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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清梧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起伏,恨不能将那叠纸摔到白朔脸上:“你们白家跟着流民一道落户广平郡,仗着人多家业大,做起印章生意,这是城里头谁都知晓的事!”

“哗啦——”那叠纸猛地散开,纸片像枯叶般纷飞落地。油墨斑驳的纸面上爬满狰狞的刻痕——歪斜的木章印着“瘸腿雀”、“麻面狐”之类的浑名,墨渍未干的信笺里尽是教唆如何往陈双丫书箱塞秽物的阴私话。白家的印章是独门生意,主家连带自用的墨都掺了朱砂,这墨是白氏独用,取了个独特的巧头,如今却成了白明湛辩无可辩的罪证。

谢令仪俯身拾起飘至脚边的一页,忽然指尖发颤。最后几页夹着慈幼司女童的画像,本该明净的宣纸上爬满刻意放大的雀斑与腰肢线条,每张画旁都用狗爬字批注着“麻子姐”、“肥豚娘”的诨号。有个扎双丫髻的小娘子忽然捂住脸蹲下,细瘦的肩胛骨在粗布衫下抖成筛子:“我、我每日都用淘米水净面......”

白家老爷刚要开口,忽见自家小儿缩在廊柱后,绸裤膝头洇开一片深色水痕。掌事夫子陪着笑上前作揖:“稚子顽劣......”话音未落便被截断。谢令仪广袖一振,腰封勒得脊骨笔直:“曹掌事今日便可收拾箱笼返乡了,纵容稚子以恶为戏,与饲虎者何异?”

她将哭得打嗝的陈双丫揽进怀中,顺势将昨夜通宵赶出的政令当众颁布:“即日起,广平郡女子经考校可入府衙任事。至于尔等——”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教子如饲豺,当以银钱赎罪。何时陈双丫展颜,何时再议复学。”

陈家大嫂还想扯着嗓子哭嚎,被红绡一记眼刀制止,鞭子在手边甩了两下,场中众人皆不敢再议。

诸君散去,陈双丫被谢令仪牵着往教员室走,小姑娘手心温热,紧紧抓住谢令仪手指,垂着头不敢说话。

“双丫,你今年,似已满十二了吧。”

掌心的小手倏地紧缩了下,就听谢令仪继续从容续道:“我欲推行恤幼之法——若双亲失德,子女可自立门户。广平郡内,由谢氏照拂教养,待其成年后,需为谢氏效命十载。至于赡养之责,待双亲年迈力衰,子女每月需付百文赡养银;若幼年曾遭虐待打骂,此银钱可酌情减免,最低可减至五十文。”

恤幼法一经推出,恰似巨石投入沸鼎,激起千层惊浪。段怀临在上京震怒,当即降下敕令,斥责广平郡此举荒诞至极,严令谢令仪月内进京请罪,否则绝不轻饶。

诏令传入谢府,却如泥牛入海,不见半点波澜。而陈双丫早在法令颁布次日,便毅然前往郡衙自立门户。陈母试图撒泼耍赖将女儿拽回,却被红绡持鞭一路护送,最终女户文书顺利办妥。至于其间种种波折,暂且按下不表。

梁煜自那夜后吃住皆留在慈幼司□□所,谢府上下皆看出两人起了龃龉,却无人敢上前规劝一二。反观谢令仪,倒似全然不在意,她终日公务缠身,诸事繁杂,儿女情长于她而言,不过是微末之事,不值挂怀。

得闲时,谢令仪收到李若澜来信,信中言辞调侃,笑她后院风波乍起,所幸未被情迷心智,仍不失为明主风范。见此,她便知李家于广平郡早有眼线安插。不过她亦非毫无准备,陇西郡内亦有她布下的人手,彼此皆是暗中较量,半斤八两罢了。只是眼下,除却练兵筹粮诸事,尚有一桩难题横亘在前。

段怀临所颁律法,多是打压世家、集权于君之策。于平民百姓而言,这些律法重管教而轻惠利,难有实益。如今,她门下正缺一位熟稔律法、能执笔缮写律文的客卿。

谢令仪斜倚圈椅,倦意难掩,抬手揉着眉心。清梧立于身后,指尖轻捏她肩背,目光落在案前草拟的公文之上,似有话想说,却又咽下。

世人皆知,天下律法以兰陵萧氏所著最为精妙,可数月前,兰陵萧氏已被帝王一道诏令,满门尽灭。谢令仪以袖掩面,幽幽一叹,满是无奈。

“家主……”身后传来少年轻唤。

紧接着,一声通报划破寂静:“家主,祁馆主求见!”

祁红缨踏入厅中时,眉梢眼角皆染喜色,不及行完见礼之仪,便径直朗声道:“家主愁云可散矣!天大的喜事!萧氏一脉竟留有遗珠,正是您旧识——萧府六姑娘萧云寄,劫后余生,安然无恙!”

谢令仪闻听此言,心弦剧颤,疾步上前攥住祁红缨的手,连退半步的礼数都顾不得了:“馆主此讯,真乃雪中送炭!”

然笑意尚未达眼底,却听祁红缨徐徐道:“此事,多亏煜哥儿周全。”谢令仪指尖微僵,笑容渐凝。原来梁煜奉诏清剿萧氏前,得知萧云寄与她年少交好,存了护她周全的心思,暗保故人,悄然将萧云寄带回上京。本欲以惊喜相赠,却因镇北侯赐婚等变故缠身,才将此事耽搁至今。

祁红缨以温热掌心轻拍她手背:“那孩子外冷内热,我虽不知你们之间有何嫌隙,但白家旧事,老身尚可道明一二。”谢令仪耳尖泛起绯色,未料梁煜竟请动祖母前来斡旋。却见祁红缨神色一凛,愤然道:“说起来,罪魁祸首当是梁直那老匹夫!”

谈及往事,祁红缨目露痛色:“梁直自沙场伤了根本,性情愈发暴戾,动辄鞭笞亲眷。那年煜儿在演武场失利,被武陵公当众毒打,斥其‘不男不女’。少年心性,哪堪这般折辱?浑身是伤的煜儿慌不择路,竟误闯白家闺阁……”她微微垂首,语气哽咽,“怪我疏忽,未教他男女大防之礼。白家姑娘性子刚烈,见外男闯入,竟从三层楼阁纵身跃下,当场头破血流。煜儿逃回府时,我生怕梁直下狠手,只能匆匆将他送往边境。”

祁红缨抬起浑浊老眼,恳切道:“他自幼失教,行事莽撞,然本心纯善。家主,老身厚颜相求——煜哥儿绝非奸恶之徒。”

谢令仪静若磐石,连祁红缨何时告辞离去都浑然不觉。恍惚间,与梁煜初遇时那副浪荡不羁的模样在脑海中浮现,先入为主的成见,让她此后每一次交锋,皆以利害权衡相待。

却从未细想,那看似玩世不恭的皮囊之下,或许也曾藏着一片赤诚真心。

她枯坐在案前,目光凝滞在书卷之上,良久未翻动一页。暮色如墨,悄然漫过窗棂,待青雀端着晚膳踏入房门,竟被眼前景象惊得花容失色——屋内昏暗如晦,谢令仪孤身独坐,平日里精于筹算的眉眼间,此刻竟笼着一层难得的茫然,恍若失了魂的孤影。

“家主!这是怎么了?”青雀脸色煞白,碗筷匆忙搁下便要唤人,却听谢令仪出声阻拦:“且慢。何时了?可到了慈幼司晚课之期?”

她换作一袭玄色曲裾,静立“玄”字班门前。白明湛等几个少年,将脏水泼向陈双丫——不,如今该唤作陈风。那小姑娘只默默擦拭桌椅,众人皆以为她会忍气吞声,却见她倏然扑上前,将擦桌的抹布径直塞进白明湛口中。

“笑!你不是爱取笑人吗?”

陈双丫自立门户后,邻里皆等着看她笑话。谁料她第一件事便是更名,从此自称陈风,取意“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改名后的陈风有慈幼司为倚仗,当初欺侮她的少年,各家赔了二两银子。她笑意盈盈地对新掌事言,已然原谅了他们。

后来青雀寻到她,带着谢令仪的意思,说二两银子实在难抵过往委屈。却见小姑娘神色郑重:“虽得谢氏照拂,我也懂得‘打狗莫入穷巷’的道理。若再纠缠,恐惹人非议谢氏跋扈。且待来日,我自立起来,自无人敢欺。”

如今,陈风果然说到做到,学会了凭己之力反击。

然而风云骤起,几个少年见白明湛吃亏,立时围拢上来,将陈风逼至角落。学堂里的小娘子们皆低头写字,仿若未闻动静,作充耳不闻状。

谢令仪见状,眉头深锁,正要上前相助,忽见窗边一小娘子端起一盆污水,朝着那群少年当头泼去。

“今日是陈风,明日被围在此处,就是我了。”

草纸上写的名字不止一个陈双丫,还有数个慈幼司女子。

“女子本弱,理当守望相助!”那身形比陈风更娇小几分的小女娘,昂首掷出此言,字字铿锵。瞧她面上点点雀斑,谢令仪忆起,正是那日以袖掩面、哭诉每日以淘米水洁面的姑娘。

她话音未落,便有身形壮硕的女娘起身,轻而易举将围困陈风的少年如抛雏鸡般掷开。紧接着,越来越多小女娘纷纷立起,肩并着肩、臂挽着臂,如城墙般严严实实护在陈风身前。几个少年被这气势震住,慌不择路转身逃窜,学堂内顿时爆发出响彻屋梁的欢呼。

谢令仪眼眶微润,悄然转身欲退。甫一回首,便见树影婆娑间,立着一道颀长身影,那人凝眸望着她,四目相撞的刹那,黑影踉跄后退两步,慌不择路地转身疾走,步伐凌乱,颇有几分丢盔卸甲的狼狈。

“等等!”

谢令仪提着裙摆去追,那人却越行越急。夜色昏沉,她不慎被石绊倒,惊呼一声,“嗳,痛…”

前方身影顿住,无奈折返,才蹲下查看她伤势,便被环住脖颈,女子的声音又热又暖,燥得人心头发痒:“抓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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