪去。只有老旧的空调发出沉闷的运转声。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午夜时分——
“砰!”
一声闷响,像是重物砸在墙壁上的声音,突兀地划破寂静。
紧接着,是几声压低的、狠厉的呵斥,以及某种尖锐物体划破空气的嘶鸣。
林白率先睁开眼,淡棕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瞬间清醒。几乎同时,上铺的林译也猛地坐起身。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打斗声!
而且,近在咫尺,似乎就在窗外那条狭窄阴暗的后巷里!沉重的击打声和诡异的嘶吼不断从窗外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兄弟俩屏住呼吸,压抑不住强烈的好奇与警惕,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蹑手蹑脚地推开吱呀作响的后门,潜入了月光照不透的狭窄后巷。
巷子深处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僵在原地,呼吸骤停。
一个身形极为高大壮硕的男人,如同铁塔般矗立在那里。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眉骨斜划至下颌,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添凶悍。他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沉重战锤,锤头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纹路闪烁。
而他的对手,根本不能被称之为人!
那怪物约莫一人多高,身躯佝偻扭曲,覆盖着湿滑粘腻、仿佛褪色污垢般的灰绿色皮肤。它的四肢不成比例地细长,末端是闪烁着寒光的利爪,疯狂地抓挠着地面和墙壁,留下深深的刻痕。它的头部没有明显的五官,只有一团不断蠕动、裂开又闭合的狰狞口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和充满恶意的低沉嘶吼。
“孽畜!还敢逞凶!”疤脸大叔一声暴喝,声如洪钟,与白天教官的威严不同,带着纯粹的杀伐之气。他巨锤挥动,带起沉闷的风声,狠狠砸向怪物!
那怪物敏捷得不可思议,扭曲着躲开重锤,粘滑的肢体猛地弹起,利爪直掏大叔心口!
“锵!”火星四溅。
战锤堪堪格挡住利爪,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大叔被那股巨力震得后退半步,靴底碾碎了地上的砖块。
就在这时,那怪物蠕动口器猛地转向巷口,似乎骤然发现了兄弟俩的存在,发出一声更加尖锐兴奋的嘶鸣,竟舍弃了大叔,猛地朝他们扑来!
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小心!”林译大吼一声,下意识将弟弟猛地拉向身后。
几乎同时,那疤脸大叔怒目圆睁:“找死!”
那散发着腐臭的怪物利爪已撕裂空气,直逼面门,速度快得令人绝望!疤脸大叔的战锤虽已出手,却显然慢了半拍。
千钧一发之际!
站在前方的林译瞳孔骤然收缩,时间仿佛在他眼中被无限拉长。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深埋于血脉深处的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生死压力的催化下,轰然冲破枷锁!
他眼前仿佛炸开无数幻影——呼啸的风、奔流的火、厚重的大地…最终,一切归于沉寂,却又在他掌心凝聚成一种无比熟悉、仿佛与生俱来的力量!
那不是简单的元素,更像是一种…对“力”的本源感知与掌控!属于【世界】层面的基础,在他身上绽放出独特的花朵。
“滚开!”林译自己都未完全明白那是什么,只是凭着本能怒吼出声,猛地向前推出手掌!
没有耀眼的光效,没有震耳的轰鸣。
但以他掌心为起点,前方的空气瞬间变得如同万吨巨石般沉重凝实!那扑杀而来的怪物像是猛地撞上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壁垒,前冲的骇人势头被硬生生遏止,庞大的身躯被一股蛮横至极的无形力量狠狠挤压、推拒!
“嘭!”
闷响声中,怪物扭曲的口器发出痛苦的哀嚎,整个身体被那股骤然爆发的斥力猛地弹开,如同被看不见的巨手狠狠掼向一旁的砖墙!
砖石飞溅,烟尘弥漫。
怪物瘫软在墙根,一时竟无法起身。
林译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还残留着那种玄而又玄的力量余韵。
刚刚追袭而至的疤脸大叔一把抓住弹回的战锤,看向林译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惊异与审视,他粗声喝道:“重力?好小子!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就在疤脸大叔话音刚落的瞬间,四周阴暗的角落、墙壁的缝隙、甚至虚空中,开始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窸窣声和扭曲的蠕动声!
一双双充满恶意与贪婪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如同猩红的灯火。
紧接着,一头、两头、三头……足足七八只与刚才别无二致的扭曲怪物,从四面八方显露出身形,它们嘶吼着,粘滑的肢体摩擦着地面和墙壁,缓缓逼近,将三人围死在巷子中央!那疤脸大叔脸色也瞬间凝重起来,握紧了战锤,骂了句粗口:“妈的,捅了窝了!”
眼看怪物群即将一拥而上,绝望再次笼罩而下。
站在林译身后的林白,淡棕色的瞳孔倒映着那些可怖的身影,极致的危险反而让他内心陷入一种奇异的绝对平静。哥哥觉醒力量的波动,怪物们散发的污秽气息,周围空间的细微震颤……一切都在他感知中变得清晰无比。
就在最前方一只怪物猛地蹬地扑来的刹那——
林白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骤然抽离,沉入了一片虚无之中。那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最原始的“空”。但下一秒,某种屏障被打破了,一点“真实”在他灵魂深处被点燃、构筑、展开!
并非哥哥那样直接操控现有的力量,而是在自身内部,开辟了一方独属于他的【小世界】的雏形!
他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一个微缩的星河瞬间流转而后隐没。
扑到眼前的怪物利爪距离他的鼻尖不足十公分,腥风已吹动他的发丝。
林白只是静静地、抬起了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重力,但在那怪物与他手掌之间的微小尺度内,空间发生了诡异的叠错!
怪物的利爪仿佛探入了一个无形的小小口袋,又像是撞进了一面无限延伸的透明海绵,所有的冲击力和杀意都在那方寸之间被悄然吞噬、消弭于无形。
甚至,那怪物因为扑击的落空而露出了瞬间的茫然。
林白的手轻轻一握。
那扑在最前的怪物发出一声短促尖利的怪叫,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肥皂泡包裹、挤压,然后“噗”的一声轻响,竟硬生生被抹去了大半边身子,残躯无力地摔落在地,化作黑烟消散!
巷子里陷入了一瞬的死寂。
连其他怪物都似乎被这诡异莫测的一幕震慑,攻势一滞。
疤脸大叔猛地转过头,看着林白那平静得过分的侧脸和尚未完全散去奇异波动的手,眼中的惊骇比之前看到林译觉醒时更甚:“内蕴乾坤?自成一方?小世界?这……这是……”
那剩余的数只怪物似乎被林白那诡异莫测的手段彻底震慑,发出一阵混杂着恐惧与不甘的尖锐嘶鸣,竟纷纷退缩,如同潮水般迅速没入阴影、钻入墙壁缝隙,眨眼间便逃窜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巷子里一片狼藉和弥漫的淡淡腥臭。
死里逃生的松弛感还未蔓延开,兄弟俩便同时看向对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震惊和更深的茫然。
“刚才……那是什么?”林译看着自己刚刚爆发出不可思议力量的手,声音有些干涩。
林白则微微蹙眉,感受着体内那方奇异“空间”的余韵,“我也不知道”
“哼,两个傻小子,命是真大,运道也不错。”疤脸大叔扛着那柄巨大的战锤走了过来,战锤上的暗红纹路已经隐去。他脸上的疤痕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狰狞,但眼神却锐利而复杂,打量着他们,像是看着两块突然出土的璞玉。
“大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怪物……”林译急切地问道。
“那些东西,叫‘地缚’。”大叔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冷硬,“不是什么山精野怪,是靠着吞食你们人类散逸出来的各种情绪——恐惧、怨恨、焦虑、甚至过度的**——而滋生出来的污秽之物。像蟑螂一样,哪儿脏往哪儿钻,杀之不尽。”
他顿了顿,目光重点落在兄弟俩身上:“至于你们刚才身上冒出来的那股劲儿……啧,算你们走了狗屎运。这叫‘界灵’,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觉醒的力量。每个人觉醒的‘界灵’根基不同,威力天差地别。”
他伸出粗壮的手指,开始粗鲁地比划:“最普通的是操控些花花草草【植物】,厉害点的能沟通驱使【动物】,再往上,就是像你小子这样,”他指向林译,“直接驾驭【元素】之力,重力?不错,算是元素系里都相当霸道的一种了。”
然后他的目光转向林白,眼神变得格外深邃,甚至带上一丝难以置信的意味:“而你这小子……更离谱。‘界灵’的根基最高层次,是触及规则本源的【世界】,甚至传说中虚无缥缈的【神明】。你刚才那一下,分明是在自身内部开辟了一个微型界域的雏形,干涉现实……这他妈是【世界】的根基!万中无一!”
大叔啐了一口,总结道:“总之,你俩小子,尤其是你,”他盯着林白,“觉醒的就是最顶尖的那一档能力。以后的日子,恐怕是消停不了了。”
地缚灵的腥臭尚未完全散去,秦守仁的话却在兄弟俩心中掀起了更大的波澜。界灵、世界、神明……这些词汇冲击着他们过往十七年的认知。
“那……拥有这种力量,我们该怎么办?”林译看着自己刚才爆发出重力的手,语气有些无措。
秦守仁哼了一声,将战锤扛回肩上:“还能怎么办?难不成留着力气拆房子?国家有专门收容、训练你们这种觉醒者的地方。”
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字:“镇灵司。”
看到兄弟俩疑惑的眼神,他粗声解释:“不是你们马上要去的那个军训!那是糊弄普通人的。真正的‘镇灵’,是另一回事。那里会系统教导你们如何掌控和使用‘界灵’,免得你们力量失控,或者被地缚这类东西当成点心。”
“训练结束后呢?”林白忽然开口,淡棕色的瞳孔里看不出情绪。
“考核通过,自然会被编入不同的行动小队。”秦守仁语气沉肃起来,“分布各地,处理像今晚这样的异常事件,清理地缚,应对各种……不该出现在普通人眼前的麻烦。在暗地里,守着这方世界的平静。”
他看了看两人还带着稚气的脸,语气缓和了些:“不过,‘镇灵’的训练营每年统一在九月中旬开学。现在还早,你们还有段时间当你们的高中生。”
他掏出手机,屏幕碎裂,但还能用:“小子,留个联系方式。在这之前遇到解决不了的怪事,或者力量控制不住,第一时间联系我。我叫秦守仁,守卫的守,仁义的仁。”他咧开嘴,脸上的疤痕随之扭动,“虽然这名儿跟老子不太搭。”
兄弟俩记下了那串号码,也留下了自己的。
秦守仁收起手机,摆摆手:“行了,赶紧回去睡觉!今晚的事,烂肚子里。九月,‘镇灵’见。”说完,他扛着战锤,转身大步融入夜色,留下林译和林白站在一片狼藉的后巷,月光清冷,照着一地破碎的砖石和两人已然不同的人生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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