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永遇乐和念奴娇对坐。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永遇乐迫不及待开口：“所以你是祖辈上有人是缉魂者，你才会这样？”
“……你别那么激动好不好？”念奴娇一直听他妈说南京路十八巷子有间古董铺子，老板是个很随和的耄耋老人，如今瞧着他没个正形、穿的像花蝴蝶似的，不由心生感慨。
“哎，你不懂！”永遇乐伸出食指左右摆动，表情管理到位，“从光绪甲午年起至如今甲午年，一百二十年间我就没遇见过除我以外的其他缉魂者，可不得激动坏了？！”
光绪甲午年间，缉魂者意识到那时国家内忧外患的局面，他们放下屠刀不再灭魂，而联手对抗侵略者，势必要将这些个没心肝的东西全部清理赶回对面小岛上去。但“缉魂者”这个职业在世人眼中就像是殷商时期的占卜一般，立足于当时的社会环境没有任何改变作用，于是他们隐匿自己天赋的能力，凭借着手中冷兵器与敌人殊死搏斗。
后来到致远舰为掩护定远舰，舰体倾斜、弹药将尽之际，管带邓世昌高呼：“吾辈从军卫国，早置生死于度外！”后，毫不犹豫开船撞向敌方主力舰群，他发动了自己前所未有的最强领域天赋——绝对惯性。
绝对惯性，拥有此天赋者可以在自己的波及范围之内克服一切重力，凭借着惯性优势在施力物上做最大功率输出，由于无重力作用，物体会永远保持变加速运动，方向可控，反噬作用是体内爆血死亡（此天赋违背了自然科学定律）。
虽然邓世昌这厮并未彻底击败敌舰，反而证明了洋务运动的失败性，可这颗“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心脏却像他的天赋一般永恒跳动。它跳动在每一次旭日东升的黎明；跳动在每一寸山河锦绣之间；跳动在每一位赤子灵魂的深处。
自此，缉魂者迎来新的生命——发动他们的天赋，尽最大可能帮助官兵获取胜利。大部分的天赋毕竟违抗了自然科学定律，因此大量的缉魂者在之后的数年里相继离世，永遇乐就是在那之后隐匿了自己的天赋，成为克己奉公的老实人。
“我听说缉魂者大都死于反噬，”念奴娇修长的两指抵着下颚，眼神里充满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不会是当逃兵吧？”
永遇乐不好意思咳了两声，摊开双手：“性命当前，有人视死如归，自然就有人贪生怕死，多简单的道理。”
看来这孙子当真是个懦夫。
“缉魂者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真是缉魂之耻。”他毫不留情，那双忧郁美丽的蓝眼睛里难掩嘲讽。
被骂了的某耻辱表情一僵，随即就是一副笑脸儿：“哎呀随便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看我的人了。”
“还有谁？”
嗯？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这个玩意儿根本不在乎，OK？
“还有——”永遇乐摸了摸头顶的翘毛，满脸戏谑，“我凭什么告诉你？还有，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姑娘怎么死的，一切都那么凑巧你不觉着不对劲吗？”
念奴娇打量着眼前这个没正形儿的家伙，绯红的唇瓣轻抿：“我知道，我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天塌了啊！我%&#?……
如果愤怒是一支箭，估计这会儿念奴娇已经被他射成了只刺猬，得被骂死！
“你大费周章挪用公共资源，就为了我这个缉魂之耻？”他尽量不让愤怒体现出来，依旧挂着标准到随时可以迎宾的笑容，“你有病啊！”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先别骂。”念奴娇浑然没有被骂的自觉，反倒是安慰他，“我方正当理由将你传唤问话，只不过我有点等不及要见你，我承认阵仗是大了点，不过也是为了迎接你啊。”
永遇乐：“……”
我信你个鬼，你个小骗子！
念奴娇迎着他浑身散发的不信任气息，指了指旁边的壮汉：“江城子的确没骗你，人证物证俱在。”
原来壮汉叫江城子，永遇乐对他挺有好感的，因为他是那种多忽悠几句就会卖赝品的人，可惜的是，他应该没眼前的人有钱。
“那个……冒昧问一下你工资多少？”永遇乐平生之好，钱也。
“……”
这是什么鬼操作？
念奴娇眯了眯眼，似乎在考量他的意思。
“我就问一下，你是干了几辈子才买上的百达翡丽？”
“这个？”念奴娇晃动着手腕上的表，精致的表盘在白光下闪闪发亮，“投个胎的事儿，哪儿需要几辈子？”
“……”这回轮到永遇乐噎住了，他默默举起右手比了个大拇指，“您还缺司机吗？我看您今天自己开车来接我，这多不好呀！”
“不要。”念奴娇一脸无辜，耸耸肩，“妈妈说不能相信陌生人的话，万一你要害我呢？”
永遇乐：“……”我害你，我害不死你！
“行了，别打太极。”念奴娇严肃起来，“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目的，希望你可以理解。”
永遇乐撇嘴，揶揄：“你不会要我帮你查案吧？”
“正是。”
念奴娇从大衣内取出一张白色纸条，递了支钢笔给他：“填你喜欢的数字。”
“？！”永遇乐双手捧起那张支票，望向它主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得了开心颜啊！”
千年前的李太白要是知道自己的气节栽在了这么个混蛋玩意儿手里，估计得从棺材里爬出来趁他晚上睡熟了，掐住他脖子来个“左右逢源”。
永遇乐开心地把支票放在白光下，心里直冒粉红泡泡，下一刻伸手拿起那只钢笔，派克T-1抛光镜面款。
“这东西不应该住博物馆吗？”
这年轻人太神秘了，唯一已知信息就是他不缺钱，一点都不缺。
念奴娇点头：“它弟弟住里，算了这不是重点，和我合作吧，永遇乐先生？”
这种情况应该不常见，再加上一个有钱没脑子的小伙子更少见。
永遇乐注视着他的蓝眼睛，一字一顿：“我拒绝。”
人性的光辉这一刻照在了他身上，永遇乐居然拒绝了。如果这场面搁灵童子局里，他周边的邻居估计得震惊到爬上树去啃皮皮，这老子是连路过口渴的人进门讨杯凉白开喝都要收钱的混蛋，还美其名曰：“这水我烧开了还给要你晾凉，期间成本不计其数，收你三十不过分吧？”
气的讨水喝的大嫂恨不得拍死这个孙子，还是邻居看热闹拉了人一把，不然大嫂还得蹲局子。
“为什么？”
资料上不是这么说的啊，它写的是这个老混蛋视钱如命，无所不用其极。
“没那么多why，我相信贵局一定能找到凶手还我清白。”念奴娇还想说些什么，永遇乐打了个响指，眼神呆滞的江城子目光清明，疑惑地摸了摸哈喇子，问：“你是缉魂者！”
哎呀！遇俩？！
“什么缉魂者？？小兄弟你在说什么呢？”装傻充愣，如鱼得水，“这张支票还有这支笔就是你们队长贿赂我认罪的证据，我实名举报他。”
念奴娇：“……”
江城子：“……”
不收就不收呗……
“？”江城子望着自己老大，挠挠头，“这是……啥？”
“支票啊。”迎着两双眼睛的注视，念奴娇毫不在意地说出了现实，“浪费时间，放了。”
江城子：“这就放了？他是缉魂者啊老大，你这就把他放走了？”
“不放你养吗？”
念奴娇皱起眉头，临走前还瞪了永遇乐一眼，“砰”一声摔门而去。
“他的意思我是可以走了，是吗？”永遇乐弱弱地问江城子。
江城子眨了眨眼，恹恹儿的：“你惹他干啥？你有病啊！”
又是一声巨响，那扇门早晚要坏掉，永遇乐心里念叨。
·
走出警局，天还是那么蓝。
江城子奉命送永遇乐回去，顺带着帮他向周边邻居解释清楚情况，避免他们乱传。
大G平稳行驶，永遇乐坐在后车厢左瞧瞧右看看，伸手在真皮座椅上摸了摸，感叹：“这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诶帅哥，你家队长家里是干正经工作的不？”
“那肯定的啊。”江城子满脸骄傲，像是自己家一样，“我们队长家里有祖传矿场，还有几个渔场港口，就芬兰那块儿，他外祖是当地有名的商人，家底丰厚着呢！”
永遇乐竖起大拇指，赞赏了几句：“人与人就是不一样啊，他年纪轻轻就富得流油，我比他大一轮还在乞讨要饭，不得了！”
“才一轮吗？”
“……”永遇乐宕机一秒，苦笑道，“是‘亿’，单人旁加一个甲乙丙丁的‘乙’，亿轮行了吧？”
许是看到他这副感伤模样，江城子连忙开口：“大哥你看上去也没多大，未来还有很多可能，不要灰心啊！”
“小兄弟！”永遇乐一汪眼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要不我俩做个伴，他一个月给你开多少工资啊？”
江城子：“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好犀利！
“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幸存者的不易，要不透个底呗。”
还想骗？！
“大哥，你不要骗我了。”江城子耸肩撇开他的手，淡淡道，“你都活了百来年，一点积蓄没有？”
“我要是有钱，还轮的着开铺子卖古董吗？”永遇乐伸出他的手指，江城子立即抖了一下，大G差点漂左道去了，“兄弟你咋了？”
江城子躲了一下：“哥呀我在开车呢！你别抬手了，我害怕。”
想起审讯室里的画面，永遇乐“欸”了声：“我那时情急之中，也没想过你是自己人啊，可惜没看清你们队长想了些啥……”
远在警察局里的念奴娇措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抽纸的手一顿，什么时候感觉那么准了？
“他估计在想怎么片你吧，毕竟你是第一个拒绝他支票的男人。”
这话听着……怪怪的。
“他给很多男人递过支票？”永遇乐竖起耳朵准备听八卦，江城子摇头：“大多数是女人，那种千方百计想傍大款的女人，当然也有真心喜欢我家队长的，毕竟他长的很优秀，不过像你这样的大男人，却是不多见。”
永遇乐眨了眨眼睛，扯起唇角：“你的意思是，有男人追他？这是上赶着当小白脸卖屁股的节奏啊！”
“欸，怎么能叫‘卖屁股’呢？”江城子打断他，解释道，“他们根本没成功，我们队长可是缉魂者第一贵族出身的少爷，瞅见那双看你时忧郁的深蓝色眼睛没？”
永遇乐疯狂点头。
“他这代里就他一个人是蓝眼睛，漂亮吧？”
永遇乐疯狂点头。
“告诉你个秘密，家里的太太以前是达拉斯牛仔啦啦队的队员呢，就是那个忒有名的橄榄球队……”
就这样絮絮叨叨一路，永遇乐多少了解了念奴娇的背景，巨豪出身，风流倜傥，深蓝眼睛，精英人士，天赋不详……
等等，问了半天连人天赋是啥都没有弄明白。
得了，白问一路。
2025/08/09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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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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