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地下金库的墙壁上涂满了磷粉，绿色的荧光以及肯定人鱼灯的映照下，并不会过于黑暗。月光石柔和的光晕栖息在角落，郁迟有些难过地搂紧了自己的身体。
金币太坚硬了，恶龙会铺上柔软的厚毯，绝对不会放任他一人在此。
郁迟踢掉将坠未坠的金币，哗哗啦啦落了一地。
……
快马加鞭的骑士高高地抬手，甩动马鞭鞭笞白马的身体，马蹄扬起细尘，招摇地疾驰在王都的路面上。
他们此行，要将王即将大婚的消息带到大陆的各个地方，跋山涉水，快马加鞭，即便是偏远的小国也会被送上一封请柬。
在森林里偏安一隅的精灵、以及西部城堡里居住在一起的女巫，则会以其他途径获悉消息。
至于忙碌的绣娘，从早到晚忙着制作这繁丽的衣裙，一天可以得到一枚金币的酬劳，更何况，她们并不是没有经验，做起来这件事情，更加得心应手。
披满星光的裙摆紧紧被监督的士官窥见一角，便心满意足地去向王汇报进度。
新继位的王如同那位战功赫赫的先王一般仁慈，突然暴毙的王很得民心，臣民们悲伤之余，倒是没有逆反的心理。整个王国沉陷在难以言喻的欢愉气氛里。
彩色花瓣从清晨到夜晚纷飞，王都的街道上来往了许多人，小酒馆里住满赶往王都的人。白鸽的白翼掠过低矮的屋檐，宫殿里的仆从忙忙碌碌。
地下金库度过一夜，白色天鹅绒的薄被铺在金子堆上。细白的手指从墙壁上无力地垂落下来，郁迟仍旧没找出来机关的破解方法。厚重的石门密丝合缝用进全力推也没办法推开。
倚在金币旁睡了一夜，身上被粗糙不平的金币硌出来许多红印，他不安地走来走去，期盼着有人能够带他出去。
盼望没有被传达到，反而来了不想见到的人。
安德烈走到郁迟跟前，专注地看着郁迟，脆弱的玻璃美人，陶瓷那样易碎，下垂的眼睑湿漉漉的，用那种惊惧不安又故作镇定的眼神看着他。
好像去年打猎时在东部森林里遇到过的小鹿，不小心误入了士兵的驻扎营地，警惕又纯澈的打量。
那头幼鹿最被豢养在花园内，没过多久就郁郁而终。
“希望您在这里稍稍等待两三天，很快、很快一切都会筹备好。”安德烈半跪在他腿边，祖母绿的眼眸凝视着郁迟，轻柔的吻落在郁迟的手背上，捧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吻着郁迟的指尖。
“脚镣可以去掉吗？”又痒又麻的细密触感令郁迟头皮炸开的感觉，他默默地抽回来自己的手，在安德烈的注视下，用力地蹭了蹭，试图摆脱令人厌恶的触感。
脚镣打造得轻巧，然而很难挣脱。纤细的链子用尖锐的物品摩挲，或者用火烤，都不能毁掉半分。
“抱歉，恐怕不太行。”
“你这么废物啊。”
“不过，除了让我放您自由这种无理的要求外，其他的事情我倒是可以帮你完成。”
“我想要你代替亚历山大死。”
泛着红的眼角在下垂的眼睑下，显得楚楚可怜。郁迟平静地蜷起来手指，又缓慢松开。含着泪光的眼坚定，清晰地再次重复一遍：“要是死去的人是你就好了。”
春风般和煦的笑意不曾改变，男人的额头抵在郁迟的手背上，轻声细语地点头：“如您所愿。”
代替他，代替就好了。
18.
安德烈在地牢里带了一小会就离开了。
郁迟裹着毯子，缩成小小的一团。
婚礼当天应该会很混乱，是唯一能逃出去的办法，借一套女仆的制，趁乱溜出去，在此之前，得先把这该死的脚镣弄开。
滴。
细微的声响被郁迟捕捉到，他困惑地抬起头，东张西望了一阵，没发现什么蹊跷，又继续捏着指头盘算着出逃计划。
滴滴答答的水声越来越真切。
直到－－
冰凉的水汽淌到了郁迟眼前。
郁迟低着的视野里撞入细细密密的幽蓝色鱼鳞，他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发应，便被拥入怀里。
带着湿气凉意的怀抱，郁迟的鼻尖碰在坚硬的胸膛上。
好痛。
郁迟腾不出手，只能任由大型生物肆无忌惮地拥抱着他。
浓密的长发垂落在郁迟耳边，等抱够了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郁迟终于能够看清楚突然闯进来的是什么东西。
尖尖的耳朵藏在密如海藻的浅褐色长发中，带着湿漉漉的水汽。美艳苍白的脸蛋和传闻中所描述的一样，诡谲近墨的蓝色眼珠野性未退，唇色鲜艳，脸颊上浮着潮红。
郁迟颦眉往下看，看到硕大的人鱼尾。那是一尾幽蓝色的漂亮鱼尾，尾鳍晶莹剔透，暗紫色的珠光为鱼尾附加上神秘的色彩。
人鱼吗？怎么闯进来的？
郁迟错愕地看着眼前的海洋生物，想起来女巫那句没头没尾的话，被海洋里的东西标记了，是……人鱼吗？
神眷种族之一的人鱼，居住在深海，轻而易举不会露面，它们的审美偏向于尾巴，鱼尾越大越漂亮，在族内的地位越高。像这只看足足有两米多高的人鱼，在人鱼族群内的地位应该不低。
但是，人鱼怎么会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那石门笨重得很，难以挪动。人鱼却找到了这里？
郁迟错开眼，不动声色地和人鱼之间隔出来一段距离。
人鱼这种生物，名声不算好，起码比起隔壁高风亮节的精灵来说，人鱼一直是海上顶级掠夺者，残暴凶恶。亚历山大曾经说过，不要靠近人鱼，它们有时候会伤害海面上的游船，把人类拖入海底。警惕它们的歌声，有蛊惑人心的效果。
人鱼舔了舔唇，尖利的虎牙抵在唇边，眼神里有些迷茫，它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幼小的人类离它这么远。
它本能地遵循着直觉，埋在香气最浓郁的颈窝。像是大型犬一样，嗅着人类身上的香味。
好暖和啊，和海里不一样的，好像靠近了光源。
新年快乐ov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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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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