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白廷洋叫唐其温来体育馆打球,唐其温躺在床上刚醒来睁开眼,“这么早啊?这才几点。”
“还早呢,十点了大哥,你平常不八点就起床了吗?”
唐其温看了眼手机,觉得晃眼睛又挪开,反正好多天没运动了,正好出去散散心。“行,我等会儿去。”
他来到浴室洗漱,镜子里的人胡子拉碴,上眼皮还肿着,满脸晦气,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愤怒渐渐从眼底烧起来。
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了?
恨意而起,他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自作自受。一意孤行坚持了六年,原以为至少会是好聚好散,没想到会是这么惨烈的结局,可能这就是执着不属于自己的惩罚。
他用力脱掉睡衣,洗了澡刮了胡子,打理好头发,换上新衣服,把自己收拾的和以前一样精神,然后开车去了篮球馆。
从一楼进去左边的二号馆,他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坐在吧台边看边等,身边有几个人在闲聊,从他们的满头大汗来看估计是刚打完下场的。
“哎呦你可算来了!等下一场啊!”白廷洋朝他喊道。
唐其温摆了摆手,等他们打完一场后,唐其温上了场。
他心情不好,意在发泄,动作就生猛些,正好他抢到了球,一个假动作晃过防守,起跳投篮的瞬间手肘却不偏不倚撞上了什么东西。
球稳稳当当落进球框,唐其温侧头看去,只见身边防守他的那个男人捂着鼻子踉跄着倒退几步才站稳。
唐其温瞬间慌了神,赶紧过去扶住他,紧张的问:“怎么样?打到哪儿了?”
几滴血从指缝间滴在地上,众人见状都围过来问候他,那人笑着捏住鼻子说: “没事没事,流鼻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去吧台那儿要点卫生纸,你们先打吧,我帮他处理一下。”唐其温说。
他俩正好是两队的,少了他们场上正好3v3,在确认男人没什么大事只是留了点鼻血后,队友们也就重新开场了。
唐其温和男人来到吧台,要了干净毛巾和冰块,男人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止血,唐其温说:“别仰头,血可能会倒流,让它流走就没事了。”
“是吗?但小时候我妈就是让我仰着头,说能止血。”
“我妈也是,其实这是个普通错误的做法,仰头的话血可能会倒流回咽喉部甚至吸入气管,只要让血流走就好了。”唐其温边说边用毛巾裹住冰块,敷在他的鼻梁和前额部位。
男人一半的视线被毛巾遮挡,但还是能看见唐其温的紧张,他咧开嘴笑着说: “没事儿,一点小伤,老爷们磕磕碰碰的,这算什么。”
“对不起,是我太冒失了。”
“没关系,我们玩儿的时候受的伤可比这严重多了。”他举起左胳膊,小臂上一道大概五厘米结疤的口子说: “看,这是以前赛车赛出来的。”
他的小臂内侧有一道五厘米长的疤,看起来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唐其温说:“你是不是还在上学?”
“算是吧。”
“研究生?”
男人惊讶地侧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他一动,脸就和毛巾脱离了,于是他拿过毛巾说道:“我来吧。”
“猜的。”
“怎么猜的?”
唐其温想了想说:“比一般学生睿智,还有时间玩一些极限运动,那只可能是研究生或者博士了。”
男人追问道:“为什么不是博士?”
“如果不是研究生,下一步我就会猜博士了。”
男人爽朗的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还挺有意思的……我叫方宇,你叫什么名字?”
“唐其温。”
方宇重复了一遍,“唐其温……人如其名,很温暖的名字。”
他们聊天的这段时间,方宇的鼻血已经止住了,但唐其温还是不放心,“你感觉怎么样?别的地方疼吗?鼻梁这儿疼吗?要不还是去医务室看看。”
“稍微有点,但不碍事,你要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改天请我吃顿饭好了……不用改天了,就中午吧,你有空吗、”
“好啊。”
之后两人在休息区聊了会,又去打了几场球,到中午的时候去了附近一家烤肉店。地点是方宇选的,他们对坐在滋滋作响的烤炉前,五花肉在铁板上蜷成焦香的卷,滋滋冒着油。
“来,干杯!”
琥珀色啤酒泛起绵密的泡沫,冰凉入口,驱散了满身寒意。
唐其温吃了口说:“好吃,味道很香。”
“这家店开了七十多年了,我每次回国都要来吃几次。”方宇夹起滋滋冒油的五花肉,放进唐其温盘子里。
“你在国外上学?”
“嗯,德国,明年毕业。”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定居国外,还是想回国?”
方宇皱起眉来,很苦恼的样子,“我也在纠结,学校那边有导师推荐的实验室offer,而北京这边给的package折算下来还不到美国的一半,但我的家人都在北京,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师哥,你有什么建议吗?”
两人路上聊天,发现都毕业于国外同一所大学,不过唐其温比方宇大几届,算是他师哥,于是就这么叫开了。
唐其温想了想,问: “你有女朋友吗,还有联系频繁的一些朋友,大部分在国内还是国外?”
方宇愣了下,说: “女朋友倒没有,朋友嘛……现在国外的朋友比较多。”
“既然积累的人脉、资源都在国外,那我觉得可以先去国外拼几年,到时候再说。人嘛,年纪越大会越恋家,说不定过几年你就想回国跟爸妈一块住了。而且到时候有海外工作经验,回国的待遇只会比现在更好。”
方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叹了口气,“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国外再好,总不是自己家。唉,别说过几年了,我现在已经开始恋家了。”
他这副左右为难的模样着实让唐其温忍俊不禁,“你爸妈肯定很宠你,你才会这么不舍。”
“也没有吧……我要是不在,以后谁陪我爸下棋,谁陪我妈逛街啊!”
吃完饭,两人在附近漫无目的散步消食,然后走回到体育馆的停车场,唐其温开车把方宇送到家楼下,方宇坚持邀请他做客,“你上我家坐坐?来吧来吧!”
方宇这人开朗热情,唐其温有些招架不住,婉拒道: “今天太晚了,我明天还得早起呢,改天登门拜访。”
方宇抱住唐其温胳膊,以一副碰瓷者的样子不依不饶,“那说好了,下次一定要来!不来我就把你绑来!”
“好好好,说好了。”唐其温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这个时候只能顺着他。
也就小自己三四岁,怎么跟小了一轮似的,难道是他太老成了?
方宇双手插在橘色夹克的兜里,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招手说: “再见!路上小心!”
“嗯,再见。”
唐其温也向他挥手,等他进了单元楼才走——因为方宇在进楼门之前,还扭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可能是性格使然,也可能受外国的环境熏陶,方宇身上有种独特的亲和力,应该和任何人都能相谈甚欢。就像冬日里的暖阳,在他身边你会不自觉放松下来。这有点让唐其温想到以前的自己,不过方宇是他的plus版。
今天唐其温笑得开怀,他感觉畅快极了。在这个阶段认识了一位年纪轻轻又热情洋溢的朋友,像场及时雨一样给他带来很多力量。
脑海里终于不全是那个人了。
—·—
半个月后是林露婚礼,地点在一家有名的别墅饭店,即便他和林砚有矛盾,这种场合也不能不去。
当天唐其温有事耽搁,去得稍晚了点,正好林露和伴娘团在户外的草坪上拍照,唐其温就在一边等她们结束后上前打招呼。
“其温,来啦!”
“露姐。”唐其温抱了抱她,向她道贺: “新婚快乐!希望你永远幸福,两个人百年好合。”
林露甜甜的笑了下,“谢谢!”
看着她露出的肩膀,唐其温担忧的问道: “你不冷吗?”
林露朝他眨了眨眼睛,“一点都不,我的内心已经着火了。”
唐其温笑笑,她的喜悦溢于言表。
“我们拍张照吧,砚砚在哪儿……”林露四处寻找,“砚砚!来这边。”
唐其温顿时有些不自然,看来林露还不知道他俩的事儿。但这种特殊日子,他总不能告诉林露他和林砚分手了不想跟他同框,太没礼貌,只好装模作样的打了个招呼,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糊弄过去了。
只是一眼,他就看出林砚瘦了很多。
林砚确实有几分憔悴,虽然发型梳得一丝不苟,西装修身得体,看起来仪表堂堂,但依然掩不住精气神上的低迷。
唐其温回过神,拿出标志性的微笑面对镜头。合照后,林露就被叫走忙别的事了,唐其温也转身要离开,林砚叫住了他。
“唐总,别来无恙啊,分手了还能做朋友啊,何必搞得我是病毒一样。”
唐其温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说: “我跟你做不了朋友。”
林砚脸上僵了一瞬,又笑着说,“躲得这么狠,你该不会还喜欢我吧。”
唐其温强忍着内脏翻搅的痛,情绪滴水不漏的被掩藏在面具之后,他直视着林砚,轻笑道: “放心,我现在的生活充实多了,没空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说完不再逗留,转身离开进了屋内。
林砚深深地看着唐其温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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