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其温握着电话的手指节用力到泛白，眉心都拧出了深痕，咬牙问道: “你在哪儿？”
“家里，唐其温，一天时间，我要见到你。”
挂断的瞬间，唐其温整张脸都凝固着怒气，只有睫毛在微微颤动。
他实在没想到林砚会偏执到这种地步，如果不是足够了解他，他只会觉得这只是吓唬威胁对方的筹码而已，自己完全能拿出林砚的把柄与他对抗。但他很清楚，那是林砚，如果一天之后见不到自己，他绝对说到做到。只要是他铁定心要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得到才罢休……就算鱼死网破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
他太了解林砚了，而他不能拿方宇冒险。
唐其温心里一动，立刻跑去隔壁房间敲门。方宇来开门时，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眼神涣散，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看见唐其温后，他嘴角勉强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看来方宇收到了短信，唐其温心里愤恨，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沙发上，方宇低头盯着手机怔怔道: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爸……也会做这种事情。”
唐其温靠在墙边，喉结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蹦出几个字:“对不起，我会解决。”
方宇眨了眨眼，突然抬头看向他，“是林砚干的？”
唐其温不说话，算是默认。
方宇一下子直起身，神情有些紧张地问:“他……那他也给你发了短信？”
唐其温移开了视线，没人想让别人知道自家不光彩的事，于是他说: “没有，他给我打电话了。”
方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接着又疑惑起来，“给你打电话……原来是这样。”他嗤笑了声，“我明白了，给我发短信是警告，让我离你远点儿。给你打电话是威胁，让你回到他身边，对吗？”
唐其温抿了抿嘴，再次道歉，“对不起。”
方宇还处在不可思议的震惊中，恨得牙痒痒，“呵……还真有人这么做，他倒是厉害，也真的能做到。”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唐其温，“师哥……”刚说了两个字就停顿了，这么糟糕的局面他也想不到该怎么解决，就算想反击，他也没那个能力，于是又沉默下来。
气氛就这样尴尬着，两人相视无言，最后唐其温开口，“回国吧，我去找他解决。”
“你要妥协了吗？”
“没有别的办法。”
方宇一听就急了，“怎么没有办法？我就不信他没有把柄，我们两个人联手难道还斗不过他一个吗？”
唐其温叹了口气，柔声道: “小宇，我妥协，是唯一让你不受伤害的办法，我不能让你再出事了。”
方宇哽住，瞬间泄了气，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怎么能咽下这口气，难道他就这么放手吗……
“回吧，正好快过年了。”
方宇的眼睫毛扑扇了下，没说话。
—·—
他们买了下午5点的飞机票，回了国落地时是上午9点，正好工作日，街上的人各自拎着行李箱行色匆匆。
下了飞机，唐其温和方宇并排站在厅门口，短暂的沉默后，唐其温拉过自己和方宇的行李放在后备箱里。
“他是我助理，会把你送到家的。”
“那你呢？”
“我去找他谈谈。”他抬手按了一下方宇的肩膀，“别担心，他就是吓唬你的，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
突然刮过一阵风，方宇冷得瑟缩了一下，他把手揣进兜里，声音很低的说: “那、我们……”
唐其温沉默，他心里很清楚，至少在林砚玩儿够收手之前，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见面了。他揉揉方宇的头发，笑道: “好好读书，等你毕业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方宇盯着唐其温的衣角，眼睛渐渐红起来。他知道，他敌不过林砚，就算反击也伤不到林砚多少，而自己更承担不起真相曝光的后果，就算千般不乐意，他也无计可施。
方宇走上前用力抱住唐其温，走之前侧头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转身上了车。唐其温看他们走后自己到路边拦下辆出租车，报了林砚家的地址。
半个小时后，他站在那扇光滑厚重的棕色大门前，犹豫着输入以前的密码，门“滴——”一声开了。
唐其温深吸了口气，拉开门进去。
屋里有些暗，客厅的窗帘拉着一半，茶几上倒着许多空酒瓶，还有昨天晚上的残羹剩饭，这幅颓丧消沉的画面他倒在自己家里见过。
一楼没看见人，他上了二楼，在露台上找到了林砚，外面零下的温度，他却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椅子上，抽着烟不知道在看什么。
“回来的挺快，我倒希望能慢点儿看见你。”
“说吧，什么条件？”
“着什么急，好几天没见了，坐下叙叙旧吧。”
“叙旧恐怕更不开心，还是直奔主题吧。你就算看方宇不顺眼，也不至于费这么大劲儿对付他吧？”
“心疼了？”林砚这才扭过头看着他，站起身走到唐其温面前，压着嗓子，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不是看他不顺眼，我是恨不得弄死他。”
唐其温侧头，眼神冰冷，“那下一步，是不是轮到我了？”
林砚笑了下，“不会。”他的视线慢慢移过唐其温的鼻梁，停在他红润的嘴唇上，“我怎么舍得对付你呢。”他仰起脸轻轻凑了上去，嘴唇像羽毛一样柔柔地贴住唐其温的唇，慢慢舔舐。
唐其温眼底翻涌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一把推开林砚，那力道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滚开!”
那声音又冷又硬，林砚踉跄着退了两步，惊讶的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几秒前他眼神里的冰冷和嫌恶在脑海里反复闪回，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往下拽。
“如你所愿，但如果你再敢动什么歪心思，林砚，我一定会让你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林砚冻的发白的脸上，现在更是一点儿血色没有了，他的眼里没有愤怒，只有难以置信，他只是没想到，唐其温的反应居然这么激烈……
唐其温看见林砚瞬间苍白的脸和受伤的眼神，心里更烦躁了，他深吸一口气，捋了捋头发，别开脸不再看他。
离开前，唐其温停下脚步，声音沙哑地说了句: “你这么做，只会把我推向别人。”
—·—
一栋三层小洋楼里，唐其温躺在沙发上，举着白廷洋家的小狗逗趣，“好久没见，你怎么这么沉了？嗯蹦蹦？”
“不是，你就这么依他了，那以后，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怎么可能，他总有消停的一天。”
白廷洋笑了，“不是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小狗像附和他主人一样，也朝着唐其温“汪、汪”叫了两声。“听听，狗子都看不下去。他派去监视你的人还在吧？
“嗯。”
“那你准备怎么着，搬家？”
“我为什么要搬？”
“那就一直躲下去？这也不是事儿啊。”
“我又没躲，想你了，来找你玩两天，不欢迎啊。”
白廷洋瞥了他一眼，别有深意地笑道: “欢迎欢迎，我巴不得你来住呢，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现在主动权全在他手里，但凡是他说的话，林砚巴不得处处依着他来刷好感，他却关了机拔了卡，连公司都不去了，天天窝在自己家，不是躲是什么？
“小不点儿？来，亲你爹一口……哎呦你是真的变沉了。”
白廷洋看着一人一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那小狗的尾巴都转的跟螺旋桨一样，这几天有人陪它玩，不知道有多高兴。
铃声响起，白廷洋拿起手机一看，挑了挑眉，叫了声唐其温，把手机屏幕对着他，接着按下了通话。
唐其温看了一眼，平淡的扭过头，安静下来。
“这不是林总吗，最近过得怎么样啊……联系了啊，昨天我们还见面来着……”白廷洋慢悠悠来到唐其温面前，按下免提。
手机里传来林砚的声音，“他在哪儿？”
“这么早，应该还在家吧，你怎么跑来问我啊？”
那边沉默了一下，又说: “他没回家，没跟你在一块儿？”
“没啊，哦……可能是被哪个姑娘拐走了吧。”
电话静默了几秒，然后挂断了。
“瞧见了吗，满世界找你，这可不像要消停的样子。”白廷洋说。
“我了解他，他现在只是不甘心被我甩，时间长了就安静了。”
“我看未必。”白廷洋抱走狗子，“走蹦蹦，吃饭去咯。”
不管是不甘心还是别的，总之他们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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