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荇姑娘,你找我?”
江瑞语气微冷,心想我不搭理你就罢了,你怎么还找上门来了?
采荇转身走近,深深行了一礼:“听闻郎君食肆开张,奴家特来祝贺,愿郎君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她低着头,双手交叠按在腰侧,屈膝下蹲的幅度很大,比寻常见礼姿态低了许多。
江瑞看她半天不起身,似是在等自己开口,心中莫名警惕起来。
这时,帮着补买食材的刘嬷嬷回来了,见此情形,气得竖起眉毛,抓住江瑞手腕,一把将他拉离采荇面前。
“这位姑娘,我家郎君可当不得你如此大礼,你怕是拜错庙门了!”
冷不丁的,江瑞听到一声轻嗤,采荇缓缓直起身子,眉梢轻扬、眼尾上挑,隐隐透出挑衅之色,与方才谦卑行礼的姿态判若两人。
“拜没拜错庙门,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采荇抬手抚了抚发髻,腕上的金手镯微微滑落,耀眼的金光硬是给她添了两分贵气和底气。
江瑞不知她在故弄什么玄虚,也懒得再应付,指着门口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祝贺。”
没料到他会直接翻脸,采荇面颊微僵,忍着尴尬道:“奴家并非故意惹郎君不快,只是想和郎君多亲近一些,日后......好好相处。”
她话中暗含深意,江瑞最讨厌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冷下脸道:“我很少去浮生坊消遣,没有和姑娘好好相处的必要,请回吧。”
舞娘身份是采荇的死穴,一听到浮生坊三个字,她便像只被针扎漏的气球,周身气势瞬间泄了个干净,连脊背都垮了几分。
刘嬷嬷唇角微弯,上前做了个请的姿势,“采荇姑娘,慢走不送。”
小丫鬟咋咋呼呼出来护主,“你们怎么回事?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能赶客呢?”
刘嬷嬷丝毫不让,“浮生坊饭□□致,我们不过小本生意,怕是入不得你家姑娘的口。”
几人的争执引起了食客的注意,不时偷瞟一眼,窃窃私语。
“杏儿,我们走。”采荇觉得所有人都在讥讽她,以袖覆面,慌慌张张小跑出去。
“姑娘!”杏儿往前追了两步,到门口又转过头来气冲冲道:“等着,很快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江瑞满头雾水,小声骂了句:“神经。”
刘嬷嬷强忍住一肚子怒火,拿起扫把朝门外扫了几下,送瘟神一般。
“幸好哥儿机敏,不然就吃了她的暗亏了。”刘嬷嬷放下扫把,走到江瑞面前。
“暗亏?”
“那舞娘对您行的是妾礼,若您应下,相当于承认了她的身份,虽没有实质意义,但也够让人膈应的。”
“什么?”江瑞凤眼圆睁,怒火差点把他头发烧着,“她脸皮真厚!之前夷族来犯,怎么没把她派去前线?凭这厚度,往那一放就是城墙,保管能把敌军拦住,战争也能早几年结束!”
耍这种小心机,刚刚只刺了她几句,实在便宜了她!
刘嬷嬷噗嗤笑出声,“郎君说得对,就该派她上战场,说不定还能光宗耀祖呢。”
江瑞气鼓鼓的,脑海回忆着采荇刚才的表情,那是一种炫耀的胜利者姿态。
几次见面,他对采荇的印象是自卑脆弱、深情偏执,今日一反常态过来示威,莫非是有了什么依仗?
啊啊啊,好想追上去打一架,拔光她的毛,看她以后怎么开屏!!
“谁惹瑞哥儿不高兴了?”
沧桑沉厚的嗓音响起,略带一丝调侃。
江瑞转头,顿时忘了生气,“杜师父,您来啦!”
“镖局里那些小子,都快把你食肆里的吃食夸出花儿来了,师父自然要过来捧场,这是你陆伯父,之前平安宴见过的。”
陆天雄朝他略微颔首,沉毅的脸庞温和一笑。
“陆伯父好。”江瑞行礼问候,请他们去楼上坐。
二人靠窗坐定,杜烈接着刚才的话道:“瑞哥儿还没说呢,可是有人欺负你?师父和陆伯父都能帮你做主。”
陆天雄点头,眼神示意江瑞开口。
江瑞语塞,这种连三角恋都不算的纠葛,真让长辈介入,岂不是给采荇抬咖了?
他笑笑道:“没有被欺负,有人找茬,我当场就以牙还牙报复回去了。”
“那方才怎么还撅着嘴?”杜烈是真的关心他,非要问个缘由。
“嗯......因为我小气,想以‘眼’还‘牙’,加倍返还!!又觉得这样太过分,只能放弃,所以有点不开心。”
街头单挑什么的,确实不太好。
他语气真挚,表情带着点天真,杜烈和陆天雄先是一愣,随后仰头大笑,看他的眼神又多了两分喜爱。
江瑞给他们推荐吃食,卤菜、烤串都有,又上了壶好酒,还让曹师傅做了几个菜,满满摆了一桌。
杜烈去过试菜大会,就先尝了新推出的烤串,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陆天雄吃了块卤肉,眉头当即舒展,“这肉越嚼越香,难怪小辈们喜欢。”
“烤串也好吃,脂香浓郁,香辣过瘾,瑞哥儿,再给师父拿二十串,不、直接拿40串过来。”
“好。”见两位长辈喜欢,江瑞又去厨房安排,私心加了素烤串和一盘拍黄瓜,年纪都不小了,光吃肉怎么行。
半个时辰后,两人心满意足下楼,推拒江瑞免单的好意结了账。
陆天雄对江瑞亲近了几分,温声道:“瑞哥儿,这月平安宴由我做东,四天后在城外的庄子举行,你记得来。”
“要去城外?”江瑞有些意外。
“嗯,镖局在那有座庄子,眼下瓜果熟得正好,景致也不错,前几日还听容兄老弟说起庄子附近不太平,常有野猪、狼群下山滋扰百姓。
我寻思正好把平安宴办在那儿,叫小辈们去山里打猎,既除了隐患,还能打猎烤肉添点野趣,庄子里养了鹿和羊,到时宰上几只。”
听着很有趣,可惜岳不惑不在,江瑞心里的雀跃淡了几分。
“你没去过庄子,到时我叫卿云来接你,路上你们还能闲聊解闷。”陆天雄外刚内柔,对江瑞处处体谅。
杜烈也道:“多半要歇上一晚,庄子不比家里,你把下人都带上,叫他们好生照顾。”
来自长辈的疼爱,令江瑞心口发暖。
这些日子一直在忙食肆的事,也该好好放松下了,而且参加社交活动还能涨积分,他当即答应下来。
临走前,杜烈咳了两声道:“对了,烤串上洒的调料不错,可以带一些过去烤肉用。”
他不大好意思,一大把年纪还馋口吃的,只是这烤串确实香,就是分量小了点,一串两口就没了,整只烤才过瘾。
江瑞笑着答应,“好,我记着了。”
到了傍晚,客人又多了起来,不过有中午的经验,还多了两个人帮忙,总算能应付。
天还早,食材便消耗的差不多,江瑞让伙计挂牌子打烊,这时还有客人进店,郑衷只得道歉,让他们明日再来。
店里收拾齐整后,江瑞召集伙计们,对他们第一天的表现给与肯定和表扬,郑衷又说了几个需要注意的问题,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默契。
下工前,江瑞每人给了个小红包,里面有三十文钱,讨个吉利。
众人颠了颠重量,顿时喜笑颜开,疲惫扫除大半。
马车慢悠悠往柳渡巷走,江瑞随意翻看账本,琢磨着要怎么调整记账方式,让数据更直观一些。
这时,马车忽然加快速度,晃得厉害,不好看账本了,他掀开帘子问,“吉安,怎么回事?”
吉安拧着眉头,声音有些紧张,“郎君,好像有两个人跟在后面,咱们快些回去吧。”
江瑞探出身子往后看,骤然和一个胡子拉碴的矮胖汉子对上视线,那人霎时懵了,回神后窜进了一旁的巷子里,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哥儿快别看了。”刘嬷嬷把他拉了回来,神色有些惴惴。
“没事,多半是些不安分的小偷小摸。”江瑞安慰她。
直到马车平安无事进了府,刘嬷嬷才放下心来。
洗漱好后,江瑞扒拉算盘大概算了下,只扣除人工和食材,今天利润大概在3两左右,日后客流稳定了,多半还会增加。
“亏不了钱啦!!”江瑞丢开算盘和账本,一个猛子扑到床上,开心地打了几个滚,心想总算对得起岳不惑的信任。
接下来三天,江瑞日日去食肆,见客流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多后,彻底安心了。
果然,做吃食,味道就是王道!
感谢秃头大厨赞助的菜谱!!
平安宴那天,刘嬷嬷还想像上次那样为他盛装打扮,光衣服就备了五套。
江瑞连连摇头,容鸢不在,他打扮给谁看?
还是舒服最重要,就穿了在春水村时,常穿的那件渐变紫色的衣裳,又带了一身简便的备用。
刚收拾好,青禾就过来通禀,“郎君,陆小姐携夫君过来了。”
“快请去正厅。”
镖师们老早就去了庄子,他们不参与打猎,晚些去也没事,陆氏夫妇头次登门,该请他们喝杯茶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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