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峳从没想过这种原因,他联系实际,说:“虽然住在一起,但大家平时不怎么交流,连吃饭都是分开的。”家里每个人作息有差别,用餐时间也不一样,厨师会根据大家的口味提供不同餐食,在正确的时刻精准端上桌,“我一般就是自己吃。”
楚峦心点点头,意思大概是知道了。他没再跟齐峳客气,自己喝了小半碗粥,吃了点菜,全程都没说话,眼神比之前清明许多。可能是此时终于醒盹了,正在为不久前乖乖说过的话后悔。
身边的人在践行“食不言”,不愿意聊天,齐峳一个人在旁边守着,渐渐感觉到了无聊。他慢慢踱到卫生间洗了手,回来从塑料餐盒里捏起个包子,吃完默默望着屋顶的灯发呆,再低头迅速抓走一个。
见状,楚峦心放下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唯一的座位让给了他。
齐峳当然也不客气,今早面对陈妈端来的早饭他还没什么胃口,此时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饥饿。人在生病时容易吃不下东西,他饿了,就代表他已经好了。楚峦心吃得没他多,说明对方还是个需要照顾的病人。
他偏了下头,用余光偷瞄对方一眼,家里就这么大点地方,楚峦心给他让了位置,也没什么地方能去,便又坐回床上,他一回头,两个人目光相撞了一瞬,又立刻错开。齐峳是发现夹好的菜要掉,飞快回了头,他想,自己应该是先移开视线的那一个。
齐峳不慌不忙地吃完了晚饭,随后才记起自己算是从齐家偷偷溜出来的,再不回去陈妈或齐嵩哥恐怕会紧张到破门而入。
他又慢腾腾地吃了几口,心里盘算着要怎样才能自然地离开。刚好身后的楚峦心站了起来,朝卫生间走去,他静静等待两秒,在对上关上房门时迅速起身,胡乱把桌子收拾一通,拎起袋子就往门口冲。
边跑边喊:“这么晚了我就先走了,垃圾我顺手帮你丢出去!”
嘭地一声门响,楚峦心拿着毛巾从卫生间探头往外看,无论桌面还是家中,都找不到有人来过的痕迹。
回去的咒语。倒着念?把什么倒着念……哦,地名。
齐峳成功回了自己房间,假装无意地下楼转了一圈,陶宁和哥哥们都没在客厅,他只碰见陈妈,于是便同她打了声招呼。陈妈关心了他几句,他转着圈给人看了一下,表示自己已经完全好了,现在要回房继续睡觉。
有了目击证人,他大摇大摆地上楼进屋,把房门落了锁,再次睁眼时面前的门已然换了样子。他变回猫缩在墙角,委屈地嗷了几嗓子,没过多久,楚峦心带着疑惑的神情打开门,看见他,犹疑的目光即刻转变为担忧。
“你怎么在外面?”楚峦心在跟猫说话,“是不是那家伙开门的时候跟着跑出去了?”
齐峳可怜兮兮地“咪”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那家伙是他自己。很好,神出鬼没无边界感,粗心大意放跑小猫,他在楚峦心那里的印象分肯定又降了一大截。
好在楚峦心相信了这个推测,没产生其他怀疑。
齐峳在熟悉的抱猫手法之下进了屋,楚峦心摸了摸他的背,眉间紧了一分:“你身上好冷。”
他现在的形象变成了冬夜被关在门外冻得瑟瑟发抖的可怜小猫。齐峳十分入戏地往楚峦心怀里钻了钻,将头埋进对方臂弯,全身肌肉用力,营造出浑身颤抖的假象。
楚峦心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用吹风机给他吹了吹毛,翻出他之前用过的那条毛巾,把他从头到脚包裹起来,他仰着脑袋,整只猫被卷成了条状,只有脸和尾巴露在外面。还挺……难受的。
他刚要挣扎,楚峦心却抱着猫卷,把他放到了床上,塞进被子里。他还是只露个脸,卷成条的身子埋在被窝,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薰味儿,类似花香。在齐家,陈妈会给每个房间点上不同的,楚峦心这里可不会有这种东西,他猜自己闻到的多半是洗衣液的味道。
既有香味,身体被紧紧包裹的感觉又很暖和,齐峳几乎立刻就放弃了反抗,全身放松,任凭对方在自己头顶摸了一把。
“等我,”楚峦心真的是在和猫说话,“一会儿我们一起睡。”
没,没问题!小事儿,可以等。
齐峳老实地在床上待了一阵,听着楚峦心洗漱的水声闭了眼,险些就此睡过去。意识朦胧中,他感觉有人从身后接近,后背结结实实地被热源贴紧,一只手绕到前爪下,虚虚地搭在他肚子上。楚峦心从背后抱住他,把下巴抵在他头顶,每轮呼吸都好像有微风拂过,弄得他耳朵一直抖个不停。
楚峦心也发现了这点,把他从毛巾卷里解救出来,给他留出了一小块可以自如活动的空间。
齐峳翻过身,从正面看楚峦心的脸,一人一猫毫无头绪地对视,谁也没移开目光。
“你在看我?”楚峦心贴近他,鼻尖几乎碰到他额前的毛发,“真可爱。”
那当然了,我现在可是小猫。猫就是很可爱的。
齐峳为自己选择的外表自豪了一下。可他内心毕竟还是人类,跟一个同物种同年龄同性别人类同床共枕还是会感到一丝别扭,何况他们又离得这么近。
对方的吐息让他觉得脸上痒痒的,他努力把头往后缩,伸出一只爪子抵在楚峦心脸上。他有注意收好指甲,以防划伤主角端丽而珍贵的脸。
确保楚峦心不再进一步靠近后,他的前爪慢慢下划,从下巴到脖颈,最终停留在对方胸口处。
身上依旧暖洋洋的,楚峦心一只手环住他,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他伸着四个爪子,肉垫踩在楚峦心身上,用腿控制着一人一猫间的距离,确保自己不会被压住,不会头痒后背痒耳朵痒。
虽然还是会有些别扭,但一起睡……感觉还挺好的。
因为感觉不错,一人一猫的睡眠搭档持续了一段时间。
白天齐峳正常上学回家,晚上回了房间,他便锁上门,轻车熟路地来找楚峦心睡觉。
至于周末,则是一个人在屋后无人光顾的网球场练习搭帐篷。偶尔,陶宁和陈妈两个人会站得远远的,安静地注视他一会儿,再默默走开。
买新手机、参加科技展、爬山、去游乐园、带程清清挑礼物、滑雪……廖南晨向来是说到做到。有了过往的经验,齐峳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说的考完试一起露营、成年后乘游艇去阿尔维塔西亚冲浪等计划一定会实现。
等廖南晨在群里发出“解放!”的消息时,齐峳已经可以独自熟练完成铺地垫、架支撑杆、打帐钉等一系列操作,顺便学会了劈柴。
“露营场卖的这种柴火需要进行再处理,像这样,把这根粗一点的劈开。”齐峳曲着腿坐在折叠椅上,猫腰把一根柴立在地上,手持小刀,将刀刃狠狠向中间劈去。木中间出现一道缝隙,刀刃大约嵌入了一两毫米。
他缓缓抬头,假装镇定:“你们没人带斧子吗,这里也没有卖的?”
“不好意思哈,我们只有这种刀。”廖南晨蹲在一边,全心全意地旁观,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五个人,两顶帐篷。齐峳靠着多日磨炼的技术迅速搭完其中一顶,露营经验为零但干劲十足的齐渺包揽了另一顶,并发誓会在太阳落山前弄好,楚峦心和程宴怀着友爱之心在一旁帮忙,三个人对着教程视频乱搞一通,虽进度缓慢,好歹初见雏形。
只有廖南晨在当甩手掌柜,守在齐峳身边催促说再不生火他就要冻死了。
“有没有可能你动起来就不冷了呢?”程宴扶着地钉,抽空抬头喊了一声。齐渺一手握着小锤子,用空闲的那只手怕他的帽子:“别走神!我要敲了,我真的要敲了!”
楚峦心听到劈柴声,放下手中的活往齐峳那边走了几步,又被这边打帐钉的动静吸引回去,半路折返。无论哪边,都很让人放心不下。
“动着呢!”廖南晨喊回去,说完抬了抬手,“我在帮峳峳擦汗。”
“没流汗,不用管我。”有人在旁边围着他闹腾的感觉很是不错,齐峳仅有的几次和同龄人一起玩的经历都是由廖南晨促成的,开心之余,他又觉得这人实在有些碍事,“可以请你把桌子搭起来吗,还有食材也需要拿出来,天黑之后就看不清了。”
他拿起另一根柴,把卡在木头中间小刀用力凿下去,余光里,粼粼的湖面落满了晚霞,用不了多久,山下这片土地就会被夜幕笼罩。
木柴经过多轮敲打,在他手下一分为二。耳边传来同伴的笑声,似乎是齐渺在疑惑为什么帐篷会向一侧偏斜,齐峳打了个哈欠,用袖子抹抹眼睛,继续埋头工作。
奇妙的是,当他手握小刀一下下劈开木柴时,有关原主、齐家、父母、自己的身世等种种纠结全都消失不见了,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舒畅。难道说,他其实很有劈柴天赋?
等离开了齐家,要不他就去当樵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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