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其温还是不说话。
“你也知道,这两天正好圣诞节,人太多根本抢不到空房间,”林砚抬眼看了眼他,见他还是面无表情,他心里一下没底儿了,势气也弱下来,“能……让我住一晚吗?”
方宇听后不可思议地瞪圆眼睛张着嘴巴,真是被他的操作震惊得无言以对、大惊失色。
“就一晚,你也知道情况,我没骗你。”
许久地死寂后,唐其温终于开口了,“昨天不是还能睡车里?那也不是无路可去吧。”
林砚有些急了,但语气还是冷静的,“今天下雪啊,而且车里没油了,睡车里我得冷死吧……你不也说了,要是我有个什么好歹,你……”
“不可能!”没等林砚说完,方宇就心急地打断了他,搬出这套说辞谁还能拒绝得了啊,他抢在唐其温前说: “不好意思,这儿没地方留你。”
林砚的眼神立刻锋利起来,冷冰冰地看着方宇: “我在跟你说话吗?房费是你付的吗?有你说话的份儿?”
“行了林砚,请人帮忙应该是这种态度吗?”
就在那股冲动即将冲破喉咙,林砚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不甘咽了回去,偏过头不再看他。
“你等等,我跟他商量商量。”
门“砰”的关上了,林砚就静静站在门前,摸了摸鼻尖,然后把手揣进了兜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砚的眉头轻微皱了一下,原本笃定的神情有了一丝裂缝,搁在兜里的手也慢慢攥紧了。
他原以为唐其温绝对不会拒绝,即便是陌生人他应该也不忍心无视,可……或许现在在他心里,自己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林砚突然意识到自己杵在门前的行为有些傻,他侧身靠在旁边的墙边,盯着对面的墙角一动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林砚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他扭过头,先是看到高挺的鼻梁从门框边缘探出来,然后是额头的黑发,最后是眼睛。林砚和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一对视就下意识移开了视线,过了几秒钟又再次看向他。
唐其温的眉宇还未完全舒展,林砚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唐其温看着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说: “住可以,但你只能睡沙发了。”
林砚一听悄悄舒了口气,指尖无意识松开,微笑着说: “无所谓,总比车里强。”
“还有个条件,别和方宇吵架。”
林砚嘴角的弧度又收了起来,紧闭着嘴不说话。唐其温也不管他答不答应,转身回了房间。
唐其温走后,林砚缓和了下脸色才跟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方宇。刚缓和的脸色又阴沉下来,转头一看卧室里只有一张床,脸色更难看了。
“这儿只有两床被子,你问客服要床被子,没有的话去超市买套新的。”
有方宇在林燕总找不到。单独和唐启文说话的机会,于是吃过晚饭,他跟唐启文说“我不知道超市在哪儿,你带我去吧。”
“找不到就问路人,”唐启文从塑料袋拿出药油要走又突然停下,看着林燕说,“我还要帮方宇上药。”
林砚愣了下,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咬牙道: “我也受伤了!”
唐其温微微垂着眼,语气淡淡地,“所以呢?”
林砚没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让他别管方宇帮自己上药?自己怎么说得出口,唐其温又怎么可能答应?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自己受一点小伤都会心疼皱眉的人了。
他看着林砚明显生气起来的双眼,有那么几秒钟从那双生气的眼睛里看出了些许伤心,他有些不忍,强迫自己转过身走进房间。
超市离酒店不远,林砚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他独自买了枕头被子,一边想着晚上怎么能不让他们俩睡一起,一边慢吞吞回了酒店。
刷卡进门,脱鞋脱外套,把被子放在沙发上铺开,然后一声微弱的声音钻进林砚耳朵: “啊啊啊疼、疼,轻点儿师哥……”他抬眼一看,卧室的门紧紧关着。
林砚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什么也没想丢下东西就朝那扇门气势汹汹冲过去,他现在几乎想拧下方宇的脑袋!
结果打开门后看清卧室里的情景时,林砚就愣在了原地——方宇裸着上身坐在床上龇牙咧嘴,而唐其温站在床边给他揉着肩膀,一只手还搭在方宇肩膀上。
“有事儿?”唐其温问。
“没礼貌。”方宇小声嘀咕了一句。
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原来只是帮别人抹药,原来……他的温柔也能给别人。
心情没有好多少,反而比刚才更沉重了。
“没事儿。”
凌晨,林砚平躺在沙发上,眼神有些放空。窗帘没拉,月光漫进房间静静包裹着他。
林砚想到了和唐其温的很多事。第一次和唐其温见面,他急切地关心自己被烫红了的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还总盯着自己,不过林砚见怪不怪,他对自己的脸和身材很有自信,更露骨的眼神他都见过。
那天之后就总能在各种场合看见唐其温,一个长相帅气热情洋溢的毕业生,很容易吸引大家的视线。两人一般不会有交集,所以每次都是唐其温主动走向他,有时只打个招呼,有时喝几杯酒闲聊两句,有时他还会向自己请教生意上的事。可惜那段时间他心情很差,只是敷衍几句就借口走开。
后来是怎么跟他混一块儿来着?……对了,连吃个饭都能碰上他。那天林砚刚结束一场饭局,心里的烦躁无处发泄,正好唐其温凑上来,像个蚊子一样在他耳边嗡嗡嗡地响。林砚火气上来,拉着对方开了间房。他不是想吃自己这块儿肉吗?那就让他看看谁才是任人宰割的肉。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第二天醒来他后面疼得要命,甚至下不来床,不过……挺爽的。
那是林砚第一次感受到杏爱带给他的快感居然能如此强烈,全身心都掌握在另一个人手里——这件事本身就很刺激,而他需要这种激烈的情/事作为情绪的发泄口。
唐其温的眼神似乎也和别人不同,但那时他没看懂,只顾着肆无忌惮的享受唐其温带给他的所有美好的事物,他很清楚,他图的就是和唐其温身体上的契合以及对方无微不至的付出。
再后来,他看见了唐其温的深情,却对此嗤之以鼻——和某个人过一辈子都是天方夜谭,更别说和一个男人了。
现在,他所贪图的东西没有了,他对唐其温的喜欢是建立在唐其温对自己的喜欢之上,而唐其温已经不再喜欢自己,那他还有必要死皮赖脸待在这儿吗?
厚重的乌云卷过来,遮住了本就微弱的月光。
林砚起身穿上外套,拧开门把手,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框,却身形一顿,迟疑地回头看向黑暗中那扇紧闭的卧室房门。
几秒钟后,他再次迈开脚,门“咔嗒”,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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