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送你!”
花园中,江瑞把包装精致的寒茗引递给岳不惑,垂眸不敢看他。
“多谢。”岳不惑声音比寻常低哑些,伸手去接熏香,却连带着握住江瑞的手不放。
江瑞猛地抬头,撞进岳不惑深不见底的眼,里面似藏着两团温吞的火,烫得他心口一慌。
下意识抽手,却被攥得更紧,江瑞低头,露出绯红的脖颈,气恼地踩了两下岳不惑的脚尖,依旧纹丝不动。
这人一身硬骨头,连脚也是铁做的。
“瑞瑞,这香是只我有,还是其他人也有。”岳不惑压下翻涌的情感,淡淡发问。
“只你有,往后我不会再制其它香,累得很。”
江瑞被抓住的手软得使不上劲,语调不自觉带上撒娇的口吻,吓得他立马住嘴。
要命,说话黏黏糊糊的毛病是什么时候染上的,简直有损他的威猛霸气!
岳不惑唇角微扬,他见证过江瑞制香的艰辛,更觉这份心意珍贵和独特,“如此甚好,多谢瑞瑞。”
他再次道谢,指腹轻轻摩挲江瑞手腕,隔着薄薄皮肉,感受少年脉搏失序跳动,心绪跟着一同错乱。
恨不得此刻日月无光、电闪雷鸣,倾盆的大雨浇下,他们脱离一切桎梏,抛却所有理智。
只用最坦诚的身体面对彼此,用最热烈的情感回应彼此。
“你烦死人了!”
江瑞招架不住岳不惑虎视眈眈的盯视,也承受不了他意味不明的摩挲和撩拨。
一狠心,张嘴咬上他的手背,抬头嗔怒地瞪他,逼他松开自己后,忙不迭跑远。
“今晚你睡书房!”
岳不惑轻笑,将熏香放在鼻端深嗅。
平安宴前夜,江瑞早早入睡,第二天容光焕发、精神饱满。
吃过午饭,他小憩一会儿,醒来洗了个花瓣澡,开始折腾打扮,确保今晚做最闪耀的灯球,亮瞎容鸢狗眼。
刘嬷嬷一身打扮人的本事,终于在今日得以施展,她使出浑身解数,望着江瑞的眼神全是对自己手艺的欣赏与尊重。
准备完毕,江瑞一走出房间门,先亮瞎了岳不惑的眼。
他眸色深沉,“你确定要穿这身赴宴?”
“怎么,不漂亮吗?”见他不太高兴,江瑞转了个圈,全方位展示。
“是太漂亮了。”
江瑞觉得他在找茬,叉腰问:“那还有什么问题,漂亮不就行了?”
岳不惑被他的理直气壮气笑了,“平日素面朝天,今日艳光四射,瑞瑞,你漂亮给谁看呢?”
“给容鸢啊!”江瑞继续理直气壮。
岳不惑额上青筋跳动,“所以容鸢比我重要?我不值得你费心打扮?”
他知道瑞瑞想气容鸢,稍作打扮也能接受,但漂亮成这样可还有道理可言?他这个假相公的身份当真没有一点分量?
叉在腰上的手悄悄放下,江瑞理不直气也不壮了,声音软而轻,“你现在看到了呀。”
“所以我是顺便?是捆稻谷的那把草?是泡茶过得那遍水?还是钓鱼勾上的那簇浮萍?”
虽然岳不惑说的很严肃,但是江瑞真的很想笑,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他默默咬住下唇,用刺痛压制笑意,抬脚用脚尖碰了下岳不惑的脚尖,想萌混过关。
“面对敌人才要严阵以待,我把你当亲近之人才不修边幅的。”
打扮真的很麻烦,只有在做坏事的时候江瑞才不觉得累,平常就得过且过。
要不是背心、短裤、大拖鞋太惊悚,他就找系统买一沓,天天穿。
“狡辩。”话虽这么说,岳不惑还是克制不住地眉眼舒展。
风波揭过,江瑞反客为主,指责岳不惑一身黑衣太沉闷,“我穿檀粉色,你该穿杏色或玉色才是,这样才能看出我们是一对。”
‘一对’这个词大大取悦了岳不惑,唇边挂上淡淡笑意。
“作怪。”他弹了下江瑞额头,“依你,我去换。”
柳渡巷离杜府不远,腿脚快的走十分钟就能到,岳不惑买宅子时就考虑到这一点,方便他照看师父。
两人乘马车到了杜府,下车在门口等,杜烈出来就看到并排站着的小两口,没什么刻意的动作,却透着种说不出的和谐。
像在高山之上并肩生长的两颗树,底下根系交错,风一来,彼此的枝叶总是借机相互摩挲。
岳不惑领着江瑞问候行礼。
杜烈看着鲜亮动人的江瑞,暗暗点头,他不便直接夸赞徒弟的夫郎,就夸了岳不惑一句,“养的不错,没给师父丢脸。”
岳不惑露出淡淡的自傲,“自当如此。”
这是男人间的默契,将妻子、夫郎伺候得舒舒服服,养得漂漂亮亮,一家老小都有好日子过,这样的男人才叫有本事,才配得上一声顶梁柱的称呼。
江瑞半懂不懂,脸微微发烫,莫名有点害羞。
岳不惑改为骑马,与杜烈走在前面,到了容府,自觉扶江瑞下马车,三人在容府下人的指引下朝宴厅走去。
杜烈和岳不惑都是镖局至关重要的人物,一现身便引来注意,连带着江瑞也被种种目光审视。
宾客一眼猜出他与岳不惑的关系,新夫郎首次出席宴会本就惹眼,再加上他容貌清艳绝伦,无人对他不感兴趣,纷纷靠过来寒暄。
江瑞很少出现在人多的场合,有些不适应,轻轻揪住岳不惑袖口。
岳不惑随时注意着他,有人过来就主动介绍、递话头。
江瑞一点儿脑子不用动,应付得很轻松,顿时觉得社交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镖局得脸的成员和家属他差不多见了一遍,陆总镖头陆天雄身形似鹤,双臂是异于常人的修长,气势很强。
这种气势不是他故意为之,而是自身太强,叫人从本能生出忌惮,就像一只兔子在老虎面前不可能觉得自在。
这种惊悚,江瑞在杜师父身上也能感觉到,不过杜师父待他亲近,感受才没那么明显。
陆天雄有一女儿,名唤陆卿云,容貌秀美、性子恬静,夫君是名温润潇洒的白衣书生,两人结婚多年,只有个两岁的小哥儿。
陆家人对江瑞态度都不错,似乎并未因张岩的死对岳不惑生出怨恨。
容源面白无须,和煦微笑像焊在了脸上,白萝卜似的手戴了四五个扳指,比起大镖头他更像个富贵闲人。
容鸢与容源有相像之处,能长成现在这样也不容易,估计全靠他爹亲力挽狂澜。
容源夫郎早逝,有三房侧室,耕耘多年只再得一个庶子。
估计是从种上就出了问题,这个庶子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小小年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门牙被人打掉两颗。
偏他还爱笑,一张嘴江瑞脑子里就浮现出一幕经典小品——我叫白云,我叫黑土,这是我老公,这是我老母。
这么正经的场合下,宋丹丹老师门牙黢黑的魔性笑容,在江瑞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憋笑憋得肚子疼,心里既快乐又十分无助。
“你怎么了?”岳不惑拍拍他发颤的肩膀。
“我高兴!”江瑞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岳不惑满头雾水,揪了下他的丰盈的脸颊,“真是搞不懂你。”
没多久,岳业成和王秋玉两口子竟也过来了,以往的平安宴他们从不出席,一是因为没人请,二是岳不惑不愿带他们去。
今日突然出现,神情还心虚又鬼祟,岳不惑手握拳又松开,猜测他们是心怀不轨,大步朝两人走去。
没走几步,两人就像耗子遇见猫,慌慌张张躲开,不知跑去了哪里。
毕竟是在容家,岳不惑不好随意走动,只得作罢。
时间差不多,容源笑着请宾客入座后离开,说要亲自去接容鸢入场。
因赴宴人数众多,宴席分内外场,江瑞和岳不惑在内场共用一张方几,位置靠前,就在杜烈后面。
一听容鸳要出来,他立刻整理衣裳和发冠,严阵以待。
岳不惑觉得他实在可爱,像用嫩黄尖喙梳理羽毛的小鸟,像伸出粉色小舌舔毛的小猫,忍不住抬手帮他整理发冠上的轻纱。
“别碰!”江瑞嫌他手笨,舞枪弄棒的手懂什么艺术,弄出来的形状一板一眼的。
岳不惑气得咬了下牙,“行,我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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