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价，一百八十五万！”
永遇乐指着玻璃柜里的汝窑，眉飞色舞地向眼前的客人报价。
“你这……”眼前壮汉摸了摸下巴，眉头皱起来，“你这东西只值一百八十五万？乾隆年间的汝窑，你玩呢？”
这人脑子怕不是有病？！
永遇乐露出标准的笑脸，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您也知道最近这几年的经济状况不景气，我卖的是缘分，铜臭之类……物质而已。”
求之不得，谁会嫌多？
能骗一个是一个吧……
“……”那壮汉眯了眯眼，突然抬手指向老板椅后面的位置，“那玫瑰赤金景泰蓝夜壶呢，也是一百八十五万？”
永遇乐眨了眨眼，望向这间铺子里唯一的真迹，咽了口唾沫：“我看您面相不错、浓眉大眼、腮帮桃红，可能更适合这件汝窑，包老的。”
那皇帝用的东西还能给你不成？！
空气静止不动，屋内大眼瞪小眼儿。
半晌，壮汉眉开眼笑：“能否上仪器？退货期多久？”
哎呀，行家！
“本店没有，绝对大开门。”永遇乐转头往里走，一屁股坐在了老板椅上，“缘分天定，无缘者去！”
钱难赚，下逐客令。
“你——”
话音刚起，永遇乐懒懒望向他，花衬衫领扣敞开：“行了，叫你背后那位名堂出来说话吧。”
你那蓝牙耳机里的声音，我耳朵塞着棉花都能听见。
壮汉面上一僵，嘴唇翕动。
“我非名堂，只是……”
皮鞋声踩在檀木地板上，大衣掀起的风带着淡淡的海洋香抢先一步钻进永遇乐的鼻腔，他抬眸瞥见一双深海蓝眼睛。
来人慢悠悠地走进来，三七分发型的脑袋瓜圆溜溜的，薄薄的两片唇瓣动了动：“老板，新加坡看不好。”
“新加坡”即“新假破”，“看不好”就是婉拒。
“念……”“队”字卡在喉咙里，壮汉下意识往他身后靠近，小声道，“念队，要不要？”
念奴娇抿唇，走上前拉开凳子准备坐，从他进来到现在都没说过话的人开口：“我让你坐了？”
对面的人一顿，随即退了半步，那双寒潭深邃的眼眸带着清朗的星宿看了他一眼，笑着坐下：“卖不卖？”
背后的景泰蓝灿若星光，发着不灵不灵的光。
“不卖。”永遇乐嘻嘻笑着，端起玻璃保温杯喝了口大红袍红枣茶，“武夷山大红袍，来一杯？”
念奴娇：“……”
背后的壮汉：“……”
念奴娇：“你确定？”
永遇乐：“嗯哼。”
“行。”念奴娇语气平淡，连面部表情都不带变的，“带走。”
啥？
头顶的警报声闪着红□□光，呜噜呜噜作响。
“得嘞！”壮汉掏出身后的银手镯，一步一步走向永遇乐。老板椅上的人扯了扯嘴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停，有话好好说嘛。”
念奴娇唇角勾起，漂亮的大眼睛轻轻眨了下，骨节完美的手掌抬起，四指向前弯曲，壮汉点头上前。
“回局里再说吧！”见他要跑，壮汉飞扑过去将他摁倒在地，三下五除二地把他铐上了，永遇乐挣扎的像个猪儿虫一般，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念奴娇始终笑着，永遇乐无计可施只得睁大眼睛瞪他，嘴上不饶人：“你放开我！你知不知道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再加上侵害他人身体够你吃一壶了！”
“哦。”年轻人半蹲在地，伸出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眼神戏谑，“卖假货也犯法，我们还殊途同归呢！”
近距离下，两张漂亮至极的脸凑得蛮近，永遇乐瘪着嘴巴用力动了几下后，无果。
“神特么‘殊途同归’，你敢不敢放开老子？！”他眉宇之间带着柔光，不像是威胁反倒像在撒娇，“我们比划比划如何？”
永遇乐挑眉，站起身：“把他拽起来，带回局里。”
难得同他废话。
张扬的翘毛塌了下去，永遇乐被他俩夹在中间踉跄前行，倏然，他停下脚步的瞬间，念奴娇的鼻尖几乎要撞上他的头顶。
“走啊。”
低沉婉转的嗓音在空中飘浮。
永遇乐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干净的琥珀色瞳仁里满满都是他，声音也轻柔下来：“可不可以让我锁好门再走？”
“？”念奴娇眯了眯眼，低头凑近，“你怕被偷家啊？”
那可不吗？！
您以为人人都像您一样把百达翡丽戴手上啊，大少爷！
他敢言而不敢怒，低头一哂：“我也是要生活的，你们没有拘捕令凭啥就把我拷了？我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
“……”念奴娇沉默，像是在等他说完，永·碎嘴子·遇乐上线：“要不你一下全收，我就不垂死挣扎了。”
念奴娇轻笑，退后走了。
见他不理自己，永遇乐腹诽：看吧看吧，有钱炫富连百来个瓶儿都买不起，现在的年轻人啊，为了点牌子货负债累累呦！
·
半个小时后，永遇乐顶着烈日走进审讯室，临进门时还给从进局子到这儿，一路盯着自己的小姐姐们抛了个媚眼。
小姐姐A：“好帅啊！”
小姐姐B：“受不鸟了！！！”
……
不远处准备问话的念奴娇往这边瞅了眼，差点想当场动用武力解决了这个不要脸的。
那堆警察小姐姐察觉到了队长的视线红着脸走开，念奴娇受不了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滚进去，别逼我扇你。”
永遇乐一听要遭耳光，立刻收敛起来，眼神坚定地走进审讯室自己就坐下了。
念奴娇走到对面坐下，顺带着那个壮汉也进来了。
“永遇乐先生，你涉嫌参与一起谋杀案，请配合我们调查。”对面壮汉本来不信他会做出这种事儿来，但鉴于刚才自己亲眼目睹的骚包操作，一下子就了然于心，“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本来一脸嫌弃的永遇乐再听到“谋杀案”仨字，瞬间无辜：“不是，什么谋杀案？！我杀谁了我？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大清早的没看黄历，碰着俩混蛋警察了！
“哼，你甭狡辩了！”壮汉最讨厌这种犯事儿还理直气壮的混账了，他把一张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截屏甩出来，“人证物证俱在！你别混蛋不认账啊，是男人就承认了！”
承认啥？趁人之危啊！
永遇乐瞳孔无神，满头黑线：“要不你说来听听，我回忆一下呢？”
壮汉看了眼自家队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念大少点头，接收信号的他立即开口说道：“本月十七号晚上十二点三十分左右，槐安路三十二号金铭酒吧外的监控拍到你和被害者从里面出来，随后被害人先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馨月酒店，她前脚刚进去你后脚就跟上了，两个小时后，也就是次日凌晨三点整，你一个人从酒店大门出来后去哪儿了？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了？你们在酒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永遇乐： “……”我一个人进去当然一个人出来了。
十七号那天晚上，他在金铭酒吧“钓鱼”被一个女生缠上了，好不容易脱身往回走，就接到了“鱼儿”的消息让他前往馨月酒店三零三房间商榷货价……
这……果然人倒霉起来就是韭菜收割机，一茬接着一茬啊。
“我说实话算积极配合吗？”他左思右想，最后蹦出来这点儿东西，面对两双眼睛的注视，他暗地想抽死自己为啥没看黄历，栽了跟头，“我发誓，我绝对没做过对不起人民群众、对不起人民子弟兵的事，你看我这个样子能杀谁？我杀鸡都晕血。”
壮汉打量着他，冷白皮肤下隐约可见的青筋，一张比芭比还要好看的脸蛋儿此时略微苦相，天鹅颈在白光下显得更加修长，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傻东西把龇毛的酒红色狼尾扎了个辫儿，头顶还翘起了一撮红毛。
总结一下，不想个正经人。
“晕血你还杀人？！”
永遇乐简直太无语了，他干笑了几声：“不是警官你真的有点神经，我都说了我晕血，杀谁，我问你我能杀谁？！”
被他这么一嗓子叫，壮汉也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弱小无助的可怜虫能杀谁？可是证据确凿，没法儿抵赖。
“你知不知道在你没带坏人家的时候，小姑娘还是个可爱的大学生，每天忙着上早八，三点一线地畅游大学校园，”说到这儿，壮汉痛心疾首，“你个不要脸卖屁股的勾引大学生消费就算了，还杀人！你妈怎么教你的？！”
卖屁股、不要脸……
永遇乐挑眉，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空气中的粉尘静止，连对面的人都一动不动了。
“没大没小说什么呢？”双手向外摊开，“哐当”一声银手镯砸在了面前的桌上，他站起身的同时，念奴娇眨了眨他的大眼睛没吭声。
念奴娇淡定看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最后停下：“哎呦喂，还挺好看啊！可惜长了张嘴又不太会说话，等着，我这就给你割舌。”
他依旧没动，权当看看这位混蛋想干什么。
“算了，我不喜欢哑巴。”永遇乐放弃了自己袭警的念头，随即拍了拍念奴娇的小脸儿，“哎哟，小嘴儿不叭叭我不爱听的时候，倒是挺讨喜的。”
果然，人不能本着只看不要脸犯贱行为的原则。
“给你点儿脸子——”念奴娇突然起身，抬手就是一撂，永遇乐根本来不及防备，自己的脸就被摁在了桌上，“怎么还蹬鼻子上脸呢？”
“卧槽！你为什么不受控制？！”
永遇乐震惊了，明明刚才还一动不动的。
“想知道？”
“……”永遇乐就这样被他束缚着，双手背过身去被他拉住，脸还被摁在桌子上摩擦，“不想。”
他不想，一点不关心，反正都活一大把岁数了，什么牛头马面的东西没见过？
但还是觉着自己太粗鲁，念奴娇松开握住他掌心的手，半个身子贴近他：“活了百来岁了，怎么还跟个傻东西似的？”
哟呵！赤果果的挑衅。
“你说什么？听不懂。”被摁着脑袋对着空间内的另外一张脸，一张流着哈喇子的脸实在没啥想和人沟通的**。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受你影响吗？”念奴娇适时放开他，永遇乐刚想报复回去，就被他薅住扣在怀里，“荼蘼天赋，你的娇软小花瓣，是落不进我心里的。”
白话：你的那些荼蘼因子，根本无法入侵我的神经系统。
“你也！”
红蓝色的警铃再一次响亮。
2025/08/08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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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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