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漫不经心踩踏在红毯上的步伐好像紧紧踩在了柔腻的心脏上,飘忽细密的雨雾被风冲进来些许。舞曲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暂时中止,舞池中提着裙摆的贵妇人,以及其他贵族,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姗姗来迟的人。
精灵是神眷种族之一,和他们的美貌齐名的还有他们的好战以及好色。那种傲慢的物种,不屑于和人类产生交集,但是种族内部之间,作风很乱。
精灵身上没有被雨水淋湿分毫,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优雅,对他人惊讶的视线视若无睹,重重叠叠的人群,自然而然让出来一条小径,精灵拨开人群,站到了郁迟面前。
月亮花的香气很淡,但因为站位很近,争先恐后钻入郁迟的鼻翼。
清冷疏淡的芳香像是融化的雪水,和月色一样皎洁无暇的花朵,精灵的领域内才会生长出来的花朵,气味清冽。
“许久不见。”精灵在人类面前低下了头,金发从肩上滑落。
郁迟对过度亲近的人有些无所适从,他敷衍地点点头,看向了别处。
接待这些宾客并不是他的分内之事,更何况……他对精灵没什么印象。或许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安德烈快步走了过来,人群中一眼便留意到站在郁迟身旁的精灵。哪怕被各式各样的美人环绕,也仿佛被自动隔出一方。
那些吟游诗人很钟爱这种种族,并且给他们编纂了许多浪漫的歌,以至于许多人对精灵的印象还停留在高贵美丽上。
在他年幼时,见过漂亮柔弱的精灵用荆棘捆绑着其他精灵的肢体,做出比最粗蛮的人类还要下流不堪的行为。很多年后的今天,安德烈依旧对精灵没什么好感。
郁迟身边的精灵比安德烈之前见过的精灵要美貌得多,紫罗兰是精灵王室的象征,依旧衣襟上银线刺绣出的月亮花纹,判断出来精灵是现任的精灵王。
再往下看,看到郁迟由于不安而蜷起来的手指。
太敏感了,好像炸起毛的猫,危机四伏,细微的声响都有可能惊动。
安德烈伸手在郁迟的脊背上轻轻安抚,揽着郁迟的肩,侧过脸低语:“要是烦,就先回房间休息。”
郁迟本来就不热衷于这种熙来攘往的场合,更不擅长应付精灵的熟稔。他略一垂头,准备先回到房间里避一避。
“上一次见到你,你还是个少年,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精灵说话的语气总有些难以言喻的华丽,会令人无端联想到空荡荡的教堂和遗失的神明。
郁迟回首看了一眼,精灵和安德烈似乎相谈甚欢,他稍稍加快了步伐,想要早些离开喧嚣的大厅。
“是吗?”安德烈道,“您还是和从前那样,几乎没有变化。”
精灵的寿命很长,而且不会衰老,这位年轻却身居高位的精灵王,随意扫过来的视线都有一些高高在上的意味,似笑非笑的目光令安德烈犹如锋芒在背。
“你哥哥是一位伟大的君主,可惜死得太早,去年还答应过会来做客。”精灵审视着年纪轻轻的王。
只比逝去的王逊色一点,同样是一位优秀的君主,珠玉在前,后来者便显得平庸。更何况,哥哥刚死,迫不及待地娶了遗孀为王后。
安德烈耸了耸肩:“我也很惋惜。”
足足九层的巨大蛋糕被推了出来,轰然炸开的奶油和蜂蜜香,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细如绒毛的雨丝淅淅沥沥,郁迟拖着步子关上了房间门。失去了繁多的人,偌大的房间显得尤为空旷。风吹拂着窗帘,送入一缕阴冷。
这股挥之不去的凉意附骨之疽一样钻入郁迟的小腿。
粗心的仆人忘记将窗户关上了吗?
郁迟满不在乎地走过去,将窗帘推到一边,粘稠如墨的黑夜里,窗户果然被开了一道缝隙。
混杂着雨水腥气,郁迟嗅到了一股清新的水味。
窗台上粘着闪烁着晶莹珠光的粘稠液体,一直淌到地毯上,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郁迟小幅度地摇了摇被风吹得有些迟钝的大脑,顺着那些粘液,看到垂落在地面上的帐幔上也有类似的东西。
结合之前女巫的话,郁迟瞬间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人鱼也在吗?混在人群中不会被发现。
越是临近午夜,心脏的鼓点越来越快,总有种什么会发生的预感。
欢快的舞曲再一次响了起来,蛋糕被刀刃分割程整齐的小块。蔷薇在雨水的滋润下悄然无息地绽放,漆黑的棺材里,一只苍白的手搭上了边沿。
28.
午夜的钟声重重地敲了三下,壁炉里点燃的火焰窸窣作响,婚礼的终章,跳累的人坐着休息。
宫殿修葺得壮观,有许多房间可以供人休憩。
燃烧将殆的蜡烛被更换为崭新的,安德烈喝了点酒,郁迟不喜欢酒味,为此他只喝了一小杯。
他抬起眼,复杂地看了一眼教皇。
被敬仰被爱戴的教皇,背地里却像是阴暗的欺诈者,不过更过分更值得唾弃的是他自己,不知多少次贪婪地窥伺。
看着光风霁月的男人以一种不光彩的手段,窃取国王的身份,行为举止以及声音,模仿着王的语气,欺骗着无知且身体有缺陷的王后。
哄骗着亲吻软热的舌尖,那一定像是融化的蜜浆,暖和的,让人不由自主沉迷。
但是他一定不会重蹈覆辙,他要建一座高高的塔,在外面栽上高高的荆棘,除了他,谁都不能够踏足的禁域。
冷风席卷整个大厅,所有的灯烛无一例外地被吹灭,陷入一片黑暗,人群里小范围地躁动起来,但很快,贵族的礼节告诉他们,安静。
人鱼的尾巴藏在裙子下面,不安分地甩来甩去,没哟人留意到它的异样。其他人都在惊慌失措。
安德烈倒还算镇定,打算去看一下这风从何而起。可没等他有所行动,啊蜡烛自动燃起,重新恢复了光亮。
他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只看到一张和自己有些相似的面容,
祖母绿的眼眸,胸襟上满是金属质的奖章。他的脸色苍白,丝毫无损英俊的面相,他骨相很优越,面部的线条却很柔和,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便让安德烈蓦然抓紧了手杖的柄。
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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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危鱼困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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