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望晴刚坐下没五分钟,有人进教室了。
天还是黑的,这么多个教室也只有这一个亮了灯。
“早。”季之杨跟她打招呼。
“早。”
“吃早饭了吗?”
乔望晴把她的包子举起来。
季之杨走过来,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玉米汁,还是热的。
“你喝了吧,太早了,早餐店就只有这个。”
乔望晴说不用,但季之杨坚持要给她:“我不爱喝玉米汁,扔了浪费。”
乔望晴没办法连续拒绝别人两次,就拿过来了,她也不爱喝玉米汁来着。
“你不是走读吗,为什么来那么早。”
七点二十才是正式早读,虽然住宿生六点四十前就必须到教室,现在是六点零五。
季之杨叹了口气:“唉,我妈怕迟到,天天五点出门,我真不知道她急什么。”
乔望晴笑了一下。
后面他们没再说话,教室陆陆续续来人,乔望晴被吵得背不下书,开始吃包子。
今天的包子也很难吃。
为什么不卖馒头,她更喜欢吃馒头。
玉米汁已经凉了,她拧开喝了一口,一股玉米味冲上来。
难喝。
她喜欢吃玉米,但是不喜欢一切玉米制品。
然而噩梦就这么持续了一个星期。
季之杨每天早上都有一瓶玉米汁。
乔望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成了季之杨的垃圾桶。
不喜欢喝就不要买啊。同理,不想喝就拒绝掉啊。
这突然成了一种默契。
每天捏着鼻子喝完这瓶玉米汁,乔望晴觉得自己的高中生活更苦了。
她开始怪第一次接过玉米汁的自己,就应该果断拒绝,第一天没能拒绝,第二天也应该拒绝,第三天没拒绝掉也有责任……
乔望晴其实有仔细分析过这件事。
第一,她不好意思拒绝别人。
第二,喝了别人的东西不敢说难喝。
第三,对于难喝的东西有着莫名顽强的忍耐力。
第四,她跟季之杨不熟。
第四点最关键。
正是因为他们不熟,所以她不好意思拒绝,也不好意思说她不喜欢喝。
说不定季之杨也正因为跟她不熟,所以才每天早上不尴不尬地跟她闲聊两句,一有其他人他们就不会讲话,也正是因为不熟,所以季之杨不敢把玉米汁给其他人解决,怕她多想。
对的,整件事在乔望晴看来就是这样。
不过虽然不是她要喝的也不是她喜欢喝的,乔望晴还是觉得不能白喝。
等到周末回家,她给季之杨□□发了消息。
“我能加你微信吗?”
那时候学生间流行的还是□□,微信多半只跟家里人联系。
季之杨直接把他的微信名片甩过来。
乔望晴添加,等他通过了,给他发了三十块钱转账。
“?”
“谢谢你请我喝玉米汁。”
“不是请的。”
所以她把钱发给他呀,没毛病。
季之杨把转账退了回来。
“我不喜欢喝所以请你帮忙解决,不用给钱。”乔望晴也不好再给。
那就给点别的东西好了。
周日晚上回校,乔望晴带了一堆零食。
回校前她还思考了如何掩人耳目地把零食给到季之杨,但是她忘了很关键的一点。
走读生周日晚上不来。
羡慕。
于是乔望晴没忍住自己上晚自习偷摸吃了,还给同桌、前后左右桌都分了点。
第二天早上,乔望晴六点十分出宿舍,六点二十到教室,比平常晚了一点,因为室友投诉她起太早了。
到教室后已经坐了几个人,季之杨也在座位上。
乔望晴还是想不通。
其他人走读都是为了尽量晚点来学校,季之杨图啥呀,周一还有不少人升完国旗才来。
由于起晚了,乔望晴没找到两人独处的机会把零食给季之杨。
后面几天也是这种情况。
在室友的强烈控诉下,乔望晴做了深刻检讨,并承诺自己不会在六点十分前起床。
于是这个星期她都没找到机会,零食早被她吃完了。
她对此是有点失落的。
现在是冬天了,六点的天很黑,路上也没什么人,教学楼更是黑漆漆一片。
乔望晴就喜欢这样,很安静,她还能做第一个开灯的人。
但也不是没好处,至少没再喝过难喝的玉米汁,也不知道季之杨找谁帮他喝的。
又到了周末,乔望晴抱着手机玩,无聊点进微信,看到季之杨发的朋友圈,就一张图片,黑色的天,连发了一个星期,每次都是早上六点。
乔望晴给最新的那一条点了个赞,又退出微信玩别的去了。
过了半小时,有新的微信消息。
季之杨问她周一到周五需不需要带早餐,他刚开辟了帮带早餐的业务。
“不用了,谢谢。”
“支持一下生意,帮带一下跑腿费一块。”
毕竟白喝了人一个星期玉米汁,跑腿费又很公道,乔望晴还是支持了一下。
“那帮我每天早上带一个馒头。”
“只要馒头?”
季之杨干脆把早餐店所有品种都发了过来,像是开早餐店的。
“那再要一根玉米好了。”
“不要喝的。”
乔望晴对着饮料看了又看,实在找不到她爱喝的。
“不要了。”
还发了个表情包。
“OK。”
馒头一块,玉米三块,跑腿费一块,乔望晴转了二十五块钱过去,就先支持一个星期好了。
这次季之杨很快收了钱。
“谢谢老板。”
到了周一,季之杨果然背了满满一书包的早餐。
“重死了。”他跟同桌抱怨,同桌却只顾找他的早餐。
乔望晴啃着甜甜的玉米,心情都好了很多。
第二个星期,她只要了玉米。
“你不会饿吗吃这么点?”季之杨问。
乔望晴觉得这人问题真的很多,反正每个人不管买多少,跑腿费都是一块,他干嘛老是一副要跟她推销的样子。
“还行。”
“你们女生都吃这么少吗?”
他们周末会在微信聊一会儿,那感觉就像把之前每天早上在教室的尬聊搬到了线上,线下他们基本没讲过话。
“还好吧。”
乔望晴来来回回就是“还行”“还可以”“还好吧”三大名言反复发送,从未出错。
每当她连续这样回复三个问题,就意味着她跟季之杨的每周尬聊结束了。
季之杨不死心,有开始新一轮尬聊。
“物理试卷做了吗,有道题不会,可以问你吗?”
“哪一道?”
“最后一道。”
乔望晴翻出的卷子,哎倒数第二道比最后一道还难。
“你会做倒数第二道吗?”
“会。”
“那最后一道应该不是问题,你再想想。”
“我想不明白。”
乔望晴只好拍了张图片发过去。
过了十分钟。
“看不懂。”
怎么会,她明明写的很详细,傻子都能看懂。
乔望晴勉为其难发了条语音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
“懂了,感谢。”
从这之后,季之杨开始时不时找她问问题。
问的多了,乔望晴也烦,有时候看也不看,直接说不会。
结果倒是季之杨弄明白后反过来教她。
......
他还挺爱学习,没看出来啊。
弄的乔望晴都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之后有问题都认真给他看了。
作为报酬,季之杨承包了她的早餐。
乔望晴觉得如果她去当家教,肯定不止这点课时费,欣然接受了。
只是季之杨每次给买的早餐都太多了,两根玉米,一笼烧卖,一个馒头。
乔望晴跟同桌分着吃。
同桌边吃边说:“你发达了,早餐买那么多。”
乔望晴心想,发达的另有其人。
每天吃下来,乔望晴感觉自己在心理上就已经长胖了。
同桌也吃腻了:“你不能换换。”
“吃白食你还挑上了。”
于是又换成了粥和油条。
乔望晴每周末向季之杨点餐,偶尔忘了,季之杨还会提醒她。
“下周吃什么?”
等到乔望晴喜欢吃的都吃腻了,季之杨说他可以换一家店。
“早上卖饺子吗,下周一冬至,丁镜说要吃饺子来着。”
“没问题。”
周一的时候,季之杨提着两份饺子放到乔望晴桌上。
乔望晴张了张嘴:“一份就可以了。”
“吃吧。”季之杨很酷地摆摆手,转身回他的座位上。
同桌进教室,看到两份饺子:“怎么还特意给我买一份,咱俩吃一份不就得了。”
“少废话,给我吃干净。”
“有饺子,我能来一个吗?”
前桌回过头。
乔望晴赏了她一个。
前桌的同桌也要。
乔望晴的同桌也赏了一个。
于是后桌也吵着要吃。
季之杨的同桌看了看这一角。
“早说你能带饺子,人家也想吃。”
“滚,你想烫死我。”
“怎么给别人带不给我带。”
“那是我VIP客户,你哪位?”
“人家是你的亲亲同桌啦。”
“滚。”
季之杨想坐得离乔望晴近点,正好过了半学期也该换座了。
季之杨去找班主任,提了她的诉求。
班主任是她姑,是个有着十多年教学经验的老教师,她目光锐利,像审凡人一样:“你想干什么?”
季之杨大呼冤枉:“我想进步。”
“坐一块儿你就能进步了?你是想跟人小姑娘谈恋爱吧。”
“没有的事,我就是想偷师,想当第一。”
班主任喝了口掉漆保温杯里的热水:“你想进步是好的,但是我不能安排男女同桌,等下就有人嚼舌根了。”
“不用同桌,坐后面就行。”
季之杨不是唯一一个对座位有要求的,就这几天陆陆续续有十几个人来找她,理由也千奇百怪。
“我还想跟现在的同桌坐一块儿,别人我不熟。”
“我矮,我想坐前面。”
“坐旁边影响我听课。”
“我想跟学习好的坐。”
“他太吵了,烦。”
她尽量满足每个人的需求,但没办法做到让每个人满意。
这不,座位表一出来,来的人比之前还多。
“我不想跟那谁坐。”
“我不想坐那里。”
她头都大了。明明已经教了十年书,座位问题从来没有得到解决,但只要她态度强硬一点,他们也不敢不从。
新的座位表就这么敲定了。
下午下课后,他们开始换座位。
乔望晴还跟她原来的同桌坐一块儿,但是要从正中间搬到靠窗倒数第三排,季之杨坐倒数第二排。
因为人多书多,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堵了堵了,你们不能先搬出去吗?”
“让我们先过,我们就在这儿。”
乔望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季之杨向她伸出援手,直接把她的空桌子倒举过头顶搬了过去。
有人情不自禁发出感叹:“我擦。”
乱着乱着突然又顺畅起来,大家吵吵闹闹地换完座位。
乔望晴和同桌刚整理好东西,季之杨笑嘻嘻地跟她们打招呼:“以后学习就靠你们了。”
他同桌一脸惊恐:“你好谄媚,你变了。”
乔望晴友好地点点头,同桌则很酷地说了句:“以后姐带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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