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刚走到院门口,就见穿鱼按着手柄站在廊下,乌木刀柄缠了层深褐防滑绳,刀鞘上刻的细小花纹沾了点夜露,在灯笼光里泛着冷光。
“按之前说的,往后你多盯着二少奶奶的起居,有异常及时报我。” 林砚低声吩咐,穿鱼颔首应下,刚要跟着往正屋走,正好大福端着铜盆从屋里跑出来,脚步太急,差点撞在她身上。
“哎!小心!” 大福连忙收脚,铜盆里的水晃出些,溅在穿鱼的鞋尖。
大福抬头看清穿鱼的模样,眼睛先亮了 —— 眼前人穿件墨红色劲装,腰束宽皮带,腰间弯刀看着就利落:身形偏瘦却肩背挺得笔直,裤脚扎进墨色布靴,手腕处露着道浅疤,像是练刀时留下的。
她腰间缠着柄缠腰刀,刀鞘磨得发亮,一看就是常用的;头发高高束成马尾,额前碎发被风吹得贴在额角,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锐眼,左嘴角还有颗不显眼的小梨涡,冷着脸却没让人觉得凶,跟府里那些描眉画眼的丫鬟完全不同。
“你、你是大奶奶带来的护卫吧?” 丫鬟放下铜盆,凑过来小声问,脸颊有点红,“我叫大福,是二少奶奶身边的。你这刀好酷啊!是不是能像话本里写的那样,一下劈断树干?”
穿鱼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半步,避开她凑得太近的身子,声音冷淡淡的:“刀是用来防身的,不是劈柴的。”
她目光扫过大福沾了点水渍的袖口,又补充道,“走路看着点,撞着人事小,摔了铜盆伤着自己,反倒麻烦。”
大福摸了摸头,没觉得被怼,反而更兴奋了:“我这不是没见过带刀的姐姐嘛!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能不能教我两招?比如怎么躲坏人,怎么……”
“穿鱼。” 穿鱼打断她的话,从袖袋里摸出块干净帕子,递过去,“擦干净袖口,别着凉。想学防身术?先把走路不撞人的本事练会再说。”
大福接过帕子,看着穿鱼冷着脸却递帕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穿鱼姐姐,你看着凶,心倒挺细的!我肯定能练会,到时候你可别反悔,得教我!”
穿鱼没接话,只转身往正屋走,耳尖却悄悄热了 —— 这丫鬟话真多,跟府里那些怕她冷脸的下人完全不一样,倒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吵得人没法冷着脸。
苏晚再次醒来时,天已蒙蒙亮,身边的被子还带着林砚的气息。她摸了摸枕边,那枚柳叶纹玉佩还在,掌心的温度仿佛没散。伸手摸了摸额头,烧已经退了,只是还有些乏力。
苏晚刚洗漱完,正坐在镜前梳理鬓发,就听见院外传来大福轻快的脚步声,还伴着小声的念叨:“穿鱼姐姐,你走慢些嘛,二少奶奶刚醒,身子还虚着呢。”
接着是道清冷利落的女声应了句“知道”,随后房门被轻轻推开。
苏晚抬眼望向镜中,先看见大福蹦蹦跳跳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穿墨色劲装的女子——腰束宽铜扣皮带,乌木刀柄从腰侧露出来,刀鞘上的细小花纹在晨光里透着冷意,正是大福念叨的穿鱼。
“二少奶奶,这就是穿鱼姐姐!”大福凑到苏晚身边,指着穿鱼笑道,“我跟您说她可厉害啦!”
穿鱼上前一步,微微颔首,动作干脆不拖沓,声音平稳无多余柔腻“二少奶奶,属下穿鱼,之前跟着大奶奶处理过外院的事,奉命前来保护您的安全,在您身边跟着,护您周全,有任何事,您只管吩咐。”
她目光扫过屋内,飞快掠过门窗与苏晚手边的茶杯,没有多余的打量,带着护卫特有的细致,却无半分冒犯的打量。
苏晚放下梳子,转过身看向她,见她虽冷着脸,眼底却无恶意,想起林砚特意派人防着自己,心里泛起暖意,轻声道:“辛苦你了。往后在院里不用这么拘谨,若不嫌弃,叫我晚...晴儿便好。”
穿鱼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她这般温和,顿了顿才应道:“规矩不可失,属下还是称您二少奶奶。”
话虽疏离,语气却比方才软了些,指尖无意识蹭了蹭刀柄——眼前的二少奶奶,倒和府里那些端着架子的主子不同,像株温软的兰草,让人没法冷硬起态度。
一旁的大福见两人气氛缓和,立刻插话:“就是嘛!穿鱼姐姐你别总板着脸,二少奶奶人可好了!以后咱们一起照顾二少奶奶,我还能跟你学防身术呢!”
穿鱼斜了大福一眼,没接她的话,却对苏晚道:“往后二少奶奶出门,或是院里有陌生人来,属下定会提前查探,您不必担心。”
苏晚笑着点头,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见丫鬟端着清粥进来,便顺势道:“正好粥来了,穿鱼也没吃早饭吧?一起坐下尝尝?”
穿鱼刚想推辞,大福已拉着她的胳膊往桌边带:“哎呀姐姐,就一起吃嘛!厨房熬的粥可香了!”
穿鱼被她拉着,耳尖悄悄泛红,看着苏晚温和的笑脸,终是没再拒绝,低声道了句“多谢二少奶奶”。
苏晚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忍不住笑了——她舀起一勺清粥,温热的粥滑进喉咙,带着淡淡的米香,驱散了晨起的几分乏力。
刚要再添一勺,院外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抬头望去,正是林砚来了,手里还攥着本蓝布封皮的账册,石青色褙子上沾了点尘土,显然是从外院一路快步赶来。
“醒了?粥还热着吗?”林砚走进屋,先看向苏晚的脸色,见她眼底没了往日的倦意,才松了口气,目光扫到一旁站着的穿鱼,微微颔首,“已经跟二少奶奶见过了?”
穿鱼立刻站直身子,语气恭敬:“是,大奶奶。属下已见过二少奶奶,往后会守在院中,确保二少奶奶安全。”
林砚“嗯”了声,把账册放在桌上,指尖在封皮上轻轻敲了敲:“方才去了趟账房,江南粮庄那两笔对不上的单据,我又核对了一遍,发现些不对劲的地方。”
苏晚放下粥碗,凑过去看那账册——纸页边缘泛着黄,上面的字迹大多工整,唯有两处金额处的墨迹颜色偏深,还带着点细微的晕染,与其他地方的墨色明显不同。“
是这里有问题吗?”她指着墨迹异常的地方,想起接风宴上林砚让她留意的松烟墨,“这墨……会不会和周先生用的那江南松烟墨有关?”
林砚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伸手把账册翻到前几页:“你看得很细。我比对过了,这两处修改的墨迹,确实带着松烟墨的淡香,和周明盛那日用的墨味一致。更可疑的是,这两笔款项的收款方写的是‘江南粮商’,却没具体名字,像是故意模糊的。”
穿鱼站在一旁,听完立刻道:“大奶奶,属下这就去京城售卖江南松烟墨的店铺打听,看近期有没有周明盛的购买记录,顺便查探他和江南粮商的往来。”
“不用急,”林砚抬手拦了她,“现在去太打眼,容易打草惊蛇。你先盯着二房那边,尤其是顾明轩和柳氏的动静——接风宴上他们递的杏仁糕有问题,春桃那边也得留意,看她会不会再被指使做什么事。”
正说着,大福端着洗好的水果走进来,听见“杏仁糕”三个字,立刻凑过来:“大奶奶,您是说那天春桃端来的杏仁糕?我那天好像看见阿才在院角塞给春桃个小盒子,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盒子说不定装的就是杏仁糕!”
穿鱼眼神一凛:“阿才是顾明轩的贴身小厮?” “对!”大福点头,“他总跟着顾明轩,前几天还在厨房门口跟丫鬟们说,二房很快就能掌家呢!”
林砚指尖在桌沿轻轻划着,若有所思:“看来二房和周明盛之间,怕是早就串通好了。穿鱼,你抽空去查查阿才的行踪,看他最近有没有跟江南那边的人接触。大福,你多留意春桃的动向,别让她起疑心,有消息就立刻告诉穿鱼。”
两人齐声应下,大福还拍着胸脯保证:“大奶奶放心!我肯定盯紧了,绝不会让二少奶奶再受欺负!”
穿鱼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叮嘱:“别光顾着热闹,自己注意安全,要是发现不对劲,先躲着,别硬来。”
大福愣了下,随即笑着点头:“知道啦穿鱼姐姐,我听你的!” 苏晚看着眼前的几人,心里忽然踏实了许多,她拿起桌上的手帕,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轻声道:“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我们一定能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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