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死寂一般的宁静，宛如杀戮的夜晚。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仿佛被不知名的魔法冷凝了时间，一切动作停了下来。
不可能。
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他是亲眼见到过的。
躺在冰棺里周身冰冷的尸身，失去了心跳，的确没有任何生命特征。却又突兀地出现在这个婚礼上。
格格不入。
是因为心爱的小妻子如今即将成为他的王后，因此从地狱折返回来了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安德烈牢牢抓紧了手杖，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它捏碎。他嘴唇动了动，眼睛里清晰地映出来安德烈的身影，掠夺者和偷窃者的身份使他在亚历山大面前抬不起头。
幽怨、不忿、薄怒、错愕、羞愧，种种情绪，快速显现在他的脸上。
他忽然想起来，一开始得知死讯，始于那封信件。
哪怕他自诩情绪稳定，却也不能够在短时间内保持一开始的冷静。他大惊失色，惴惴不安地看着亚历山大。
压迫感太重了……或者说先前的亚历山大光环太大了，几乎每个民众，以及那些眼高于顶的大臣们也对他赞不绝口。包括他自己。
重重压在他身上的阳光，以至于每次自身散发出来的光芒好像是偷来的。
金属刮擦的刺耳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安德烈总算缓过神，他僵硬地扭过头，看到远道而至的小矮人，不小心把刀叉掉落在地上。
大鼻头蓝眼睛的小矮人瞧着憨厚笨拙，他们被自己搞出来的动静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笨手笨脚地蹲下身子捡刀叉。
安德烈扭过头，强装镇定着开口：“你是……人还是鬼？”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看上去太压迫了，压着他的神经。在面对着亚历山大时，他就像被猫死死克制着的老鼠。哪怕他现在已经是王国的国王了，依旧矮上一头。
亚历山大平静地微笑着，扫视了一眼宴会中的大厅。连燃烧的蜡烛，都好像在欢迎他。暖黄色的光亮灿灿地照耀着他骄阳一般的金发。
视线和教皇短促地交汇。
布满甜香味的空气，装点得奢靡华丽的宫殿，以及盛装出席的宾客们。
亚历山大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他死亡的这一段时间没有记忆，凭借着穿着华美礼服的安德烈，还有其他人，便明白了事情的所有。
“安德烈，我不追究。”他细瘦苍白的手指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
温和和煦，如同拂面的暖阳。
哪怕每个人都知道亚历山大已经故去的消息，伫立在这里的，有可能是亡灵，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人害怕，隐约能够听到低低的抽泣声。
只有安德烈眼睛红了。
触手可得的一切，被突然告知可能只是对方的恶作剧，他好像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小丑。
不。
就算是亚历山大就怎么样。
他一定会把婚礼进行到最后，就算是神明降临阻止，也不可能。
安德烈眼神一凛，他看向教皇，努力用和往日一样轻松的口吻说话：“这事情不应该归你管吗？教皇大人，宫廷里居然进来了孤魂野鬼。”
30.
年轻的教皇走了下来，看着昔日的友人死而复生。企图从亚历山大的脸上找出来什么破绽。
这场婚礼包括死亡，会不会都是一场阴谋？
然而无论怎么试探，都发现不了。
亚历山大走向哭泣的人群中，安慰这些哭得形象全无的客人们。海洋一般的包容，让这些人哭得更厉害。
“陛下，您是怎么逝去的？是谁想要害死您？”
有人挥着拳头，看上去颇为愤慨。
“我不知道。”
大脑中仿佛一片空白，断断续续的片段，色调大多数暖而温和，好像是在翻看一本厚厚的油画册。亚历山大轻轻否认。
他并没有自己死亡的相关记忆。
“那真是太遗憾了，不然就能够把那个恶毒的家伙抓起来了。”
“是的，突然间得知您的死讯真是难过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幸好，您回来了。”
亚历山大含着淡淡的笑意，聆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诉说着思念。等着他们把洪流一般的情绪发泄出来。
有眼力的人，早已经眼疾手快地跑跑跳跳上了楼，他要去通知王后，王回来了。
——谁不知道王最宠爱王后。
亚历山大瞥了眼那人慌张的背影，等小贵族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略略歉意地说：“失陪一下。”
知道他死去的消息，会不会胆小地哭鼻子，那么怕黑的一个人，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应该会深深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吧。
不，可能会伤心，但是不是因为他的死亡。
或许是伺候得顺利舒心的人突然去世，会勉为其难地，象征性掉两滴眼泪，然后等着其他人成为新的奴仆。
亚历山大的相貌过度张扬，仿佛绽放于黑暗中，驱散一切的太阳。他不紧不慢地上阶梯，无奈纵溺地笑着。
那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人，只要无忧无虑地活在他的庇佑下就好了。
郁迟打了个呵欠，平常一贯会来伺候的人还没有来。可能还在张罗着下面的婚礼。
想到以后要和陌生的人一起生活，他决定还是先睡觉比较重要。
衣帽间大得惊人，嵌着与人齐高的镜子。
睡裙绵软，他有许多睡裙，不同样式，很舒适。
郁迟耷着眼角，拉开了衣柜的门。
熏满了香料味的衣物劈头盖脸向他砸了过来，重重叠叠的衣物将郁迟包裹起来，白绡纱兜头罩在他头上，郁迟还没反应过来，他撩起来头上的白纱，惊魂未定，便看到抖抖晃晃的幽蓝。
湿漉漉的水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缩在衣柜里的人鱼看上去很亢奋，它的皮肤泛着一层粉红，激动兴奋地在衣服堆里蹭来蹭去。
尾巴贴着裙子，人鱼此刻看上去就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汉，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红晕。像狗一样，嗅着郁迟洗过的衣服。
珠光粘液，又是这些。
人鱼头发蓬松地披在肩上，它抬起来眼睛，看到了它的小雌性。
人鱼：这把高端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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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渡我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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