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新的一天还是会到来。
而这里拥有一切。
银色大厦高耸入云，傍着优美的景致，各类交通工具自由飞翔，金财万贯的富人享受一切娱乐。人们把这座都市称为——空中城。
缓缓上升的光线压在大厦窗户上，远处的晨昏大楼苏醒了，顶部冒出个金色天使，随着轻快的音乐扬起舞步。
云层渐渐分离，蔚蓝的天开阔明亮，一辆巨型飞艇穿梭在大厦之间，艇身的电子屏幕滚动着：元宵节快乐！
飞艇的黑影照在某栋楼侧方，其中一扇窗忽然展开，贾栗伸了个懒腰，趴在窗前目送它离开。
身后的郑柳嘉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声说道：“栗子，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忙哦！先不看了。”
贾栗边点头边说：“也是，白天有个广告要拍，晚上还要和你一起去玩。”
郑柳嘉：“拍广告之前，见见陈付叔叔吧，人家有事想和你谈谈。”
“妈妈，可是……”贾栗回头看着她，见她不容拒绝的神情，还是接受了。
贾栗立即起身，简短地告别后，便乘着电梯来到地上停车场。
她按下手中的按钮，一声清脆的鸣笛响起。
贾栗找到玫红色飞车，对着车窗进行人脸识别，坐在舒适的座位上，她开启了无人驾驶模式，开始欣赏楼间种植的花卉。
阳光渐渐从楼顶漫到地面，城市彷佛盖上一层暖黄色的薄衣。
贾栗正沉醉于舞动的花瓣中，突然，飞艇以极快的速度穿过拐角，左歪右斜地向她驶来。
贾栗从座位上惊起，来不及调节飞行速度，她索性关掉无人驾驶模式，握紧方向盘，用力地向右边扭去。飞车的侧边与飞艇的底部摩擦，产生尖锐的声响，好在并未撞上。
贾栗呼出一口气，回头扫了眼飞艇，那刻，飞艇垂直地坠落到地面，摔成了碎片，缕缕浓烟间，她瞄见身着黑衣，戴着黑眼镜的男人抬头与她相视。
到达陈付的别墅之际，贾栗才从事故中缓过神来。
陈付的别墅为半圆状银色多窗型独栋房屋，院子里种满绿草，水池里养着电子金鱼。
管家早已在大门前等候多时，他掐着手表，对贾栗说：“贾小姐，今天来得迟了。”
贾栗道歉了几句，便随着管家走进别墅。
屋内摆放的家具并不多，两侧多为绿植，地面与天花板间竖起鱼缸，灌满蓝色的水，别墅中央是旋转扶梯。
贾栗和管家乘着扶梯来到楼顶，陈付正坐着喝茶。
他已年过八旬，身体曾患过多种疾病，如今只能依靠轮椅行动。
见到贾栗，陈付放声大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他摆了摆头，示意贾栗来身边坐。
贾栗点点头，“陈叔叔好。”
这是她第一次现实见到郑柳嘉口中的陈付，晨昏大楼的老板，空中城建设者之一。
陈付吩咐管家做一份焦糖布丁，待他踏出房间，关上门后，陈付开口说道：“贾栗，前几日我看见你发表的《论机械再造人的可行性》这篇文章，写得很不错，我很感兴趣。”
贾栗：“谢谢陈叔叔夸奖。不过，我始终认为，因为意外导致身体部位残缺的人，可以通过义肢实现完整，但生死乃自然规律，机械再造人是不可能实现的，违背了伦理道德。”
陈付：“所以你觉得一切都是命运吗？人没办法给自己改命？”
贾栗答道：“或许自己想方设法改命，也是命里的一部分。并且，再造人风险很大，我没办法拿人命做实验。”
陈付从身旁的墙壁里取出一个箱子，递给贾栗，“我知道你妈妈一心扑在世纪大楼的建造上，里面是图纸和规划书，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吧！”
贾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再三犹豫，还是接过了。
她道谢过后，以工作为由结束了谈话。
摄影棚里十分吵闹，所有的设备都未开启。
贾栗匆忙赶来，她准备好妆造，询问助理发生了什么事情。
助理按下光脑，弹出一则新闻：节日飞艇于今日早晨坠毁在中央广场，驾驶员身亡，案件详情仍在调查中……
尽管贾栗早已知晓，她仍装作震惊的样子捂着嘴巴。
助理还说：“我听说，那个驾驶员是从地上城偷渡来的，因为他的手臂是一款非常老旧的义肢，上面还有地上城的标志。”
“地上城？”贾栗只在书上看过几句记录。
“你去过吗？”她问。
助理摇头，“我家人不让我去，他们说那儿秩序混乱，污染严重，设备也很单一，怕我出事。”
拍摄完成后，贾栗告别了摄影组，回到家中。
踏进家门，一股山茶花的清香涌入她的鼻尖，她看了看四周，只有客厅角落多了盏水晶灯。
贾栗：“妈妈，家里怎么这么香？”
郑柳嘉闻声走出，“你走之后我找人装了气味系统，是不是很好闻？刚刚有客人来了，顺便送了你条裙子，试试合不合身。”
贾栗放下箱子，“这个是陈叔叔给你的，他说你很需要这个。”
郑柳嘉顿时两眼放光，兴奋地打开，嘴里念叨：“这是好东西啊！”
贾栗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打量这条银白绸缎修身长裙，她开心地转了个圈，乌黑的长发浮在半空。
她从不用家里的梳发机，担心它梳坏自己的头发，而是收了一把昂贵的红木梳，用来打理头发，最后抹上精油。
她望向阳台，夜晚已经来临，天黑得像块墨，但大楼的暖白灯，商店的霓虹灯都如地面的星星，乐此不疲地发着光。
贾栗打扮完毕，问起：“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郑柳嘉迅速地往嘴上涂抹艳红色唇膏，提着包，“现在。”
为了不让郑柳嘉发现车侧的刮痕，贾栗提议乘坐出租飞船，郑柳嘉好奇地问：“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不是最喜欢开你那个飞车吗？”
贾栗：“今天倒是想换换口味呢。”
他们打了辆宽敞黄色飞船，街上伴着悠扬的小曲，电子花瓣漫天飘舞。
空中广场人来人往，广场巨屏播放着贺节视频，路灯五光十色，店铺摆满新款产品，引来不少路人驻足，贾栗购买了款暗藏尖刀的戒指，戒指较粗，中间镶着青色宝石，她将戒指套在右手食指上。
贾栗满足地走出商店，却在茫茫人海中找不到郑柳嘉的身影。
她心想：大概又遇到谈生意的吧。
她索性独自前往广场天桥，天桥外有座亭子，专供排队的人等候。
贾栗排在亭子前方，她面前的男人身穿休闲套装，一顶棕色卷短发，等得无聊至极，转头和她搭话：“我叫李杏，你叫什么？”
这话一出，贾栗有些愣住，她笑着，将左手指向广场巨屏，屏幕上她正在代言果酒。
她：“你居然不认识我，我是贾栗。”
李杏扯了扯衣服，不好意思地说：“我第一次见大明星，不敢想是真人。”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队伍正缓慢前行，过了会，终于来到了天桥上。
长长的天桥连接了广场的两端，随着倒数声的结束，头顶划过道道橙黄交织的极光，闪着耀眼的光芒，从桥头越向桥尾，布满整片天空。
众人纷纷惊叹于极光秀的壮观，忍不住拍下这一场面。
李杏从兜里掏出智能相机，想要请求贾栗帮自己拍照。
他刚转身寻人，却看见贾栗晕倒在地，头发遮住她半边脸，行人见状，默默地散开。
他急忙收回相机，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两臂，“贾栗，你怎么了？”
贾栗并没有任何反应。
贾栗腕上的光脑忽然弹出紧急通话，李杏接通了。
屏幕上郑柳嘉皱着眉，边走边焦急地问着贾栗的情况与方位，直到她将贾栗安置在出租飞船上，她紧握着李杏的手，说：“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身上没带什么，这个送给你。不要不好意思，拿着吧！”
郑柳嘉从包里拿出张电子门票给他，便匆匆离去。
李杏滑动门票标题，火星之旅的宣传片展现在眼前，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旅行。
飞船往家的方向驶去，郑柳嘉脱下薄外套，轻轻盖在贾栗身上。
贾栗面色苍白，汗流不止，她正在做梦。
梦中她身处昏暗的地下室，泛黄的墙壁无序地排列着，形成数不尽的拐角，一个黑影在远处探出头，又消失不见。
恐惧使她拼命奔跑，但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她累得靠在墙壁上，墙壁以一种扭曲的形式变形，地面逐渐凹陷，地下室变成了走廊。
贾栗左顾右盼，察觉到这是一栋几十年前的教学楼，没有进行数字化改造。
走廊吹来阴凉的风，两侧的教室紧锁着门窗，黑影变作了一个女高中生。
她一身蓝白校服，齐肩短发，一声不吭地背对着贾栗。
贾栗好奇地走上前，“你是谁？”
“魏犹华。”她小声地回答。
贾栗从魏犹华的身旁走过，她便顺着贾栗的方向移动，始终与她背对着。
贾栗：“你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顿时，魏犹华颤抖起来，抽泣不已，“不要相信他！”
“他？女的男的？是谁？”贾栗继续问。
魏犹华回头，大声地说：“不要相信她！”
贾栗被这副没有五官的面容吓到，惊醒过来。
她躺在房间的床上，郑柳嘉为她拭去汗珠，担心地问：“做噩梦了吗？”
贾栗“嗯”一声，“我怎么在这？”
郑柳嘉：“你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在天桥上晕倒了，还好有个男的告诉我你在哪，我就把你接回来了。”
贾栗：“原来是这样。妈妈，我想一个人休息会，你先出去吧！”
郑柳嘉摸摸她的头发，离开了房间。
贾栗凝视着天花板，叹了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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