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出去可以,别提定亲的事!”
容鸢拂落茶盏,碎瓷片蹦得到处都是。
容源压抑不悦,“都什么时候了还闹小孩子脾气。”
容鸢大声哭泣,“都怪父亲派出去的人不中用,没能阻止不惑哥哥成亲!”
“跟你说了多少遍,无凭无据的,只能给他找点晦气,造不成实际伤害。”
“怎么可以这样,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江瑞瑞占了我的位置,幸福一辈子吗?”
容源扶额,“世间又不止岳不惑一个男子,郑公子才学出众,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正是难得的良配啊。”
为了等张岩稳稳压下岳不惑,自家哥儿年纪拖得有些大了,幸好他认识的人多,才遇到郑屏这颗遗珠,这门亲事必须成!
容鸢胡乱踢飞脚下的碎瓷,“他长得丑死了,我不嫁!不嫁!!”
容源话里带了火气,“郑公子哪里丑了?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更何况聘礼都下了,由不得你说不嫁。”
啪叽!容鸢的心被摔碎了,他颤着声问:“父亲,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把我嫁给那姓郑的!”
“即便是绑,也要把你绑去!”
容鸢拳头攥到发抖,“我知道了。”
他声似蚊呐,却透着股狠劲。
容源以为他屈服,“这就对了,你是为父的掌上明珠,父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珠缨!愣着作甚,快找人为郎君梳妆,两刻钟后我再来接人。”
他匆匆走了,府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主事的人,不能怠慢了客人。
容鸢擦干泪,闭眼调整呼吸,再抬眸,眼中一片决然,“岳家夫妇来了吗?”
“来......来了,郎君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在质疑我?”
在容鸢阴戾的凝视下,珠缨跪地掌嘴告罪。
“奴婢糊涂,求郎君恕罪。”
“起来,照我吩咐的去做,事后我自然会保你们。”
珠缨起身,乖顺应是。
容鸢翻出个沉甸甸的钱袋和一包药粉,他把两样东西递给珠缨,“按计划行事,把药给碧瑜,待岳氏夫妇完成任务后再把钱给他们。”
珠缨领命退下,容鸢坐到梳妆台前,怔怔望着镜中人。
“我自己的命,我不争谁来替我争?”
宴厅内,烛火煌煌如昼,丝竹声不绝于耳,满座宾客闲谈说笑,举杯相庆。
容鸢迟迟不出来,江瑞等得有些无聊,悄悄打了个哈欠。
“困了?”岳不惑余光一直在他身上,再轻的举动也不会错过。
“没有,好无聊啊。”
“这才刚开始呢,你有的熬了。”
江瑞瞪他,“你也没好到哪去,吴闯的眼神都要把你碎成八千片了。”
“那正好,有八千个我来喜欢你,我得多谢他。”
......
江瑞噎住了,哼哧半天,“岳不惑,你正经点!”
岳不惑双眸紧盯江瑞,侵略性极强,手指勾起他的绶带把玩,“抱歉,是我情难自抑了。”
江瑞被他散漫的嗓音撩得脸热,忍不住去看他沾酒后晶亮的唇。
太要命了,今晚不会做那种不健康的梦吧?
他很虚的,消受不起啊。
回过神,江瑞抽走绶带,默默往旁边移了点。
“我们还是不要说话了,认真听琴,对修身养性有帮助。”
岳不惑没说话,提起酒壶为他斟酒。
杯盏小巧,很快装满,酒液溢出杯口,沿着杯壁淌到桌上。
岳不惑视若无睹,继续倒酒,只是调整了角度,酒线渐细,最后变成一滴一滴落下。
滴答、滴答的轻响,似小锤敲击江瑞的心脏,他从头看到尾,像看了场暗示意味满满的默剧。
拒绝深思其中的含义,江瑞掏出帕子,开始擦方几上的洒落的酒液,手脚利落,很勤快的样子。
这是他嫁人后第一次干活,小嘴还巴巴地道:“百姓种地辛苦,匠人酿酒也辛苦,你怎么能如此浪费,下次不要这样了。”
岳不惑被气笑了,“行,瑞瑞,你可真行。”
江瑞感到不妙,脑子短路,莫名其妙来了句:“勤俭节约这块,我确实还可以。”
说完,他自己都无语了,这都是些什么话?
人家阴阳你呢,你真以为人家在夸你啊。
这时,琴声停了,容鸢由容源亲自引着,姗姗走到主位。
这个小插曲,打破了两人间奇奇怪怪的气氛,江瑞从没看容鸢这般顺眼过。
容鸢一身朱红色百蝶穿花金袄裙,花冠高耸,缀满金玉,珠光映着满堂灯火,晃得人几乎无法直视,富贵逼人,是他一贯的审美。
厅内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片带着刻意逢迎的热烈赞叹。
赞美声中,容鸢下巴微扬,唇边噙着丝矜贵笑意,目光扫过全场,很快被抹檀粉色身影夺去视线。
他唇边笑意凝固,眼神冷冰冰缠上江瑞,心底恨意翻涌。
该死的江瑞瑞,竟敢在他的生辰宴上打扮得如此光彩夺目。
手工穿珠的双层云肩,檀粉色对襟立领长衫,打扮丝毫不逊于自己。
尤其那顶轻纱白羽冠,硬生生给他添了缕灵气,平白显得自己俗气许多。
江瑞见容鸢看过来,挑衅地抬起下巴,慢悠悠靠在岳不惑胸膛上,眼含秋水,肌映流霞,美得不可方物。
这是他对镜练习好久的小妖精做派,明晃晃告诉容鸢——对!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怎样?
容鸢袖子下的手抖个不停,脑袋嗡嗡作响,他警告自己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失态,过了今晚,江瑞瑞再没好日子过!
在场宾客,多少听过容鸢和岳不惑的流言蜚语,不由暗暗比较容鸢和江瑞,窃窃私语起来。
“容鸢郎君那身衣裳和花冠可真华贵。”
“全靠衣裳和首饰出彩,都看不清他长什么样了。”
“你说话怪酸的。”
“实话实说而已,你没发现吗?那江家郎君穿戴的也好,但都被他那张脸压得死死的。”
“确实,难怪岳公子会拒了容家,重金聘娶江家郎君。”
提起岳家那场大操大办的婚宴,众人兴趣依旧浓烈,不过都懂分寸,用扇子遮住口型,声音也不高。
可容鸢是什么人,从小就是社交圈里中心人物,眼色极好,哪能不知道他们在偷偷交流什么。
他肺都快气炸,唇微微动着,吐出一串串阴毒的咒骂,简直把江瑞的名字当逗号使。
他面上仍旧保持着富家哥儿的端庄高贵,只有身旁的容源听见他内心的不堪,污言秽语全灌他父亲耳朵里了。
“鸢儿,住嘴!”容源面具似的笑脸差点没保持住,借着喝酒的遮掩暗暗警告。
诅咒声消失后,容源清了清嗓子,举杯道:“今日是我们长隆镖局的平安宴,也是鸢哥儿十八岁生辰宴,感谢诸位拔冗莅临。
值此良辰,还有件喜事要与诸位分享,鸢哥儿婚期将定,届时少不得再邀诸位喝杯喜酒。”
恭贺声连成一片,容鸢强撑着笑意回应,眼角余光却瞥见岳不惑正低头对江瑞瑞说着什么,两人眉眼间的亲昵刺得他心口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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