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04
萧烺从讲台上下来后就一直对他的这位同桌很好奇。
虽然敢敏事先说过金瑞之成绩不错性格活泼，让他和她多多交流学习，尽快融入班集体，但他还是无法把此刻正埋头刷题的好学生和那个抹了一脸面粉还在大街上晃悠的人联系起来。
一个好学生，一个花脸大王……
一般新同桌来不应该寒暄几句吗？
她怎么像没看到他似的？
感觉有点生气。
是因为他笑她用“嘬嘬嘬”唤土豆？
还是因为他没提醒她花脸？
萧烺决定主动破冰，并选用了小说和电视剧中老到掉牙的手段——传纸条。
第一张：【你这次的脸洗干净了。】
讲大实话，纯套近乎。被扔了。
第二张：【土豆很可爱。】
她应该也很喜欢小猫。
还是被扔。
第三张：【我那天不是故意笑你的。】
表情……不太对。
对了！难道是……拄拐杖的人和她长得很像，应该是她妈妈……
正当萧烺琢磨出了正确答案，金瑞之就举手给他来了个当头一棒。
班上同学纷纷抬头把目光集中到这边，就等着看热闹，给枯燥的晚自习增点料。
敢敏正在讲台上备课，闻声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闪过一道锐利的光，以她多年当班主任的经验，立马就明白了是个什么情况，“萧烺，进了4班就要遵守4班的规矩，你是新来的，安排你挨着金瑞之不是让你去费人家的，高二了，还要我一遍遍地强调纪律吗？”
这话虽不给萧烺这个新生面子，但公平公正，这也是4班同学佩服敢敏的地方。
萧烺瞬间起立，脸红到脖子根，立马认错：“老师，我知道错了。”说完转身对着金瑞之，“对不起，金瑞之同学，我不该打扰你。”
金瑞之抬眼瞟了瞟他。
滑跪得这么溜，干坏事儿的时候怎么脸不红心不跳？
话虽这么说，但她也不好再继续刁难，毕竟现在是晚自习，打扰到其他同学不好，得饶人处且饶人。
“接受你的道歉。”
敢敏拍了拍桌子，“行了，都看什么热闹，还不自习？高二是关键的转折期，以后都自觉点，一个个的不省心，我干脆天天给你们讲纪律不上课得了。”
同学们没得到戏看，只好灰溜溜地埋头看书。
萧烺也顺着台阶下，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座位上开始琢磨。
金瑞之应该就是因为他看的那一眼生气吧。
换位思考，如果截肢的人是周静芙，别人这样看自己母亲，他也会不好受……
同桌捶胸顿足悔不当初，金瑞之仍不为所动埋头刷题。
她才不奢求这个榆木脑袋突然开窍意识到到自己的错误，只求今后划清楚河汉界，当好普通同桌就行。
下晚自习，金瑞之伸了个大懒腰，收拾好桌上的书和笔，屁股不离凳地挪到谷曼身边，头靠在她肩上，“曼曼，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住校生的早餐要么是干得能把人噎死的炒饭，要么是油腻得不行的泡得软趴趴的面条，其余的像鸡蛋包子这些很抢手，要想吃就得起个大早。
谷曼之前一直到小卖部买面包就着水吃，一个月下来吃得食欲退了不说，人都瘦脱相了，金瑞之便天天早上顺手给她带早饭。
谷曼转过身摸摸金瑞之的头，从包里掏出一张十元现金递给金瑞之，“老样子，一个烧麦，一个梅菜肉包，一杯豆浆。谢谢你之之。”
“每次都谢谢谢，再谢我就不给你带了。”
“好，下次不带了。”
金瑞之直起身，看着谷曼含笑逗她，又没办法，只好收下现金，十块钱刚好够带两天早饭。
刚揣好钱，一转眼就看到萧烺正盯着她们，于是没好气地来了句：“看什么看？”
萧烺疑惑，这人怎么这么冲呢？
跟朋友就黏黏糊糊，跟自己就火药味十足。
好吧，是他有错在先。
萧烺背上书包，“没有故意看，是不小心对上眼了。”说完快速出了教室门。
现在不是道歉的好时机。
狡辩，金瑞之冷嗤一声。
谷曼看他俩这水火不容的阵仗，不由得有些担心：“之之，你们刚才上课是怎么回事？”
“他闲得给我传纸条，我刷题受不得别人打扰，就给举报了。我先回去啦，你别也别熬太晚，早点回宿舍。”
听她这么说，谷曼也不再多疑，谁的学生时代里还没一两个调皮捣蛋的人呢。
金瑞之又抱了下谷曼才离开。
月夜下的夏末校园操场上有挥洒汗水跑步的，有手执书卷背书的，当然也不乏借着隐秘的夜色牵手散步的。
金瑞之能清晰地觉出这就是青春的气息，跨出校门，又是另一番热嬉笑闹的风景，她每天在两个场景来回切换，对生活和学习都很敏感。
每晚下晚自习后的固定项目都是先跑到面馆吃一碗面，再和金又菱一起回家，今晚也不例外。
蓝玫玫家的面价格便宜，味道可人，不仅有免费的wifi和充电插座，还有土豆这只招财小猫供来往学生撸，所以就算晚上，来吃面的通校生也不少。
金瑞之一进店就开始自动搜索金又菱的身影，发现金又菱在靠墙的一张桌子那里擀面包抄手，拐杖就靠在墙上，她眼睛一亮就快步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妈妈，我回来了！”
“哎哟，你个费费，没看见我正忙着吗？”金又菱手上的动作速度依旧不减，包着包着抹一手面粉就要往金瑞之脸上糊。
“哼，专门来费你。”金瑞之说着灵活地躲开了。
蓝玫玫给一桌学生上完面正好路过，手往围裙上揩了两下，也开始打趣：“卖黏人包喽，五块钱一个，一个五块钱——”
金又菱忍不住笑得见牙不见眼，旁边几个正在撸土豆的女生闻声也低低笑着，有个胆子大的直接问蓝玫玫，“姐，还有卖吗？我捎两个回家路上吃。”
“只剩一个了，这可是店里的新品，等我马上给你打——”
蓝玫玫话还没说完，金瑞之就先上来捂住她的嘴，“蓝玫玫！太不厚道了！”
蓝玫玫大发的玩心得到满足，这才消停，“说吧，今晚想吃什么？”
金瑞之松了口气：“豌杂面，不要——”
“不要香菜，多汤少辣，加个煎蛋放青菜，我都倒背如流了，去找座位坐吧。”
“你真厚道。”
金瑞之从店里的储货仓里翻出充好电的平板，找了个空位安静坐下，连上wifi开始查资料。她的手机当然是上交学校了，但还有个平板，去学校上课就放在蓝玫玫这里充电，放学后就来拿，金又菱在这方面是完全信任她，反正她不打游戏，看书都来不及，最多用来搜搜题。
叶涵儿说的图书馆不开放的事情，当时金瑞之没多想，但心里仍念着，于是打开浏览器搜索教育部官网，输入“图书馆开放”，弹出来一堆文件，她点开“教育部关于印发《中小学图书馆（室）规程》的通知”，细细研究起来。
通知里有写：第二十六条教学期间，图书馆每周开放时间原则上不少于40小时。鼓励课余时间、法定节假日和寒暑假期间对师生有效开放。
也就是说，致远并没有按规定执行。
致远虽然不是市重点，但成绩在县里三所高中里算是顶尖，每年努把力也能冲一两个清北，在教学质量这块自然说得过去。
但教学并不等于教育。
金瑞之大概算了算，班上三十个人，住校的大概三分之二，这还只是一个班的数据，整个学校拉下来，住校的学生肯定不少，放短假不回家，他们就只能待在学校。虽说教室也可以自习，那那些想看书的同学呢？都跑老远去西城区吗？
致远有图书馆，为什么不照顾自己的学生？
凡事都按规定来，确实有照本宣科之嫌，但学校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能保障吗？
既然有同学抱怨，那就肯定有需求，金瑞之越想，心里就越是有想做点什么的冲动。
但不能光靠自己推，得拿出实打实的数据。
她简单制作了一份关于“学校图书馆开放意见”的调查问卷，带着问卷找到校园墙，写了一段吸睛的宣传词，让墙墙代发出去。为了保证宣传效果，还自掏一百元巨款作为填写问卷的报酬，每个人分到的不多，但至少比无人问津好。
做完这一系列工作，金瑞之在兴奋之余也隐隐有些担忧。成功拿到了过硬的数据，然后呢？她从来没跟学校领导打过交道，这种不涉及教学的意见会被采纳吗？雷厉风行的敢敏会觉得她多事儿吗？
但一想到送出去的一百元巨款……算了，豁出去了！
手上刚弄完，耳边就传来一个欠揍的声音：“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抬头一看，是萧烺。
金瑞之摁灭平板，“不关你事。没位子了吗？偏要坐我对面。”
萧烺卸下书包，扫了眼四周，“嗯。”
金瑞之看了看周围……好吧，确实坐满了。
这时，金瑞之的面终于煮好端了上来，不过来的人是负责擀面包抄手的金又菱。
金又菱面无表情地把面往金瑞之面前一放，双手撑着拐杖问道：“小伙子，吃什么？”
萧烺瞬间坐得板板正正，眼皮跳了跳，眼珠子丝毫不敢转动，紧紧盯着金瑞之的面，“就……跟她一样就行。”
金又菱瞥了他一眼，拄着拐杖又走开了，不一会儿就端了碗金瑞之的同款豌杂面过来放在他面前，这才回去包抄手。
萧烺长舒一口气，看着面前的金瑞之吃得津津有味，香得不行，心想这家店的面确实不错。
于是把面拌匀，开始往嘴里送。
一口下去，嚼嚼嚼，吞。
然后脸红到脖子根。
“咳、咳咳、咳——水、水——”
萧烺同学，接受考验吧[狗头]
豌杂面很好吃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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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吃豌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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