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踮着脚掠过窗台,裹着满城桂花的甜香漫进教室,却吹不散林晚课桌里盘踞的阴霾。她指尖捏着张被揉皱的数学试卷,卷边处还凝着圈淡乳色的印子——那是上周苏瑶泼上去的牛奶渍,渗进纸页的纹路里,像道洗不掉的疤。没人知道,这张试卷原本夹在她攒了三个月早餐钱买的限量版笔记本里,她曾把笔记本贴在胸口,想象着苏瑶收到生日惊喜时的笑脸,可最后,那本裹着烫金封皮的本子,却被苏瑶当着全班的面,笑着扔进了垃圾桶,声音轻佻又锋利:“林晚,你这种人送的东西,我怕沾了晦气。”
走廊里传来苏瑶和其他女生的笑声,像碎玻璃碴子扎进耳朵,林晚赶紧把头埋得更低,下巴抵着胸口,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直到上课铃像道救兵似的响起,她才敢偷偷抬眼,望向窗外——梧桐树的叶子刚开始泛黄,边缘卷着淡淡的枯色,一片片挂在枝头,像极了她一次次鼓起勇气、又被狠狠碾碎的真心,连风一吹,都透着股摇摇欲坠的脆弱。
放学路上,她特意绕开人群,走在窄窄的小巷里。墙面上的涂鸦被雨水洇得模糊,色块混在一起,像幅被揉烂又展开的画,就像她记不清的、被背叛的次数:小学时趴在朋友耳边说的秘密,转天就变成全班的笑话;初中时替朋友背的黑锅,让她被老师罚站半节课,甚至差点被记过;就连现在她掏心掏肺对待的“唯一朋友”苏瑶,也把她的好当成垫脚石,踩着她的真心去讨好别人。
推开家门,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荡。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两室一厅的房子里,连家具都透着股冷清。她把书包随手扔在沙发上,走到阳台发呆,看着天边的晚霞一点点沉下去,直到暮色像墨汁一样漫进房间,才慢吞吞地洗漱上床。关灯的瞬间,她习惯性地闭上眼睛——只有在梦里,她才不会被孤单追着跑,才不会觉得自己像片没人要的落叶。
朦胧中,她听见细碎的脚步声,轻得像羽毛落在地上。睁开眼时,看见床边站着个女孩: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垂到脚踝,头发用浅蓝色发带束着,发梢垂在肩头,眼睛亮得像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连声音都带着温温的暖意:“林晚,今天又不开心了吗?”
女孩叫江辞。从她第一次被朋友背叛、哭着睡着的那个晚上开始,江辞就出现了。往后的日子里,林晚会把所有藏在心里的委屈、难过都讲给江辞听,江辞从不打断,只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偶尔递过一杯温牛奶,杯壁凝着薄薄的水珠,掌心的温度透过杯子传过来,轻声说:“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晚,林晚靠在江辞肩上,像只受了伤的小兽,絮絮叨叨地说苏瑶今天又怎么指着她的旧鞋子嘲笑,说数学老师又把她的作业当成反面例子在全班念,眼泪打湿了江辞的衣角。江辞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易碎的玻璃,声音软得像刚晒过太阳的棉花:“明天会好的,我给你带了礼物,就放在床边,等你醒了就能看到。”
林晚带着满满的期待睡去,清晨被透过窗帘的阳光晃醒时,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摸向床边——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还有串在上面的玻璃珠,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玻璃珠轻轻碰撞,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像春天里小溪流过石头的声音。
是风铃。
风铃的挂绳是浅浅的蓝色,和江辞的发带一模一样,串在上面的玻璃珠里裹着细碎的金箔,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的光洒在床单上,满是星星点点的亮,像把夜空里的星光都摘了下来,落在她的床边。林晚把风铃举到眼前,看着那些跳动的光斑,心脏像被泡在温温的蜂蜜水里,又软又甜——原来江辞说的礼物是真的,原来她不是在做梦,原来真的有人会把她的不开心放在心上,会偷偷给她准备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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