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止难听还很恶毒,老掌柜被气糊涂了,抖着胡子说不出话来。
两名同伴直接上手捂住王言的嘴,一人好言相劝,“你莫要惹是生非。”
王言梗着脖子道:“怀光,你放开我,谁家哥儿这般大手大脚,用五两银子买本游记不够,还想买其他杂书,那可是五两银子!够你我买多少圣贤书了?”
“别说了!”
王言的嘴再次被堵上,只在喉咙里发出些不忿的咕哝声。
书肆陡然静下来,好似能听到虫子啃噬书页的碎响。
老掌柜小心翼翼打量江瑞神色,丢了生意不要紧,得罪客人就麻烦了。
江瑞眸色冷,抄起柜台上的算盘朝隔间走去。
“郎君......”掌柜不知他要做什么,喏喏跟在身后,哥儿和男子起龃龉可是要吃亏的。
隔间有扇窗,江瑞一掀帘进去,就被穿过窗格的阳光扑了满身,绯色衣袍上的金线水母纹熠熠生辉,一双凤眸流转间风姿万千。
三名书生方才只闻其声,不知他容貌炽盛,此刻默契停下动作,呆愣地望着他,恍惚中有幽兰香气沁入心脾。
江瑞眸子微敛,审视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滑过,不避不让。
王言半响才反应过来,变了脸色,拂开同伴拉扯起身,摆出副端方君子的模样,“读书乃风雅之事,在下熟读诗书,方才忍不住出言教导,还望郎君莫怪。”
他弯腰行礼,双颊莫名泛出红潮。
“原来是你。”江瑞语气淡淡。
王言直起身,摇了摇扇子道:“在下王言,字谦和,今日不打不相识,敢问郎君名讳。”
“确实要打。”江瑞眼眸陡然转利,扣紧手中算盘朝他身上砸去,“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教导我!”
他生得高挑,不比三个柔弱书生矮上多少,盛怒之下,将王言打得抱头鼠窜。
“啊啊啊!住手!!你个粗胚,白瞎了一张好容貌。”
江瑞懒得与他争辩,追着他不放,下手越发重,打得他鼻青脸肿。
“怀光!秋源!快救我。”
两个书生不敢对江瑞动手,挡在前面,被打了两下就疼得躲开了。
“郎君,不可啊,快快住手。”掌柜苦口婆心劝说。
啪嚓一声,算盘断裂,算盘珠子崩得满地都是,王言不慎踩中,重重摔倒,哀嚎震天。
“欺人太甚,待我日后高中,必灭你满门!”
穿青色衣袍的书生眼皮一跳,“王言,不可胡言乱语!”
江瑞把木框砸到王言身上,声音鄙夷,“读圣贤书都教不会你说人话,只会狗叫,这辈子也高中不了。”
王言眼球充血,厉声道:“你若不是哥儿,我非打死你不可!”
江瑞粲然一笑,“我竟不知狗咬人还分男子和哥儿,受教了。”
“报上名来,我要到官府告你!!”
“人如何能与狗互通姓名,不如你用你的狗鼻子挨家挨户来找我。”
江瑞拍拍手上的灰,挺直腰板走出隔间,虽然出了气,可他兴致全无,不想买书了。
掌柜眼睁睁看他离开,损失一大笔生意,痛心疾首,“王言!我怜你等家贫好学,网开一面,允许你们在人少时蹭书,你就是如此报答我的?”
骂声在身后响起,江瑞蹙起眉心,小嘴撇着。
他容易被外界影响,一点儿糟心事就破坏心情,一沓好事也未必能叫他展颜。
岳不惑余光看见他出来,打断张顺的话,“不必管他,有空多帮我找岳父的下落。”
说完他朝江瑞走去,留张顺几人干愣在原地,“这都不管?成亲后不是更该拼搏立业吗?”
“瑞瑞,你怎么了?”岳不惑一眼就发现江瑞不对劲。
江瑞想说没事,心里的委屈却不停冒泡,弄得他眼睛鼻子酸酸的,嘴巴也不自觉噘起。
“有人欺负你?”他虽用的疑问句,口吻却是肯定的,牵起江瑞的手再次走进书肆。
隔间里,王言还在与掌柜争辩,语气很冲,气氛僵硬。
岳不惑一把甩开帘子,阔步而入,他高大挺拔,压迫感极强,显得隔间逼仄狭窄不少。
“谁惹了我夫郎?”他眼眸黑沉,令人不敢直视。
王言没料到江瑞会去而复返,还找来相公撑腰,忍不住瑟缩一下,掌柜面露纠结之色。
青色衣袍的书生,看向夫夫二人,眉心微拧,轻叹一口气,站出来深深作揖,“在下邱怀光,方才是在下同伴言辞无状,冒犯了贵夫郎,还望海涵。”
岳不惑不理他,排除一个,眼神在另外两人身上移动。
满室沉默中,江瑞手指王言,直截了当道:“他说我不识字装风雅,看书是为了学勾引男人的本事,还说我大手大脚浪费钱。”
岳不惑眼眸一厉,颊间肌肉绷紧,“烂嘴,该打!”
话落,他夺步上前,长臂一挥,响亮的巴掌声几乎荡起回音。
不同于江瑞揍了半天王言还活蹦乱跳,岳不惑这一巴掌下去,他咚地一声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几道吸气声同时响起,邱怀光连忙蹲下,仔细查看同伴伤势,发现王言耳朵、嘴角流血,骇得心口直跳,不禁忿忿道:“王言是读书人,阁下未免太不讲情面了。”
世人敬重读书人,遇上了通常会礼让三分,怎能动辄打骂。
岳不惑冷笑,“情面?出言侮辱调戏我夫郎时怎么不记得自己读书人的身份,既不自重,哪来的脸面要他人高看三分。”
此事他们理亏,邱怀光语塞,将目光转向江瑞。
他面容清正、气质温润,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此事郎君才是当事人,不如请郎君说两句。”
他暗忖,这人煞气缠身,不好相与,女子和哥儿心肠柔软,从此处入手,才好摆平此事。
岳不惑错身挡住江瑞,向前走了两步,拽住王言衣领,一把将他从邱怀光怀里拎起,啪啪又是两巴掌,声音比之前那声不同,清脆许多,直接将人扇醒了。
王言刚睁眼就对上岳不惑剑锋般冷冽的眼神,惊恐不已,嘴巴张大却一个字也喊不出声,只能不停蹬腿。
江瑞没回邱怀光的话,走到岳不惑身旁,语调很有狐假虎威那味儿。
“你刚刚不是说若我是男子,你就要把我打死吗?现在我男人来了,你为何不打?”
“他竟然敢如此恐吓你!”岳不惑皱眉,随手又是几个巴掌,他拿捏了分寸,不伤根本,羞辱的意味重。
出了气,他才反应过来江瑞如何称呼自己。
‘我男人......’
他唇角微扬,手下不自觉用力。
“救命......”王言被衣领箍得喘不过来气,气若游丝求救。
一直不敢说话的宋秋源忍不住道:“我们可是漱玉书院的学生,你们如此得理不饶人,待我们回去禀明师长,定要讨个公道。”
岳不惑剐他一眼,随手将王言扔到地上,淡淡道:“侮辱调戏良人,按律当割舌砍手,我倒要看看漱石书院的夫子要如何保你们!”
一介粗人竟懂律法,宋秋源脸色难看,心里不由埋怨王言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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