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以赵明的死亡作为节点，再没有其他别的线索，几天之内调查没有个进展。
沈澜序依旧要上班，他一连躲了温行意好几天，二人的气氛直接降到冰点。
同事们反而心照不宣，这让沈澜序不免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某天一早，温行意揣着个巴掌大的布娃娃，轻手轻脚放在了沈澜序的办公桌一角。
那是个手工缝制的小猫咪玩偶，针脚不算很精致，但毛茸茸的耳朵和圆溜溜的眼睛透着几分憨态，怪可爱的。
是那天沈澜序说他最喜欢的IP，虽然真假存疑。
王二里偷瞟了一眼，没出声，就一个劲地在手机上打字。
【二里最棒：唔，示爱求和了吗？至今我们仍然不知道那天序哥跟温顾问的办公室恋情什么进展。】
【水水木木：温顾问还挺会编这个，以前没看出来啊，还以为是那种老钱风干部学院派。】
【蛋白粉：人不可貌相啊……】
【二里最棒：你们说他们俩吵架会不会影响我们十三处的工作进度啊，我们现在貌似就靠这两个哥了……】
【水水木木：你发现了重点，这两个不能吵架，我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的熬夜时刻啊啊啊！】
【蛋白粉：相信他们，小情侣吵架谁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等沈澜序一进门来到工位，他果然就瞥见了那只玩偶，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他抬眼看向旁边的温行意，对方正假装翻文件，耳朵却悄悄泛红。
演得真假。文件都拿反了。
“谁让你放这的？”沈澜序翻了个白眼，拿起玩偶，语气冰冷。
“就……看到挺可爱的。”温行意声音含糊，“之前的事，我说话太急了，对不起。我只是想……”
“没必要。”
沈澜序随手把玩偶扔回到他桌上，力道不大，带着明显的抗拒：“别搞这些没用的。不用骗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搞这些，也最好有你的底线，不要过界。”
温行意没有接过去，又递回来，放在沈澜序桌上。
沈澜序反手扔给王二里：“你喜欢这个什么……猫咪吗？”
王二里小小的脑袋上大大的问号：“啊？什么……？”
“送你了。”沈澜序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敲写起了自己的代码。
王二里的小群里已经炸了锅。
【二里最棒：我去，这烫手山芋怎么给我了？我现在该怎么办？还回去吗？会被序哥打吧？可是不还得被温顾问打吧？要干嘛啊！】
【水水木木：不知道，但是你那玩偶挺可爱的，幸运啊二里。】
【蛋白粉：嘶……不然我们还是劝一下吧，这事关办公室和谐，虽然看起来助长办公室恋情的风气也不太好……但是这两个人也不能不合吧……不然我们工作进度真的要完蛋。】
群里你上我上地推脱了一会，以王二里丢骰子输了为结果。
王二里弱弱开口：“序哥……这玩偶……要不还是你拿着吧，我不喜欢猫猫狗狗……哈哈，你心情不好吗？下次要是有什么宴会一类的，我可以带你参加，我们放松放松，全当感谢你和温顾问帮我改代码了……”
“不需要，你不喜欢就扔了。”沈澜序甚至没有回头，直截了当答到。
王二里正巧对上温行意的眼神，那人分明带着笑，可眼神却透着一股寒气，好像在说“你敢扔试试”。
吓得王二里立刻闭了嘴，赶紧低头忙活自己的事。
活宝三人难得沉默，群里又一阵踢皮球，企图想出个解决办法打破如今的冰冷氛围。
就在这时，陈琪拿着个调度单风风火火走进办公室来：“出外勤！沈……沈序，就你，去一趟旁边小区。有居民报警求助，家里猫爬到三楼外墙的空调外机上了，不敢下来，主人急得不行，你们去处理一下。”
这种事又喊他去？
沈澜序假装没听见，结果陈琪走过来，“啪”一下，把他的电脑合上了。
陈琪直截了当：“不去的话，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官高一级压死人，沈澜序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含金量。
没办法，沈澜序看了人两眼，只能应下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我陪着你。”温行意见状立刻停下自己手头的工作，跟上沈澜序。
沈澜序走的更快了，他根本不想跟这个机器人相处，怎么非要处处缠着他？
正要关上电梯门，温行意伸手拦门，走到他的身边。
他先是简单询问了沈澜序最近的状态，又是关心了一下对方的饮食，都没有得到沈澜序的回应。
最后，他轻声说：“其实，沈先生可以依靠我的……”
“是吗？可惜我这人天生独立，不需要。”沈澜序冷冷道，“你也别来我这找存在感的好……”
去现场的路上，二人一路无话。
真烦。
为什么要探究他的过往，又为什么要对他莫名其妙的好？
沈澜序讨厌这种未知的感情，那是来自于一个钢铁造物的程序化的关心，让人分不清楚的真心还是假意。
很讨厌的黏腻情绪。
一定要想个办法整他。沈澜序想。
到了隔壁小区，三楼外墙的空调外机上，一只橘猫缩成一团，正瑟瑟发抖。
底下围了几个邻居，还有个大妈急得直搓手，对着远处的二人道：“警察同志，快想想办法，这猫要是掉下来就完了！”
又是无聊的小事。
沈澜序不懂，陈琪为什么一定要指名道姓让他做这些，好像针对一样。
但是，既然来了，他就会好好干。
温行意率先下车，抬头看了看高度。
他分析道：“外墙没有落脚处，只能从隔壁住户家的窗户伸手过去……”
沈澜序下车看了一眼情况，确实如温行意所说，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随即一笑，不怀好意对温行意说：“确实，那么现在，温先生你上去搭把手，从窗户那边探身，我用警棍把猫往你那边赶，你用布接住，怎么样？”
沈澜序从车里拿了根伸缩警棍，又找了一块结实的毯子，递给对方。
温行意愣了一下，对沈澜序的主动搭话有点害羞，小声说了句：“好……”
沈澜序看着这人忸怩的样子：“……”
他刚才也没夸人啊？这是干嘛？
待会整你，你就老实了！
跟居民们简单交涉后，温行意进了隔壁住户家里。
他打开窗户，小心翼翼探出身。冷风瞬间灌了进来，脚下的窗台只有窄窄一条，站着有些发晃。
“准备好了吗？”沈澜序在楼下喊。
“好了。”温行意攥紧毯子，目光盯着那只橘猫。
沈澜序扬起警棍，朝着猫的方向轻轻戳了一下。
按理说力度刚好能让猫往温行意那边挪，可他故意偏了点角度，警棍没碰到猫，反而蹭到了空调外机的边缘，发出“哐当”一声响。
橘猫受了惊，“喵”的一声叫，非但没往温行意那边去，反而往外侧挪了挪，半个身子都悬在了空中。
“小心！”楼下的人惊呼起来。
温行意吓了一跳，赶紧往前探了探身，伸手去抓猫的后颈。
可窗台太滑，他重心一歪，半个身子都挂在了窗外，手忙脚乱地抓住窗框才没掉下去，头发也乱成了一团，模样颇为狼狈。
“沈先生……”温行意低头瞪他，语气里满是无奈。
他看见沈澜序的手上还拿着另一块结实的毯子，显然是做了两手准备，只是为了整蛊他而已。
沈澜序站在楼下，看着他那副窘迫样，心里积压的火气总算散了点，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得逞的笑。
温行意轻轻蹙眉：“沈先生，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家里都你说的算，这样行吗？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沈澜序好笑：“你惹我生气了什么？”
温行意认真想了想：“那天晚上，我们在/床/上我不应该那样……”
沈澜序：“……”
周围的人八卦的目光聚在沈澜序身上。
温行意：“我应该对你更温柔一些的，那次肯定是弄疼你了……”
沈澜序：“…………够了，别说了！我是撞到头了而已！别乱说话！”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沈澜序现在后悔了，他只想快点远离这个嘴上没个把门的人工智障。
他收敛神色，重新调整角度，这次没再耍花样，轻轻一挑，就把橘猫往温行意那边引。
温行意稳住身形，一把抱住橘猫，顺势缩回了屋里，长舒了一口气。
温行意抱着猫下楼，脸上还沾着点灰尘，头发乱糟糟的。
“也就你们管我们这些小事了，要不要来家里吃个饭？”
“刚做好的午饭，还热乎着，来家里吧。”
“七处真的是最贴近大家生活的了。”
“是啊！是啊！”
邻居们纷纷围上来夸他英勇，大妈更是拉着他的手道谢。
沈澜序站在一旁，看着温行意被众人围着艰难应酬的样子，心情复杂。
这口气，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出了。
温行意抱着猫开始与众人打交道，说些客套话，一副乖巧至极的样子。
沈澜序没兴趣接着听，他转身想往车里走，没注意脚下有块松动的地砖，刚一迈步，地砖猛地翘了起来。
他重心不稳，“哎哟”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怎么丢人起来还能没完没了？
温行意听见动静回头，正好看到他狼狈倒地的样子，怀里的橘猫也“喵”了一声，像是在嘲笑。
沈澜序疼得龇牙咧嘴，抬头就对上温行意伸出的手。
他说：“握住我的手。”
好像与记忆中的影子重合了一瞬……
沈澜序一惊，猛得一把拍开那只手。
他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头也不回地往车里钻，只留温行意一个人跟大家交谈。
“握手？”“握手。”
梦境里的片段在脑海中翻涌了两遍。
沈澜序摇摇头，深呼吸平复这份不安，反复告诉自己都只是梦而已。
他打开车门，一上车，他看见了了那天那个他救过的小女孩。
沈澜序惊道：“你怎么在这？现在身体没事了吗？你妈妈呢？”
那女孩牵住他的手：“哥哥，上次的事情谢谢你哥哥，我们能不能一起去吃饭呢？妈妈去买东西了，把我放在这里了。”
沈澜序觉得好笑：“你妈妈就这么放心把你交给我了吗？”
“嗯……哥哥不是坏人，我看见哥哥救猫了，还摔倒……”
沈澜序捂住女孩的嘴，示意她别说了。
他看见这女孩手腕上的电子手表，这种手表可以共享定位，也可以全息投影，上面显示着两条消息，是X发送的邀请。
哦？这又是怎么个意思？
还来及问，女孩的妈妈在车窗上敲了敲。
李青微笑着问：“有空请您吃个饭吗？全当感谢，如果您方便的话……”
沈澜序刚想婉拒，他的手机消息响了一下，他拿出一看。
【蛋白粉：今天下午实验室工作不忙，好好放松一下吧，辛苦了。】
看起来一切早就被人安排好了。
恭敬不如从命。
沈澜序看了看车外的温行意，看样子这人还要交际很久。
不想等他了……
沈澜序挑挑眉，微笑道：“那我们走吧，我来开车，不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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