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得慕离霉头，不明所以挠头，随后站了起来。
“弟子牌。”慕离伸出手看向林疏月，脸上虽神色如常，但林疏月知道此刻他的心情很差，比任何一世的他还要差。
不过怎么说也相处这么多世，林疏月立马便明白慕离说的是什么，随即恭敬地将弟子牌递给慕离，让他这位好师尊给自己带弟子牌。
开玩笑，杀了那么多世不是白杀的。
但转念一想，现在的林疏月对于慕离来说是一个陌生人，是听不懂慕离的言外之意，也是不能很好的理解他的情绪。
于是林疏月像是猛地想起什么，眼角泛红，双目含泪，在目光触及慕离身后的长老和其他弟子们，看清所有人眼底对她的失望，林疏月心头莫名泛起一阵阵委屈。
经脉闭塞、无法修炼这都不算什么，更令林疏月绝望的是，她的境界就像是被封印一般，也不是不能用，如果林疏月曾强行运转，导致经脉逆行，差一点爆体而亡，险些丧命。
若不是为了渡劫，她林疏月便不会这样。
若不是为了慕离，她林疏月不用受这份委屈。
思绪纷飞间，委屈、难过、害怕等多样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林疏月望着慕离那张一如往常冷漠的脸庞，眼泪不受控制从眼角滑落，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苍白的面容上写满了哀伤与迷茫。
“师尊，您是不是也嫌弃疏月，是不要疏月了吗？像疏月这么差的人，师......仙尊看不起疏月也是应该的。”
她委屈地低着头，未曾察觉到慕离眼中一闪而过的探究之色，只听得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随后，慕离俯身，接过弟子牌轻轻挂在了她的腰间。
“本座既然说你是本座唯一的弟子，就绝不会食言。”
林疏月低头凝视着腰间的令牌，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她和慕离纠缠的这么多世中，首次以弟子的身份拜入慕离门下，而非反过来成为他的师尊。
林疏月并非矫情之人，正欲开口缓解一下气氛，却忽觉五脏六腑如刀绞般疼痛。
紧接着，一口暗红的鲜血喷涌而出，身体无力地向后倒去。
林疏月内心暗骂一声：该死的天道，这脆弱的身体简直如同纸糊一般！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那一刻，林疏月看到慕离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他慌乱什么？我不是才刚刚收入们的弟子吗？
难不成！
他对所有弟子的态度都是这样的！
慕离迅速地扶住即将倒地的林疏月，纤细有力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眼中满是惊诧与不解。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抱起，语气中带着林疏月从未听过的慌乱。
“六长老，随本座前来。”
林疏月只觉得脑袋乱糟糟的，恍惚间她觉得这一世的慕离似乎有所不同，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同。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无声的咒骂：该死的天道。
等当林疏月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房间中，空气中弥漫着她喜爱的熏香。
林疏月认出来，这是第一世时，她将浑身是伤的慕离捡到林间小屋里面治疗时，那时林疏月的屋子便是这样。
不过不一样的是，这里明显比林疏月临时搭建起来的破烂小屋好很多，陈设也是一些贵重物品。
但，所有物品的布局摆设和第一世并没有任何区别，就连林疏月喜欢的躺椅也安静摆在桌旁。
记得当时慕离曾问林疏月，为何要将躺椅放在这里，是否有些碍事，可以将躺椅挪到院中，这样还可以晒太阳。
林疏月笑着摇头，伸出手得意地说：“我喜欢吃完饭直接躺下，所以躺椅放在这里刚刚好！”
此刻，林疏月静静地望着躺椅，心中暗自思量：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醒了。”慕离轻轻敲门后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深褐色的药液，放在床头，声音依旧平淡，“喝了。”
林疏月看着那碗药汤，眉头紧皱，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想到自己现在是他的弟子，只能无奈地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之前发生什么？”慕离见林疏月喝完，就像是寻常对弟子关心的师尊，声音依旧很淡道，“你突然晕倒，六长老说你的经脉并非天生闭塞，而是后天所致。”
林疏月老实地摇头，总不能告诉慕离，是天道之女为了封印她的境界，故意将她的经脉闭塞，只要远离你，境界就能恢复如初。
她目光中透露着无助地看先慕离，手指无意识搅动地被褥，轻声地询问道：“那我是不是不能修炼了！”
慕离摇头，自然地从怀里掏出蜜饯，放在林疏月的手心继续说道：“能，就是比较痛苦。”
林疏月顺从地吃下蜜饯，丝毫没察觉到不对的地方，在曾经的九十九世中，只要林疏月喝药慕离都会给她准备很甜的蜜饯。
林疏月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吃苦。
“师尊放心，不管再苦再累，疏月都能坚持下来的。”
“嗯。”
林疏月期待看向慕离，她当初当慕离师尊的时候，可少不了夸奖他，做个小事都能得到她滔滔不绝的夸奖。
可此时的慕离只说了一个“嗯”字后便没有其他话了。
林疏月无语：......
林疏月无奈：不管过了多久，他还是这种不会接话题的人啊。
空气中仿佛凝固一般，死寂。
慕离的目光依旧淡然，自然地落在林疏月身上，但就是一言不发。
林疏月深吸一口气，认命地开口打破安静问道：“弟子有疑问，那师尊您打算怎么疏通我闭塞的经脉？”
慕离微微皱眉，反问道：“你尚未告知我原因。”
林疏月明白慕离是一个执着的人，他若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他必定会穷追不舍，直至查明真相。
就像那么多世的他永远都是死不瞑目。
略一思索，林疏月憨态可掬地笑了，挠挠头道：“弟子在来这里的路上，不慎跌入一处峡谷，醒来后经脉便如此了。”
“弟子也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等醒来时脑袋中已经没有来时的记忆了。”
慕离没有立刻接话，他凝视着林疏月，深邃的眼眸仿佛要洞察她的内心，判断她所言是否属实。
见林疏月脸上满是迷茫与无辜，慕离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问。
林疏月知道，慕离这算是暂时接受了她的答案。
笑话，这要是骗不过他，这么多世白活了。
“那师尊，弟子这闭塞的经脉很棘手吗？我看宗主和长老他们都反对您收徒。”林疏月心知能不棘手吗？
这要是能够被治好，从今天开始她林疏月见到慕离一边唱着山歌，一边倒着走。
“无妨，本座自有办法为你治愈。”
林疏月自然是不信的，但她总不能反驳慕离，于是眉眼弯弯，喜笑颜开地伸出手，轻轻抓着慕离的衣袖，撒娇道：“那师尊，我们何时开始治疗，怎么治疗？”
“还有还有，师尊师尊，疏月超级怕疼的，轻轻戳一下眼泪都会掉下来的那种，所以师尊会温柔地给疏月治疗的吧？”
“好。”慕离的回答简洁而果决，“即刻。”
“啊？？”不给林疏月反应的机会，只觉身体一轻，下一刻，林疏月被慕离丢进深蓝色的池水中，她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千年不遇的寒潭，对修仙者大有益处。
林疏月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并非因为寒潭的极寒，极其侵蚀修仙者的身体；亦非寒潭对林疏月修炼有阻碍，相反，寒潭于林疏月而言，是不可多得修炼的绝佳之地。
然而，慕离的用意，林疏月岂能不知？
既然经脉堵塞，那便不如塞因塞用，用寒潭冰封原本闭塞的经脉，随后怕是丢进洗髓池，以其炙热之力强行化开，达到打通经脉的目的。
这方法也不是不行，就是奇疼无比，比试炼时吃的洗髓丹还要疼上百倍，要是进入池水之人没有扛过疼痛，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有那么多打通经脉的办法，慕离为什么选择了最疼的一种方式！
要不是林疏月早在前几世便确认过，转世重生的慕离是并不会有前世的记忆，不然林疏月都要怀疑慕离在蓄意报复她了。
林疏月在内心深处一遍遍地咒骂着慕离，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转移注意力，那疼痛依旧如影随形，将她彻底淹没。
身上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像是成千上万只蚂蚁同时啃噬着她的经脉，随后有无数条细小的毒蛇在她的血脉中游走，每一次蠕动都带来难以言喻的剧痛和麻痹感，而皮肤上传来被无数根尖针刺扎的疼痛感。
林舒月痛到无法呼吸，她紧咬着牙关，试图用意志力来抵抗这股疼痛，但每一次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她的身体在颤抖，幽蓝色的池水中一下子泛起红色的涟漪，而林疏月原本苍白的脸色愈加苍白。
可就算如此，前一刻还在撒娇怕疼的人，此刻一声都不吭，双目紧闭死死咬紧嘴唇，愣是一声都不吭。
若是换作常人怕是早就被痛死了，可她林疏月到底算不上常人，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此刻她和普通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不会被折磨死，只能活生生承受一**的疼痛。
天道之女只是封印了她的修为，除了不能修炼，她和修行之人基本上并不差别，因祸得福，她现在是不死之身。
许是对疼痛的耐受力高了，林疏月渐渐睁开眼睛，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慕离，她恍惚想起一直都没问他修的是什么道。
这么想着，林疏月便颤抖着嗓音问道：“师尊，弟子还没有问师尊修的是什么道。”
“无情道。”
“哦，无情......”林疏月猛地抬头看向慕离肩头衣物滑落，眼中满是震惊。
“师尊，你是修无情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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