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此君顺声看去女孩一身素装,一头乌发梳成整整齐齐的双环髻,所用的都是白绳。
“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随怡儿将手炉递给翘红,伸手环住小女孩,一只手给小女孩顺气,抬眸望着急急跟在后头的乳娘。
“大娘子,二姑娘刚刚从噩梦中惊醒,奴婢刚给穿好鞋袜,一溜烟将来找您了!”
乳娘脸上满是焦急,摆摆手将原委和盘托出。
随怡儿将女孩抱至膝头,柔声安慰道:“婉娘不怕不怕,娘在这里!”
“娘亲,婉娘梦到姨母了……婉娘想姨母了!”婉娘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抽抽搭搭哭泣,小小身子一抖一抖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着实惹人心疼。
听到女儿的这番话,随怡儿也忍不住哽咽起来,但考虑现场还有人在,强撑着转头吩咐。
“翘红,你去取二十两银子给这位姑娘。”随怡儿现在根本无法顾及到别人家的事情,打算取些银子将人打发走。
“哎呀!谁知道至亲之人去世,还有空在这里享受清闲时光。”竹此君将身子往后一摊,也不愿意接随怡儿的话。
听到这句话,随怡儿脑袋蒙了一下,好半晌才抿过来竹此君话里的意思。
登时怒极,怒斥竹此君道:“你知道什么!”
竹此君也不恼,走至随怡儿面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外头谁人不知,你拿着自己大伯的遗产,在这潘宅中过着滋润的日子,保不准心里还在庆幸长房一家全部覆灭呢!”
随怡儿眼睛瞪大,双眼布满红血丝,好似要将人身上的肉生生剜下来。
翘红一听,心中愤怒无比,将手炉往桌上一掷,撸起袖子将竹此君往后推了几步,“你知道什么!若不是为了姑娘,我家娘子早就随主君一家一块儿去了!”
“噗嗤!”竹此君听到这句话,捂着嘴笑出了声,“若真的有如此情意,又怎么会让亲人死得不明不白呢?”
“你究竟是谁,什么意思?”随怡儿泪水早就不受控制,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带着几分哆嗦。
竹此君抬眼扫视了一下端着茶水的小丫鬟和乳娘。
翘红是个有眼力见的,迅速反应过来,端起院子里大丫鬟的架子吩咐道:“翠儿你出去守着,不许旁人接近,乳娘你将姑娘抱下去,安顿好。”
乳娘与翠儿迅速带着婉娘退了出去。
翠儿是从随家跟来的小丫鬟,也是翘红一手栽培的,倒是不怕她偷听了去。
竹此君很满意翘红的安排,自顾自的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我看你也是有心,让女儿为随家守孝,看样子对随家的感情也是很深。”
“废话!”随怡儿用帕子擦干眼泪,恢复端庄的模样。
“我自小就是大伯父大伯母抚养长大,当时父亲母亲遭难,我身子骨弱,生了一场大病,伯母日夜看顾,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更不必说,伯父伯母待我如同亲生女儿,我又怎会放下!”
“那你可知你伯父伯母一家,连同你的堂妹随悦儿都是遭奸人所害?”竹此君看出来,随怡儿确实对随家的磨难半点不知道,这才决定坦诚相待。
“难道伯父伯母并不是因为马车失控,跌入山崖才过世?”随怡儿噌的站起来,又因身子骨弱,脑袋一疼,急忙用手捂住。
翘红叶赶紧扶住自家娘子,面露担心,“娘子当心身子!”
竹此君并不急着往下说,她怕随怡儿一下子晕过去。
“莫非悦儿的失踪也不是山匪所为?”随怡儿推开翘红地搀扶,颤颤巍巍地走到竹此君身旁,猛得跪了下来给竹此君磕起响头,“我求你将真相告诉我!我求……”
话未说完人就晕死过去,翘红一惊,急忙上前撑住随怡儿,“娘子!娘子!小翠!快去喊大夫!”
“诶!”小翠侧耳倾听,闻此言急忙提起裙摆想往外走。
竹此君怕坏了事,大呵一声,“别去!”
翘红急得快哭了,咬紧下唇,一双眼通红着望向竹此君,“你这女人好生没有分寸!娘子瞧你可怜请你进来,现如今我家娘子被你气得昏了过去,你还不许我们请大夫,简直是蹬鼻子上脸!”
“呸!”翠儿见不得自家娘子受难,超竹此君啐了一口,“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拦着我去找大夫!”
竹此君扶额无语,这两个小丫头倒是挺忠心,但若是让他们就这样闯了出去,岂不是闹得人尽皆知。
随即,竹此君抬起纤纤细手,一根竹条将翠儿捆了起来,塞了嘴巴,翠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竹此君,嘴巴呜呜呜说不出话来,只得用求救的眼神看着翘红。
“你是什么怪物!”翘红害怕极了,抱着随怡儿往后退,她虽然害怕,但自己娘子安全更重要,“你若是要伤我家娘子性命,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我要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竹此君被气笑了,软下语气解释道:“你们两个放心吧,我不是什么坏人,受人所托而已!”
竹此君上前将随怡儿打横抱起,回身施咒解开了翠儿身上的禁锢,分别对两人说道:“翠儿你去备好你家娘子日常吃的药,你带我去你家娘子的卧房。”
翘红见眼前的这个妖怪并无伤人之意,心下也放松了些,点点头在前带路,“随我来。”
被解开束缚的翠儿皱眉看向远去的三人,犹豫几瞬,还是去了小厨房熬药。
随怡儿居住的卧房不算大,但胜在精巧,其中有一股药味尤为明显,温度却明显不够。
竹此君坐在床边,轻轻将人放置在床榻上,盖好被子,扭头对翘红不满的说:“你家娘子身体虚弱,火盆温度低了些,抓紧去烧旺点,别再受了风寒。”
不料翘红仍旧立在原处,双手绞在一起,有些局促。
“怎么了?”竹此君眉头微蹙,按理来说这翘红一切都是以自家娘子为重,“莫不是有什么难处?”
翘红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这潘家真不是好东西,瞧见我家娘子娘家没人撑腰,竟克扣起娘子的碳火吃食!”
难怪一进来就觉得有些冷,火盆温度竟不如外头福来客栈烧得旺。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去厨房烧些热水再找几个汤婆子灌满。”竹此君握起随怡儿的手,冷得似冰,一看便是长期亏空的身子。
“嗯嗯。”翘红退了出去,将门关好。
待翘红远去,竹此君抬手运起内力,将一些妖力输入随怡儿体内,随怡儿的脸色这才逐渐红润起来,有了些生人气息。
说来也怪,没人教竹此君运用妖力,她却自然而然便能使用,只不过输入了妖力后,她自己的身体却虚弱了几分。
翠儿端着药进来,药旁还有一盘糕点,语气有些不善,“你起开,我给我家娘子喂药。”
竹此君也不跟她一个小丫头计较,起身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喝居然是冰冷的,看来这随怡儿在潘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很快翘红就拿着两三个汤婆子推门进来,将汤婆子揣进随怡儿的被窝中,又仔细瞧了随怡儿的脸色,红润了不少。
“谢谢姑娘,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照顾我家娘子的,但是我家娘子现在好了不少!”翘红眼圈又红了起来,她素来不是一个爱哭的,只不过自主君去世后,自家娘子的日子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翘红扯扯翠儿的袖子,“翠儿,赶紧谢谢这位姑娘!”
“谢谢姑娘,刚刚是我冒犯了!”翠儿在喂药,有怎会发现不了自家娘子红润的面色和有了温度的手呢。
竹此君摆了摆手,不在意地说:“举手之劳罢了,你家娘子现如今的日子如此难过,那你家姑娘呢?日子总不该也是如此吧?”
翘红与翠儿相互对视了一眼,翠儿忍不住小声抱怨了起来,“姑娘好歹也是潘家的血肉,只不过老太太实在偏心了些,瞧着我家娘子生下的是个姑娘,这么多年连抱都没有抱过……”
话还没说完,翘红又补充上,“只不过是潘家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令人气愤了,拿了娘子的嫁妆去给姨娘用!”
翠儿是个容易哭鼻子的小姑娘,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姑娘年纪小,房里的用度,连那侧室所出的公子一半都不如!”
翘红虽然从未见过竹此君,但她打心底相信竹此君能够帮到自家娘子,快步走进梳妆台前,拿起妆奁给竹此君看。
“姑娘您看,我家娘子已经到了需要典当自己的嫁妆来过日子了,求姑娘帮帮我家娘子,也帮帮随家吧!”哭诉着说完这番话,翘红就扑通跪在了竹此君面前。
看着翘红的举动,翠儿也放下汤药,提着裙子跪了下来,“我家主君与两位姑娘都是极好的人,从前都是尽心尽力帮扶贫弱之人,不该是这样的结果呀!求姑娘帮帮我们!”
“别这样!”竹此君最见不得人跪,起身扶起两位小丫鬟,“我此次前来便是帮助你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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