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池临死前递给小白泽的,是一包柿饼。
深秋,已经没有柿子可卖,但在看到有人卖柿饼的时候,他赶紧过去买了一包,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陆砚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小阿泽痛哭失声,全身脱力,袋子里的柿饼滚落在了地上。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流都流不完。
她把地上的柿饼捡起来,咬了一口,和泪水一起混入了口中。
柿饼明明比柿子还要甜,可吃在嘴里为什么会那么苦呢?
她突然想起,她曾听英招说过,人死了,若用灵器封住他的魂魄,用灵血护住他的肉身,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正好,白泽是天地孕育的神兽,身上的骨头便是灵器,血液便是灵血,于是她从膝盖处取下了一块骨头,封住了陆砚池的魂魄,让其不飘散出去,又将心头血注入他的肉身,保持他□□不腐。
“怪不得阿泽走路总是一瘸一拐的,原来是为了救陆砚池,从自己身上取下了一块膝盖骨。”小九感叹道。
“可她后来又是如何与魇妖有了牵扯呢?”
“继续看吧。”霜华道。
透过血色珍珠,小九看到,小白泽背着陆砚池的肉身,跌跌撞撞地跑入了一片紫气缭绕的山林里。
听说这里的山神很灵,可以帮人实现愿望,她四处张望找寻,想要找到这里的山神。
“小家伙,你是在找我吗?”一团紫色的雾气突然靠近了她。
“你就是这里的山神?”小白泽问道。
“是的,我是山神。我看你面露忧色,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恼?快快告知于我,我无所不能,什么难题都可以帮你解决。”紫色雾气蛊惑道。
小白泽把陆砚池的事告诉了她,指着他的肉身道:“你能帮我修复他的肉身,让他的魂魄和肉身合一,重新活过来吗?”
紫色雾气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将我先引入他的身体。”
尽管闻到紫色雾气身上似有若无的妖气,但此刻的小白泽病急乱投医,一听紫色雾气说有办法,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小白泽万万没想到,紫色雾气压根不是什么山神,而是一只魇。
魇妖狡猾,善于揣度别人,蛊惑人心,她所谓的救活陆砚池,是霸占他的肉身,然后将他的魂魄寄养在她神识的一个角落里。
魇妖一直骗小白泽说,等她把陆砚池的身体养好,就会把这具肉身完完整整地还给他。可小白泽眼睁睁地看着她利用陆砚池的身体,干起了谋害他人性命的勾当。
魇妖第一次害了几个恰好路过墓地的举子,以手成爪,掏出他们血红心脏的时候,小白泽惊呆了,质问她:“你怎么可以用公子的身体做出这样的事?这些人与公子无冤无仇,不应该就这样死去,而且你明知公子有心疾,却吞吃他们的心脏,不怕别人怀疑到公子的头上吗?”
“对哦,我这样做是不是太明显了?”魇妖似有所悟,突然又道:“不吞吃他们的心脏,砚池的心疾就会发作,这具肉身会彻底死亡。你是天地灵气孕育的神兽,你的全身都是宝,要不你日日用心头血供给砚池,我就不用去帮他吞吃别人的心脏了。”
“好。”小白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自此每日在自己的心头剜上一刀,放出一碗金色的心头血给魇妖喝下。
可没过多久,小白泽发现魇妖又开始谋害举子。
魇妖这次更聪明了,她先是吞吃了那些人的脑髓和脑浆,然后从脖颈处伸手,掏出那些人的心脏。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死尸的脑子没有了,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心脏也被掏空了。
小白泽愤怒急了,把魇妖打出了陆砚池的身体,可刚将魇妖赶出去,陆砚池的身体就开始飞速腐坏。
她犹豫了。
也就是在她犹豫的那一刻,魇妖又重新进入了陆砚池的身体,对小白泽道:“阿泽,你和我共同的愿望,都是希望砚池活过来,不是吗?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他就能活过来了,相信我,不然我们之前付出的那些努力,就统统都白费了。”魇妖和阿泽四目相对,浅淡的瞳眸突然发出了妖异的紫色光芒。
只是瞬间的功夫,小白泽就再次被她蛊惑了,没再将她赶出去。
善良的小白泽,发现那些举子被吞吃了大脑和心脏后,产生了浓浓的怨气,会影响他们转世轮回,便将他们的怨气吸走,试图用自己纯净的灵体消化掉这些怨气。
可怨气难消,在体内越积越多,开始侵蚀她的灵魂,让她每日都痛苦不堪。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冷漠,心也越来越硬。
她再也不是那个活泼爱笑的小白泽,而成了清冷淡漠的阿泽姑娘。
“你看,这些人现在虽然死了,但很快他们会投胎转世,获得新生。”魇妖道,“他们根本就没有真正死亡,所以我也不算真的害了他们。”
小白泽甚至信了魇妖的这套说辞,自己欺骗着自己。
小九和霜华出现后,小白泽发现魇妖似乎在刻意接近小九。
刚开始,她不知道魇妖为何要接近小九,只是感觉愤怒,但后来她发现,魇妖在盗取陆砚池的记忆,扮演了那么多天的陆砚池后,居然深深地被他吸引,也爱上了他。
何其可笑!
魇妖竟然在为自己另寻一副好看的皮囊,方便日后和陆砚池双宿双飞。
那日,魇妖和小九一起喝酒喝醉了,小白泽在魇妖沉睡时,偷偷探入了她的识海,发现陆砚池原先雪白的魂魄,变成了灰白色。
他竟失去了生的意愿。他很痛苦,他在求死!
小白泽不顾一切地和魇妖大吵了一架,决定不再放任魇妖去伤害任何人,不再让陆砚池的灵魂感觉痛苦。
可魇妖在发现小九和霜华在书房外偷听后,故意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引起了他们对阿泽的怀疑。
魇妖已然决定,既然小白泽要阻拦自己,那就让小白泽去死。那样,等她顺利夺走了小九的身体,陆砚池就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在品茗轩的那个晚上,魇妖先是骗得阿泽将几乎所有的心头血都给了她,然后在便所吞吃了那两个举子的头颅和心脏后,故意卖了个破绽,露出了身影,让小九和霜华追踪到了便所,看到了正在吸收尸体怨气的阿泽。
那一晚的阿泽,由于放了大量的心头血,灵力大损,被小九抓住了。
魇妖成功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阿泽身上,让阿泽成了那个人人喊打的食脑恶妖,成了她的替罪羊。
小白泽刀枪不入,水火不轻,被关在水牢里用雷电折磨,本准备坦然赴死。
可花朝节那日,霜华闯进了水牢,告诉了她晚上要举办簪花诗会的事情。
她瞬间预料到这一晚必有大事发生,担心魇妖用陆砚池的身体,酿下更大的灾祸,拼尽全力挣脱了铁链,逃出了牢房,赶到了望仙阁,救下了中毒的举子们。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想到曾经那个天真可爱、活泼爱笑的小白泽,就这样魂飞魄散了,小九不由唏嘘,落下泪来。
“霜华,你懂那么多东西,你知道要怎么才能救回小白泽呢?”小九哽咽道。
“我也不知。”霜华摇了摇头,“或许我们可以把这颗血珠带回昆仑山,看看昆仑山有没有人能帮她重新凝聚魂魄。”
“好,那我们快点去昆仑山吧。”小九道。
-
天亮后,霜华和小九去向陆县令辞行。
魇妖虽然对很多举子下手,但念及陆县令、陆书瑶等人是陆砚池的至亲,并没有伤害他们分毫。
尚在壮年的陆县令,准备辞去官职,散尽家财,为儿子赎罪。
陆夫人哭成了泪人,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头发花白了大半。
“霜道长,九道长,且慢。”陆书瑶突然追上了他们。
她被魇妖蛊惑,将小九骗去山洞,差点酿成了大祸,知道一切后也是心生悔意,向小九道了声:“对不起。”
小九原本准备把她大骂一通,怪她鬼迷心窍,但见她把一整盒螺子黛都送给她后,骂人的话又咽了回去,道了声:“此事就此作罢,以后万不可生害人之心。”
“九道长,可否借一步说话?”陆书瑶道。
“好。”小九答应了。
见陆书瑶将小九拉去了一个墙角处,霜华不放心地远远跟在了后面。他必须将小九保持在他的视线之内,不能再让她有任何危险了。
“爱而不得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小九,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陆书瑶道。
“羡慕我什么?”小九问。
“霜道长满心满眼都是你,我怎么努力都进不去分毫。” 陆书瑶低下了头,失落道。
“为何你认定他心里的是我,而不是别人呢?”小九问。
“这……”陆书瑶道,“感觉吧,我感觉他的心里有你,你自己难道感觉不到吗?”
“那一个人的心里,会不会同时住进两个人?”小九忐忑地等待陆书瑶的答案。
“会吧。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男子三妻四妾,见一个爱一个了。”陆书瑶道。
小九的心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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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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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食脑恶妖篇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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